《朕天生反骨》文青青 文案: 落魄皇子vs绝世高手 众叛亲离皇帝vs家族世仇杀手的一念之间 执着强势主动受vs总想着要离开攻 一个清风皇子成长史,一个孤寂忽有港湾心理路程~ 内容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琮邑,李孤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引子   萧琮邑是个绣花枕头,这不是父皇说的,而是他大哥皇太子萧琮颢说的。   一时间京城传遍了。   这等奇耻大辱言语换做一般人肯定气恼不行,不过作为一位已经冷落多年皇子,无所谓了。   皇帝都不管,他又有什么可以在意的?   当天皇太子议事结束公开和近臣谈论三皇子一直修仙幻想得道高人武功天下第一之事,说道:“承玄心妒成瘾,高空落败,只得佯装修身养心,再给他做太子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承玄就是萧琮邑,这个乳名起的不好,不如大皇子承礼好听。   当年萧琮邑母亲家族高贵,还得盛势之时,嫁得皇帝贵为刘皇后。皇帝心性高傲,心里看不上这群豪门贵族,不知为了赌气还是实在不喜欢,皇后只有尊重一直不受宠。   导致先行怀孕的是不知名庶妃婉仪,也就是大皇子的母亲,现在的瑛贵妃,一个小小的婉仪最先承得盛宠,再生得长子,脸面何在?   哪有如何,皇帝高兴,举国欢庆,又是自己喜爱的人生子,当即起了乳名写下“承礼”二字。   所谓承礼就是,“不孝为三,无后最大”皇帝二十多岁才得子,礼成先祖,最为重视。   轮到萧琮邑出生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两个公主,他的名字便成了承玄,好意是续弦萧家万寿江山,其实完全没有一个嫡子该有的礼数。   皇帝不宠爱,迫于各方压力在萧琮邑年长六岁时候封为太子,刘皇后自从生子后一直体弱多病,养在宫中很少外出,又很少侍寝,家族污秽一个个落马,倒没给这个太子争取个什么权力后盾。   加之萧琮邑本人不算聪慧过人,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加之皇帝并不十分宠爱,慢慢父子感情冷落许多。   而后刘皇后在他未满十五岁离世,皇帝借口以萧琮邑“礼孝不周,不怀其母,难成大统”为由废黜太子,隔年封大皇子萧琮颢承礼为太子。   再后来坊间谣传废太子自甘堕落心灰意冷,又传被人欺骗入了道门要修仙。于是很少再参与政事,整日在房屋练武,意欲得道。   大皇子说他“绣花枕头”也是不错的。   承玄母亲长的娇美动人,大梁朝数得上的美女,子长成母亲那样,不是绣花枕头又是什么,就是因为这个绣花枕头的脸过于相似皇帝不喜欢再正常不过。   平生最后一次参加皇帝宴请宗亲的中秋晚宴,一整年没挪巢的萧琮邑前来恭父皇身体康健,穿着一身黑色长衫,头发不带冠,捋一方发丝露出脸,这模样活脱脱一个修道士。   皇帝心中不悦厉声教训:“你年方二十已过,怎没个体面,整日沉浸丹炉化身,何时替朕分忧?”   萧琮邑给皇帝鞠了一礼:“父皇一向英明果断,儿臣帮不上什么忙。倒是皇兄体察君情,一直深得民心,儿臣便不参与了。”   大皇子听了高兴,瑛贵妃也高兴。   轻劝几句,便放萧琮邑回去了。   回去坐在仙炉旁边打坐,一心不闻窗外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第2章 争斗   今年皇帝得了一场重病,他已然过了五十岁,忽然这么一病,竟一月有余不能起身。   他也算尽职尽责,只有三天卧病不起,其他大臣内阁全部到寝殿商读政事。   三十多年的皇帝,百姓都习惯他的统治,可如此大病,都知道要换主了。   太子爷萧琮颢最为积极,此时侍疾最为关注关注人心,让年迈父亲心安,日日前来陪母亲瑛贵妃前来喂药。   皇帝很是欣慰:“以后朕这身子会越发不行,凡事还需你撑起来,千万不能乱,兄弟一定要和睦。”   萧琮颢忍不住痛哭流涕:“父皇所言儿臣一定谨记,定会兄弟和睦一同维护大梁江山。”   皇帝点点头:“特别是你弟弟承文,心随放荡,性格怪癖,你作为亲兄弟一定好好相教,不要误入歧途!”   瑛贵妃穿着一身深蓝绸沙,头饰简单不修粉黛,拿着手绢低声哭,“皇上勿要说这种话,您正值壮年,承礼还没听皇上教诲足够,承文年纪还小,都需要皇帝身子好了细心陪练。”   皇帝笑了笑,握着瑛贵妃的手:“你给朕诞下二子,功劳最大,朕这身子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后宫事务繁多你多替皇后照顾着。”   瑛贵妃哭的泪人一样,“臣妾不听,皇上要臣妾享福不做后宫之事,臣妾只伺候皇上不做其他。”   她娇嗔的可爱,大约皇帝就是喜欢如此。   天伦之乐家庭和谐,大约是年迈之人最需要的东西。   趁此之软弱机会萧琮颢报了皇帝二皇子恶毒之事,“父皇交给儿臣上月所办之事已经妥了,事关重大,儿臣思考前后还是不得不说,西陵郡受贿贪污,朝廷拨的金银粮仓都被拿了去,所剩无几,一郡死伤上千,惨不忍睹。”   皇帝听此就震怒:“好大的胆子!”   瑛贵妃抚着皇帝的气息,责怪萧琮颢:“没个规矩,气了你父皇如何是好?”   皇帝执意询问:“什么人?有几个脑袋不想要?”   萧琮颢磕了一头,重重的说:“回父皇,是...是二弟。”   “承纨?”皇帝大惊,“承纨一向不善言谈,绝不会做这等勾当!”   皇帝再不想承认,可是无能为力,群臣觐见,列举二皇子十大罪状,勾结大臣,暗地贿赂,生活不检点等。   皇帝气的吐血几次,依然不停的说:“瑜皇贵妃人品俱佳,才貌双全,江南有名门第,承纨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约都知道要什么结果。   可不知为何,一向不问世事的三皇子萧琮邑被召见。   群臣议论,大概老皇帝有点慌了想从不关注的三儿子那里驱魔成好。   萧琮邑第一次身穿皇子衣服,正式打扮一番进了寝宫,许久未来,有点冷清。   四目一看就可以觉察到所有的眼线全部是太子布置,当年日常见面还是清秀白净的少年,如今这么多年过去,竟变得如此飘飘欲仙沉稳感觉。   他跪下行礼,皇帝定眼瞧了又瞧,让他起来。   萧琮邑默生坐在一旁不说话。   皇帝开口:“你不聪慧也不如你皇长兄做事果断,这点就随你母亲,性子倔强优柔,是她教育不当。”   先不说话语错误,教育问题一向宫中先生所来,怎么就怪在母亲头上?不过萧琮邑习惯如此,每年每次见面,先埋怨母后再教育自己,内心深处没任何波澜任他说。   皇帝道:“朕病重多日,怎不见你前来看望?”   萧琮邑很客气,又起身作揖行了一礼:“儿臣醉心迷道,不曾有人告知,父皇恕罪。”   再不宠爱还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已经成年,似乎不再那么讨厌。   皇帝伸手拉他过来坐在床边,从前的怨气在这时消散许多,记忆中总是发怒教训人那张严肃的脸如今年老生斑,忽然之间老了许多,不是那个伟岸模样。   “朕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你将来要依托于承礼,有何打算?”   萧琮邑一颤,眉头紧锁。他眉目长相不同大哥萧琮颢轮廓深模样刚烈,而是浅淡清秀,加之自我修养仙道,整个人散发着神仙般的游离,面部丝毫没有起伏,声音很柔和的回答道:“父皇刚才说了,儿臣既不聪慧又优柔寡断,不会构成威胁,皇兄不会为难。”   皇帝说道:“你未成婚,朕不得安心。王皇后心慈,若你长兄以后真要为难你便与她和气亲密,还可保短暂无忧。”   萧琮邑听得这样的话语,像是遗言,一向心冷无旁骛的人有点伤怀,轻言道:“父皇既知皇兄为难于我,还是要他当储君?”   “要统领天下万物,完全不同于父母兄弟家庭,心慈未必做的好君王。你长兄能拉拢人心也足够狠,他最适合不过。”皇帝顿了顿反问他:“你二哥之事你怎么看?”   他极少参与政事,更少发言,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帝就是按着不发话不肯查办,加上二皇子痛哭流涕知错,皇帝认定被奸人所害,而且他生母瑜皇贵妃又刚离世不久,实在不忍责罚。   萧琮邑想了又想,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瞧着他为难模样笑了起来,依旧等着他答话。   “儿臣不知。”   四字清言,疏离安静,好像萧家大大小小之事与他无关!皇帝有点感伤,一时想起他的母亲,忍不住埋怨:“你如此习性,将来如何生存?朕封你为王照形势守不住,你母后每日诵经念佛,让你一心向善,你皈依佛门倒还好,偏偏又生道。现在落了个无技无能之辈,叫朕心痛!”   萧琮邑漠然回复:“父皇莫要担心,真到时长兄不能容我,儿臣自当消失离去,现也习得十多年武力,能够容身。”   自己的儿子说出此等话来,卑微又怯懦,皇帝听了竟落起泪来。   从出生嫡子,不管不问,到册封太子都不愿看观看几眼,年幼活泼好动,长成少年失宠不得父爱变得沉默寡言。   被折磨到没有一个皇子该有的骄傲和雄心。   皇帝一掉眼泪,萧琮邑便全身尴尬不舒服起来,他受不得这种情绪渲染,因为亲情这种东西在这宫廷之中很少触及,更无法感同身受。   外面太监宣旨“太子到”之时,萧琮邑起身准备告辞,最后临行前说了一句:“父皇不必多虑,儿臣一切安好。”   皇太子进门还看到拭泪的老皇帝,又看到萧琮邑,上前拍了下他肩膀十分大哥做派。   “承玄,父皇病重至今,你可是第一次来看,再忙碌修仙炼丹也别忘了规矩。”   他说话温和笑意,看不出一点责备生气,萧琮邑淡淡的说:“多谢皇兄提点。”   说完就走了。   回到道房,他换了衣服,眯了一会儿神。   一向干净纯粹的人,涉入凡尘之事很难再集中精力。   两日修炼无果,只得求仙师帮忙解忧。   李长卿在京城西北山上练武,每月逢十五二十五悄悄来宫中指点他一二,十年一直如此,最近快三月不见,心中焦虑等不及便只身一人出宫求教。   他作为皇子,稍作打扮有令牌在身很容易就出去。   萧琮邑面容悲色,心神不宁,气色很差,却不想多日未见李道长,忽地变老一般。没说自己的问题,反倒问起他来:“道长怎么变得如此憔悴?是否需我帮忙?”   李长卿摆摆手,“老道活九十八岁,寿命已到。”   九十八岁?   萧琮邑惊了一跳,今日之前道长模样充其五十有余,比父皇还要年轻,如今风儿一吹,头发稀疏,古稀老人。   “你是我最后有缘之人,门派有规,所以十年传授武艺不多,你是皇家亲故,老道不该与你招呼厚待,以免伤害黎明百姓!可是不忍就此失传,送你一派书籍,加上之前所学,勤学苦练,成之后武功也会前十有余。”   说完拿出书籍,歪头竟离去。   他走的突然又离奇,十余年早就如同师生,心痛异常!   拿走所托,临走又担心有人闯入惊扰其身,便封住了洞口。   行回宫中还回忆之前种种,越想越觉得难过,一人长大,心事不愿与人透露,习惯依赖道长解惑,真心愿归得圣教,如今希望破灭,竟不知何去何从。   他轻功了得,从西侧森密城墙飞去,刚落入底边地面便听见细细碎碎声音。   这声音不同寻常,有点......   男子喘息之声,一点月光打来萧琮邑视线透过林木,看见两个身影交叉。   本来是不愿意走近的,奈何侧脸一对,竟然是二皇子承纨!   虽然宫中秽乱之事很多,男女,男男都有所耳闻,却从未亲眼所见。   尤其承纨私底下恶事做多段,完全伪君子模样,今日撞见,尴尬至极。   腰身挺动,嘴里污秽不堪,手掌拍打臀部,活脱脱一副春宫图。言语声小听不清楚说些什么,萧琮邑登时面红耳赤背过身赶紧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皇子-萧琮颢-承礼   二皇子-萧琮离-承纨   三皇子-萧琮邑-承玄   四皇子-萧琮基-承文   五皇子,早殇   六皇子-萧琮斐-承业 第3章 发觉   回宫几日倒忘了这茬艳事。   太监趁着萧琮邑中午练武之时来报,说皇帝病好了许多,已经正常上朝。   他依然云淡风轻模样,不过也算安下心来,毕竟皇帝在他还可以相安无事,病重被□□自己好日子基本到头了,趁着时间研究起李道长遗留下的书籍。   皇帝一直说他脑子不算灵光也不聪慧,那是在读书作文上面,从政的确不适合,可是修养身性研讨武略还是颇有天分的。   一眼就可以看出门道。   他静心修养这段时间却不想宫中发生了大事。   二皇子罪名落实,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偏偏不肯下令治罪。   皇帝越这样太子越心里不安,前几天还思虑皇帝突然对废太子那样好是不是有私立之心,如今如此偏爱二皇子,怕有变化,一直暗中调查。   除了查出几封与地方官勾结书信,派人一直跟着调查竟查出惊天秘密发现有断袖之癖。   当即就告诉父皇。   此事关系重大,皇帝下令禁止任何人透漏消息,否则格杀勿论。   二皇子跪在殿前哭了一夜,当然是一直否认,皇帝恼怒大半夜方才叫进宫内问话。   皇帝痛心疾首说道:“这些时日朕事事偏心不忍责罚,怎会出这样勾当?叫朕怎么不寒心?”   萧琮离跪地磕头一直哭着:“孩儿胡闹,知错了,请父皇恕罪。”   “恕罪?朕怎么恕罪?你私下授受朕可暂且不管,怎么就出了人命?那幼子可是谢郡侯孙子?掌握一方财权,你外祖公都要礼让三分!真是糊涂!”   萧琮离誓死不承认,“儿臣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皇帝仰头叹息:“朕一直觉得你稳重,不张扬,怎就出了此等事?若不是承礼告知,你可知道有何后果?”   萧琮离道:“母妃离世儿臣悲怆不已,又被奸人所害脑子确实糊涂,儿臣再也不敢了。”   皇帝大怒:“你看看你的样子,还怪到你娘身上!查出勾结都是三年前开始的时候,现在还不识悔改!朕不处罚怎对得起群臣激愤?”   事到如今二皇子心里的怨恨喷发出来:“父皇放权于太子,他犹如二君主事事查询我们兄弟事宜,三弟一向谨遵守法去年因顶撞太子仍旧被罚三月俸禄,儿臣看的真真切切是太子故作报复。今天他想查处儿臣轻而易举,父皇相信于他又何必来问我?”   皇帝听此造次言语,寻得放在一处的荆条,直接打在背上,皇帝习武之人,一条下去,皮开肉绽,他意志鉴定,被打成这样嘴里还在说:“父皇取消封王,现在大权全部在太子手中,儿臣不作为将来全部要死在他手上。”   二皇子无事生生把皇帝气的吐血。   皇宫又翻了天,皇帝躺在床上大骂二皇子不孝不忠,下了圣旨幽禁宫外宗亲禁闭藏心阁,没有旨意永世不得出门。   震惊朝野。   这事已经无力回天,其一罪名,不忠君爱国,贪污受贿,拉帮结派,人品不端。其二不孝,惹得父亲生病,情节恶劣不知悔改。其三不染,与人勾当为人不洁。   罪行下诏,太子当然得意忘形,又觉皇帝深恶痛绝二皇子,想一招毙命,赐死。   太子深知现在皇帝不过差一口气,想再逼迫一下。   此事不成,可以再拿一个皇子做文章!   算来算去,二皇子已经没戏,剩下三皇子和六皇子,六皇子是嫡子,是现在继后王皇后儿子无法下手,背景过于雄厚。   只能解决无依无靠废太子,法子想好了,就让胞弟布置眼线全部检查萧琮邑,他没有亲信很容易办成,加之皇帝对此人感情薄弱,他外祖公家族势力已经单薄不掌握实权,随便按上一件罪名就可以搞死。   于是摸黑时候来到四皇子宫殿秦宫,进门一看见承文打坐闭目念经。   悄无声息过去,鞠躬拜了一下佛祖。   “四弟从小最厌苦读佛卷,今日怎么有了兴致?”   承文慢慢睁开眼睛,他向来很尊重这位长兄,最起码在外做任何事情狠毒还是不折手段,对自己一直不错,从小授课读书,凡事依顺从不怠慢。   可此时心情并不佳,声音冰冷的回答:“整日待在宫中,心中苦闷,想用佛书解开心结。”   太子微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又有什么心结?”   承文不言语。   他是看着长大,一眼看穿心思,“我知这两年你与承纨交好,可他行为不端,为人不正!长久下去你也会同他一样胡作非为。”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拍了下他的肩膀,特别温和的说:“你年纪小不懂事,是是非非权力纠葛,我不想你参与进来,你也无需管太多,我肯定不会害你。”   承文看着他如此亲和和蔼,怎么也联想不到宫中传闻的狠心毒辣,喉间动了又动还是开口:“大哥一直说我年幼些话有十年了,是非黑白我懂得。你已经是太子了还在想什么?没人再比你更高权力很多,为何一定这么做?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是兄弟不清楚吗?我们一同在宫中生活那样久,友爱长大感情深厚根本无需猜疑,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太子不生气,伸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是在责怪我吗?承文,母妃出身低微又无外族帮忙,父皇一直病重不交兵权,我继承大统定会出现郡侯混乱全部不服,到时处置他们引得非议,承纨行为大家看在眼里,把父皇气的病疾发作,我怎么置他于死地了?你到底跟谁一心?”   “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我了解!”   “你了解什么?你明辨过是非吗?母妃受宠于父皇,可为何偏偏就是做不成皇后?立我为太子也不肯封她为后天下哪有这等奇事?不就是因为母妃家境低立我不至外戚干政,可是如此以来我岂不成傀儡了?”   承文不可思议看着他,“皇兄,父皇还在世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语来?父皇如果听去那才是大祸临头!”   萧琮颢长袖一甩,颇具威严:“成大事者要有君王气度和眼光,我既做太子储君,若是鼠目寸光将来如何收住国家!”   承文不再说话,大哥自幼满腔热血雄心抱负固执己见,他心里是恼是怨却不能说出。   父皇生病后基本朝廷事物皇兄一手把控,大局已定,无可奈何。   有求于人有心事他软下来说话:“大哥知道我与二哥关系甚笃,想求你放我出宫一次去瞧他最后一眼,了结...了结兄弟之情。”   萧琮颢见不得他柔声细语,当即答应,给了腰牌。   世间万物,亲兄弟抵不过喜爱之情。   承文出宫到藏心阁,支开所有人。   见了二哥的面大哭起来,样子如同泪人一样。   承纨本焦躁烦闷,见他哭成这样不停手指抹去他的泪,“四弟莫要为我哭泣,你这样一哭我不如死了算了。”   承文瞧他头发凌乱狼狈不堪心痛的要命,与太子兄弟血缘感情只能恨意怨意压在心里。   他从未有过这样感受,当初听闻大哥说二皇子与旁人勾结断袖人证物证证实又弄死条命,当真是又恨又恼,恨不得让他下十八层地狱赶紧去死,今见真落魄到这种地步,悲痛欲绝。   滋生没多久的压抑情感,破灭的如此之快,承文听得那么风华卓越的人说出死不死这样自暴自弃的言语,嗔怒打他:“二哥要死,那先杀了我,既是我大哥动你我也有份,你打我吧,这样还可以让我好受些。”   承纨多精明察觉一人,早就发现四弟情愫,伪君子也会有点良知,再胡乱不敢欺辱他半分,好声好气的劝慰:“好文弟,我决计不会伤你半分。我做错事是罪有应得,可你也知道你大哥猜忌又心狠,倘若他做了皇帝我又有什么活路?你□□华富贵我怕是要成为阶下囚,只能自己提前争来一些东西,能封个地方郡王,那样...那样与你将来好过些。”   承文大抵还是年轻一听这话刚滚烫泪水又掉下来,心伤及脾胃,疼痛至极。   下定决心要把日思夜想之人救了。   事情陡然变得复杂,承文不顾皇帝病重去求情,把他做的事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这时瑛贵妃与皇帝才得知其中缘由,关系错乱复杂,惹得直接杀尽秦宫太监,觉全是他们带坏皇儿做出这种事来。   皇上气的病重一身,心力交瘁,本来关着承纨难过不安,这样纠缠不清不伦不类至死不说反到觉得大度有情。   太子不知研透皇帝心思,直说四弟不懂事中了萧琮离蛊惑,胡言乱语。   偏心之心护短之意,逼宫要权之心昭然若揭。   当即全部换了龙宫寝殿侍卫宫女太监,推走瑛贵妃让王皇后过来侍疾。   一时间时局风云再起,谣言废现太子之说满天飞。   本来无关自己高高挂起三皇子再次被牵扯进来。   因为太子失心疯了!   皇帝近三日不再召见,早朝有大臣直接进来。三天传旨三皇子两次进寝殿候着。   人压迫逼急肯定会想其他法子,幸好承文是胞弟,否则真保不准做出什么事来。   先逼迫四弟承认是因为二皇子胁迫说出那番话来,又想借着萧琮邑之手把二皇子杀掉死了四弟心,以免坏了好事。   这事商议之时又偏偏被承文听见,别的诬陷萧琮邑还好说,听得要杀死二哥整个人疯了。   皇家兄弟就是如此,前一秒亲兄弟,后一秒什么都不是。   避过母妃关他到自己殿地道,五六个人看管,末了还说下兄弟情,“我是逼不得已。”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是孤独事情,喜欢就冒泡或者收藏下吧~ 第4章 离别   太子关押亲弟弟之事瑛贵妃不知道,过了两日不见踪影方才问起太子。   萧琮颢振振有词:“母妃知道四弟冲动,父皇现在在气头上,万一有个好歹再说胡话命就没有了,我绝对不会伤害他半分,母妃可以随时去查看。”   瑛贵妃是女流之辈,对这些争斗完全不懂,心里约莫他们同胞兄弟,肯定不会伤及半分,便不再追问。   皇帝病情依旧没有好转,脑子却清醒很多,不再让太子来到寝殿侍奉听政,瑛贵妃也打发出去。   王皇后领着六皇子在皇帝身边形影不离,大大小小事情参与进来,太子作为储君没有中心实权。   太子及背后支持者出谋划算,现在情景是六皇子作为嫡子动弹不得,年纪尚幼不足十二岁,无法除掉。   二皇子势力削弱大半,可是如此大的罪行皇帝竟然不肯赐死,依然留着,恐怕气候成为心头大患。   想加一把火直接死去,这样将来继承大统少了威胁。   人心暴露太早连早上请安都懒得做,见了皇帝就报告。   “萧琮离避所不知悔改,整日骂父皇,言语刺耳让人难以接受,儿臣知道父皇病重不该让罪人污圣听,实在无法特来禀报。”   皇帝眼睛睁大,似乎有话说却又来不可口,最后手势摆来摆去。   贴身亲臣对太子说道:“皇上心忧,让太子先行回去。”   萧琮颢刚一离开,皇帝就下密旨放了二皇子。   旨意一出下太子基本觉得自己皇帝之位大半没有了。   当即请求母妃和王皇后暂不传旨,游说一番居然都同意了。   王皇后同意,是因为皇帝这时不顾大局罪行放人出来,并且二皇子外祖父家大业大难免会觊觎皇位,夺取大统。   瑛贵妃同意是不想自己儿子再牵扯不伦之恋。   大臣同意觉得皇帝糊涂,二皇子罪责深厚,郭郡侯威望极好怕损害朝廷颜面。   太子当真加了一把火悄无声息暗示皇帝要二皇子自杀。   谣言从藏心阁传到皇宫,从皇宫又传到四皇子耳中。   承文听后当即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看见大哥,泪流满面问道:“父皇真让二哥死?”   太子道:“四弟别伤心,我求了许久真是无法,你知道父皇脾气,要杀谁别人劝不住。”   承文眼神痴呆,口里蹦出两字:“好,好。”   太子不忍他这种失魂落魄般迷恋,编了假话告知,“承纨说了,自己今生罪孽深重,来世再与…与你做兄弟。”   承文再次昏厥过去。   这样也好,让他断了情,铲了心,今后重新做人。   原本这种情爱就不能容忍的,迟早悲剧收场。   傍晚夕阳落下,晚霞斜射过来,打开窗子映在脸上。   诺大房间全部被支开,空无一人,   一把剑抹向颈部,血流倒下。   太监进屋发现,承文已经死透。   瑛贵妃听到来报,眼前一黑,腿都是软的。   镇静再镇静,直到进门看见承文的尸体,身子一软倒在地上,任宫女扶起都立不起来。   几乎爬过去摸着那张还算稚嫩的脸,声音沙哑说不出话来。   “我的儿……我的儿啊……”   声音低沉却伤心欲绝。   太子听得此事也是脑子一蒙,几乎小跑过来。   刚踏进门就被痴傻立在门口瑛贵妃一巴掌打下去。   “孽障!是你害死你的亲弟弟,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让你弟弟死在你前面!”   同一个母亲,说出这样的话,谁人不难过伤心。   太子跪地不停叩首,“孩儿不孝,孩儿知错,母妃别是气坏了身子。”   瑛贵妃又是一掌过去,“不孝子!不孝子!”   接着一连打了四五巴掌,掌掌用尽全力。   太子嘴角起血,仍跪着不敢言语。   待到她撒气完,才开口:“母妃打我骂我,我甘愿受罚,弟弟不该死不该死!可是母妃有没有想过,父皇现在心向王皇后与萧琮离,我若不动手将来有何立足之地。当年母妃得宠怎么为难王皇后,瑜皇贵妃,还有先皇后,我不害人他们得势定会杀了我们。母后好好想一想,吕后怎么对待受宠戚夫人。”   “你住嘴!”瑛贵妃扯着喉咙,发簪落在地上,门外一阵风吹来,一缕散落的头发遮住眼睛。   儿子都没有了,要那些还有何意义?   太子不再忍着,起身质问她:“母妃只当承文是儿子我就不是?从小到大您事事偏心我从不计较!太子之位是怎么当上的,母妃告诉我!全部是我日夜奉承百般讨好父皇得来!父皇真心宠爱母妃我都做了太子您怎么不是皇后?若是外祖父士族强势我怎么会坏事做尽?我不想在母亲膝下承欢?谁会想读书六个时辰天明就起深夜才睡?”   他咄咄逼人,瑛贵妃闭着眼睛,无力说话:“你走,你走。”   这些真心话还是有用的。   四皇子暴毙而死是大事,拖着没告诉皇帝,可自己儿子死了再遮掩也无法掩盖痛苦情绪。   瑛贵妃又不会藏匿于心,皇帝一“”问,她便说了出来。   这样的事情如同晴天霹雳,打的人透不过气来。   瑛贵妃加上一句:“皇上要为文儿做主,三殿下辱没文儿,他年纪小没听过那样重的话便离皇上而去了!”   皇上知道承文取向,添油加醋一番把萧琮邑牵扯进来。   本来这两日贴身侍奉也免了去。   门口碰个闭门羹碰见柔仪公主,萧琮邑点头要走。柔仪公主上前说话:“三弟要走?”   萧琮邑道:“长姐不知,父皇病重需要修身,要我回避。”   柔仪公主是长公主,虽然不是萧琮邑同胞姐弟,关系相对其他人还算很好。   他们年龄又相差不算大,不足一岁。二姐已经嫁人生了娃娃,她硬是不肯出嫁,一直呆在宫中。   她长得甜美可性格完全不似外表那样,有自己想法,任何事情不如意绝对不肯做。   柔仪公主道:“这宫中恐怕有容不下你的人,三弟有何打算?”   萧琮邑微笑:“父皇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柔仪公主很认真的说:“皇家儿女没有顺其自然,只有生与死。太子对你不友好,你小心点。”   萧琮邑散漫惯了,此等话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第5章 驾崩   到了这时候太子什么都不做那么之前所有一切全部前功尽弃,加上幼弟已死,了无牵挂。   王皇后再与他分庭对抗可耐不住这些年太子盘算打根,党羽深厚。   逼诱皇帝下旨捕杀罪子萧琮邑,求旨之时悲痛流泪,誓死报仇的样子,不得不做一般。   周围皇帝兵马亲信快倒戈一半,口谕说的什么都听不清太子便直接带人去了萧琮邑殿中。   那里在宫中最西边,人烟稀少,春暖花开,桃花朵朵,茂盛动人,随风散落地面一层。   随后被踏过,飘扬在空中。   围住整个宫殿四周,跨步进去一看,除却几个宫女太监早就人去楼空。   当时柔仪公主就躲在皇帝寝殿后面,见太子阵势就知情况不好,连忙退却回去通知萧琮邑,赶紧护送他从后门离宫。   之所以是护送,因为柔仪公主长公主,目前是母亲家族身份最高,皇上亲批的无需禀报自由出入。   出了宫门下了马车后皇帝信臣李悝已经在候着。   柔仪公主拉着萧琮邑手义正言辞说道:“三弟一定保重自己,李大人知道父皇前日已经写好诏书传位于你,现在四方追杀不仅仅太子要取你的命,周围全部要你死啊,千万小心!”   萧琮邑有点吃惊:“我做皇帝?父皇怎么会?”   柔仪公主点头:“三弟你听着,等父皇病好些能掌控时局,再让你回来。大梁朝不能让戕害亲兄弟恶毒皇妃把持朝政,不然我们萧家要完,天下要完!”   她说的悲怆,泪水在眼睛打转。   “那长姐你怎么办?”   柔仪公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论皇长兄还是王皇后,他们与我没有冲突,不会拿我怎么样,何况我祖母还在人世,表哥有兵权,你放心去吧,不必担忧我。”   李悝看了下周围,急切说道:“殿下不要再耽搁时间,赶紧走吧。公主保重!”   萧琮邑顾不得再说话,李悝同护驾侍卫一同离去。   此时一别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   快马加鞭离开皇城。   却没想到在京城就可以明目张胆直接刺杀皇子。   萧琮邑练武这么多年,第一次跟人动手。   李悝作为皇帝亲派过来的大臣,完全就是个文臣,没有一丝武功。京城郊外,不知何方势力几十人一同前来绞杀,全部上来剑直接对准就是萧琮邑本身,刀刀狠绝刺向心脏。   他只会理论实战很少,而且练武之人除了悟性高勤学苦练,还需要毅力体力持久。   萧琮邑脑子招数读书再多,到底还是皇家贵公子,娇贵之躯,跟人对打没多久支便撑不住。   加上他的伦理道德,他从小受的教育完全不容许闭眼滥杀。   对,至少此时还个不折不扣的君子,动手打架都不敢直接刺入心脏。   护送他十位御前高手真心厉害,武功高强,石头可以打穿身体,以一顶十,护着萧琮邑一群人基本近不了身。   这一场打斗太久,久到顶不住精疲力竭。   李悝见此不妙已经脱不了身,对萧琮邑大喊:“殿下过来,勿要纠缠不清!”   他被围着后退轻功到车撵上。   马车一直往西边跑,出了京城基本全部高低不平的土路,上下颠簸到人胃反吐。   一直不停歇赶了两日,追兵仍旧不间歇。   他们扔了马蹄换成骑马。   原本护送之人是十人死去大半,皇帝亲信又派了三十名过来保护,途中酒馆歇息之时遇到追兵又死伤过半。   萧琮邑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场面,连同自己的胳膊腰上全是刀伤,平生养尊处优,即便不受宠从来没这样慌乱生活过。   只得一直走,一直逃,漫无目的。   一月有余,依然不能平复那群人的心狠要他死的决心,他几乎自暴自弃对统领护卫邱羽说道:“因我一人伤及这么多,活下意义何在?”   邱羽跪在地上:“皇上委派臣不能不能遵旨,现在已经快脱身,殿下怎能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语,天下需你重新掌握百姓需你重新安生,殿下此时放弃任由捕获,岂不是大梁朝之不幸!先皇后在天之灵如何安稳?”   萧琮邑觉得累极了,这皇帝之位谁爱做谁去做,谁想争夺谁去,他只想逍遥自在习武读书,不想操心这万事万物。   他也受过储君教育,识大体懂得大局,可是这大局到了穷头陌路已经有什么意义?   隐忍着不言语,李悝作为贴身护送大臣,真的是足够兢兢业业,全家银子花尽都选择最好酒菜住所给萧琮邑。   石子的心都可以融化。   越往西走,天气越干燥,也越寒冷。   原本打算停驻观望,却收到一向不怎么来往的七王爷萧瑾的书信,信上说皇帝病危,不出一月可能要驾鹤西去,京城混乱先不要回来。   邱羽好奇问道:“殿下可有跟王爷来往?”   萧琮邑摇摇头:“年幼他授课几月,父皇一直顾忌他贬在西陵郡做郡王十二年,去年才得回京,最近只在今年家宴遇过一次。”   邱羽道:“这就新奇,据说当年七王爷备受□□爷喜爱,最后因为年幼才传位于皇上,后来一直出言不逊狂妄不羁,近些年才好了许多,殿下觉得他的无故来信是否可靠?”   萧琮邑苦笑一声说道:“这些事一说我便头疼,既然皇叔不是引诱让我归去京城,先暂且在这等消息再商谈。”   逃离那么久,从马车换成步行又改装车马,消失追杀的视野中,大概真的追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远离时局中心便可以了。   半个月没有遇到任何人。   伤病累累,只剩下三个人,原本他们是要进入楼西国境内继续西逃,这样突然不知怎么做好了。   交界处典型的两处地貌,一处密接森林沼泽,一处是沙漠孤烟。   此处就是大梁最后的边界,还算热闹的一座小镇。   二十余年习惯安静被人伺候安详,逃亡这么多天才知道平淡的吃一顿饭这样不易。   萧琮邑从前风逸的模样现在变得又狼狈又瘦弱,瘦弱的颧骨快凹陷下去,亏得是他修行多年,没事还可以安静打坐几个时辰,换做他人真的经受不住风吹雨打,风餐露宿。   现在才知道自己忍耐力这样强大。   三人都决定暂时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详细打算。   客栈小二操着当地口音,大抵可以听得清楚,很热情送他们去了上房。   店内人不少,西域与中原往来一向密切,生成了这个算是繁华的边陲小镇,东西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这么多天萧琮邑终于可以洗一个彻底的热水澡,擦拭下早就干裂的伤口,伤疤换了件整洁的衣服,平时全部是宫女侍奉这些日子变成自己动手自己做事。   穿着一身白身衣物,飘着长发,对着镜子一看,好像鬼一般。   小二端上来两盘牛肉,一壶酒,全部最上好的东西。   萧琮邑束起头发,手一次又一次的清洁干净,原本白皙的五指已经粗糙,手背手指全部是刀伤,指甲嵌入,早就忘了疼痛。   筷子夹入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一口酒喝下去,整个身烧了起来。   顿时觉得无趣,放下筷子躺下睡着。   一夜还算安稳,萧琮邑第一次睡的那样香。   下楼的时候邱羽将军走过来,低声说道:“公子安心,我今游了四周并无发现什么事情。”   萧琮邑恢复到漠然表情,点点头坐下吃饭。   他吃的很少,没多久就回去上楼,很久没安心下来打坐。   萧琮邑大概永远都不回想到此时的片刻安静是因为皇帝驾崩,皇帝之死,子孙又凋零。   除了太子娶亲又休掉,还无子嗣。   四皇子自尽,二皇子仍旧关押,三皇子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六皇子年幼不足以支撑大局。   太子亲眼看见诏书写的明白,废黜萧琮颢太子之位,册封皇三子为太子继位皇位。   亲笔诏书,两个大臣身边宣读,太子可以明目张胆屠杀殆尽。   一片混乱中诏书被烛火打翻烧成灰烬。   丧事七天不足,皇后与太子厮杀一片。   大臣分为两派,先皇临死前几日明确表明大皇子不中用要废弃,既然三太子失踪无法商议政事,国又不可一日君,只能从嫡选出,六皇子继承大统。   太子游说那么多年有大部分武臣支持,谁也不敢动弹。   双方对立,谁也不肯让步,只得请皇叔们主持公道。   □□八位皇子,除了先皇驾崩,现在剩下四王爷和七王爷存活,四王爷年迈已高,早就远离中心,无权无地位,能主持大局仅有七王爷萧瑾。   连萧瑾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推举上来。   太子和王皇后全部不服,此人先皇厌倦不能成大事,可碍于长辈只能休战,先耗着处理先皇后事。   没两日宫中又传言先皇一共写了两道遗诏,另一道在柔仪公主手中。   京中大事,各路人马都汇集京城。   柔仪最先出宫躲在表哥家中。   太子亲自登门拜访,颇为翩翩风度的说道:“妹妹可有父皇遗诏?”   从进门开始柔仪公主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到杀戮和逼迫,静了下心说道:“皇兄知道,臣妹一向远离朝政,怎会有那么重要东西?”   太子道:“皇妹可以不承认,但是你要知道萧琮邑生死不明,或许早就命归西天,等也等不了了。父皇为什么封我为太子?是因为王皇后家族势力庞大会夺了我们萧家皇位,六弟年幼如果继位,势必被王皇后把持朝政,到时候你我都逃不了,三弟也必死无疑。你若把诏书给我,我登基做皇帝,跟皇妹保证肯定去找到三弟,他回来我立马退位给他。”   柔仪公主丝毫不动声色:“皇兄说的再多无用,我真有诏书表哥又手握兵权,寻得一个人很容易,何必在这干等着?”   太子再心急不敢对她如何,多说无益,将来再做打算。   没过几个时辰,簇拥六皇子继位的理事大臣求见,这位大臣三朝元老颇具威望。   上来就跟柔仪公主磕头行礼。   柔仪扶他起来说道:“大人跟随皇爷爷打江山巩社稷,我怎敢受持大礼。”   理事大臣胡子泛白,声音颤巍:“六皇子不足登基会落入外戚,太子阴狠大梁百姓遭殃,三皇子能回来自然是好的,如果不成还请柔仪公主支持六皇子,还可以赌一赌六殿下长大人品,真到太子之手生灵涂炭国不将国。”   柔仪公主叹了一气:“只怕皇后与太子都想要了三弟的命啊。” 第6章 救命   大漠风沙,云起飞舞。   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连一处绿洲都找不到,记忆中刚换的白衣,一滩又一滩的血溅在身上,生生把白色飘逸的长衫染成血红,再凝固成赤黑。   眼睛睁不开,梦中都在寻水喝。   脸帖在软软的沙子上,萧琮邑已经不知道这是天堂还是地狱,以为自己死去。   耳边好似还在萦绕刀杀声,李悝大人被砍掉双臂,抱着那群人挡在自己面前倒在地上。   仿佛还记得邱羽将军用堵住门让他逃走,万剑穿在他身子上,依然站着未动弹一下。   萧琮邑忘记了所有的教养,疯子一样拿起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杀了多少人已经忘记。   以为死去,不想来到了这里。   迎着风沙慢慢睁开眼睛,嘴唇干裂,缓缓起身。   抬头望去,不远处矗立一方草亭,草亭上破布上飘着一个“酒”字。   萧琮邑剩着最后一点力气跑过去,上前抱着酒坛准备一饮而尽,瞬间被击碎。   斜过身抬头一看,一位穿着浅灰色粗布衣服的男人坐在草亭顶上,年龄不算太大,单手拿着酒坛悠闲喝着。   隔着亭顶便可打穿酒坛,看样子武功极高。   风儿阵阵飘扬,那人头发随着飞起,手里酒坛还剩下一半便随手扔下,破碎。   萧琮邑还不是那种乞求别人的人,既然有高手在此,他便抬步准备离开另寻水喝。   踏过十几步远那人开口说话:“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   说完从顶上飞下,轻功动作如同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萧琮邑这才回过头看他一眼。   眼神深邃,眉目俊刻,目光如炬,脸上无一丝情绪外漏,腰间挂配一把剑,给人潇洒自如又阴森感觉,很难靠近。   他识人不多,知道这样的人必定江湖中人,不惹最好。   那人见萧琮邑愣着不语,随手扔掉一个黑纱包裹,包裹没系紧东西滚出来。   是一个血淋淋人头。   这时萧琮邑才想起,这人好像是客栈吃饭时邻座,要了四大壶酒三大盘牛肉,刚坐下没多久追杀之人就过来,全客栈的人都在落荒而逃,只有他一个人没事人一样坐在旁边继续吃饭。   武功极好,几乎近身一个杀一个,最后整个客栈桌椅全部打坏唯独他坐着安然无恙。   这些时日见惯杀戮,落出来的人头萧琮邑司空见惯,扫了一眼问他:“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正用沙子擦拭手上血渍,冷声道:“你付钱就可,无需问其他。说不定那日你就是我刀下之人。”   事到如今萧琮邑全身心都已经放松,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能活到现在已经不易。   他向前一步说道:“你是杀手?”   买卖人头,除了杀手能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轻轻起身坐回亭上,“我替你提前杀了人,限你今日太阳落山之前送来五百两银子,否则…”他看了一眼亭下的萧琮邑,“一命抵一命。”   萧琮邑直接说道:“那就不必等到落日,现在就可把我杀了。”   “哈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耻之人,你那两个朋友死的冤,救了一个草包!”   被人骂自然气极,萧琮邑转了一个身,长袖揽起一片落碎的酒坛瓦砾甩手飞向亭上之人,不过这碎片未近身便返回去。   萧琮邑轻功一跃碎片顺过去打在沙子里面,力道大的穿透半腿之深。   那人忽地飞下来,眼神跳动,很认真问:“武功谁教的?”   萧琮邑道:“粗浅武艺,不足挂齿。”   他直接钳住萧琮邑下巴,阴着脸说:“李长卿收你这个脓包徒弟?”   萧琮邑看着他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咱们也算相识,何必咄咄逼人。”   那人松开手,面部缓和颇为嘲讽的说道:“那老东西能有什么本事,他现在如何?”   “死了。”   “死了?”那人长笑一声,“死的好,死的好。”   萧琮邑瞄了一眼那人佩剑,刻着小篆“李”字,说道:“李大侠是幸灾乐祸?”   李孤眉毛一挑,看了他一眼,随后抓住他的衣领轻功飞走。   他力气大的惊人,武功极高,携着萧琮邑一点不喘。   中途垫脚沙子又飞走。不知转了几圈看见沙漠绿洲。   随手把萧琮邑扔下来,说道:“别叫我大侠我不是。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今后一定要还给我。若是不听,你知道,杀你易如反掌!”   萧琮邑口干舌燥,哪里听得到他话语,直接跳进河里,洗去泥沙汗味。梳洗干净后岸边被放了一套新衣。   穿上后走到不远处小茅屋里面。   萧琮邑问道:“你住在这里?”   李孤闭目休息,随口说道:“想吃自己做,不要扰我情景,否则用刀缝上你的嘴!”   萧琮邑不会做饭,不也没捉过鱼,更不会生火。   半个多时辰方才打蒙一条鱼,穿进去架好又打了好久火石生了火。   “咳咳咳咳”烟雾快熏死,很久才把鱼儿烤熟,饿得不行,三五下就吃完。   很快惊扰休息的人,那人出草屋也不走寻常路,醒来从窗户飞出来,站在河水旁边静默片刻,不知用什么内力随手一甩十几条鱼打到岸边。   萧琮邑盯着他,忍不住敬佩拍手叫好。   可是忍住了。   火石打了三四下便起来,轻轻吹一口气,大火就烧的旺盛。很快烧熟,随手递给萧琮邑。   他接的有点心虚,李孤说道:“你知道我没那么好心。吃完背出来《长空秘籍》,不然,我让你吃掉的一点点吐出来。”   萧琮邑没被人胁迫过,直接扔了那烤鱼,“江湖中人都是要这样逼迫于人?”   几乎瞬间移动,李孤掐着他的脖子:“你还以为自己的皇家王子?在这里,我刮了你吃了你谁都不知道!”   萧琮邑一直想忘记的东西被他再次提起,一日未得安生。   萧琮邑从来不想背负这么多,一个个人不征求他的同意为他而死,如果自己再无动于衷恐怕禽兽不如,可是这些都不是自己意愿自己想要的东西。   李孤嘲笑的说道:“拿不拿秘籍我不打紧,反正你死了天下就没有人知道这东西。”   萧琮邑说道:“李道长不是我师父,他临终前并未给我这些,你想杀便杀,不必寻理由。”   李孤冷笑一声,松开手。   萧琮邑不知这个人来自何处什么身份,起身离开。   走到四处想平复凌乱复杂的心,最后小茅屋背后,坐下来打坐静心。   发生了种种事情,脑子飞转鲜血、死人、冰冷的刀剑,魔鬼一样,每张脸都阴狠的扑面而来让他去死,恨之入骨。   养神不足一刻就睁开眼睛,然后起身倚在墙上,无际的天空中盘旋一直硕大秃鹫,尖叫一声飞越而过。   萧琮邑深呼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一言不发,沉默到天黑。   回到房屋内,那人还在饮酒,一整天饮酒无论喝了多少都不会醉一样,这等神情倒有些逍遥剑客之样。   萧琮邑走近一步,盯着他,说道:“不知阁下杀人需要多少钱?”   李孤看他一眼,“自然看我心情。”   萧琮邑道:“梁朝太子。”   李孤:“万金。”   “好!”萧琮邑一口答应,“你真杀了他,不仅赏金万两还可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李孤首次抬头看清这人相貌,年纪轻轻,有股诗人般风韵卓资,虽洗些铅华却依旧不谙世事眼神。   “你落魄至此,生死都在我手上,万金不在,我为何相信你。”   “我大梁朝土地肥沃,国富民强,区区万金不足挂齿,反正你是做买卖的,心中自有定数。”   李孤道:“本人概不赊账。”   萧琮邑拽掉脖子上金钥又解开腰间碧玉,递到他手中说道:“这些先押着。”   递到手上还有余温,李孤飘了一眼扔在桌子上,“什么值钱玩意。”   萧琮邑犹如受奇耻大辱,可不得不这样做,声音低的自己听不清,“梁朝国库钥匙。”   李孤扫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东西,吹灭烛光,到木床睡去。   他既然收下,应该是同意的。   萧琮邑就算再随心所欲,不在乎帝王之位,到现在一步步逼迫,颜面、仇恨、国家,不得不重新开始,不能再逃避。   他扶着额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会儿,天还没亮就洗脸梳好头发。   回去立足生存复仇总要体面光鲜亮丽。   他在门口等着李孤出来,思绪飘乱。   前日在客栈厮杀之时听闻父皇早就驾崩,当时还没感觉,此刻坐在这里,倒有些阵阵抽搐。   人一旦生无父母,死无陪伴,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李孤一出门萧琮邑便起身先走。   踏入沙漠间没一会儿便没了方向,今日天阴,连太阳都没有。   “你怎么不走?”   萧琮邑听到这讽刺声音回头,看见站在他身后那张脸,语气高高在上看笑话一般。   不等答话李孤提起他飞了出去。 第7章 相伴   李孤一向单人行走,自己做事,今日跟着一个人倒不习惯了。   又途径相同边界小镇,心境大不一样。   李孤道:“现在走一天一夜没有什么落脚地方。”   萧琮邑道:“那先休息一晚,明日早点赶路。”   他身无分文跟着李孤一同进去。   似乎名人。进门就所有人锁住目光,大驾光临进门迎来的不是小二,而是客栈老板。   “哎呦,这不是李老板吗?老板今天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孤冷言道:“开一间上房。”   老板连忙答应,选了间最好的僻静之地。   见他径直上去萧琮邑脸皮再薄还是追上上去问:“我住哪?”   李孤歪着头看他一眼,点点嘲笑:“原来箫公子没钱住店?不如这样,我每借你一两银子日三分利到时候一起还给我怎么样?”   萧琮邑忍着气,答允道:“好。”   “你不必咬牙切齿不服气,钱财武一样没有,就是一个落魄之人。”   “你无需提醒,我自己清楚。”   晚上萧琮邑睡下第一次再脑子中闪出很多念头,接下来一步步计划,杀戮、争夺、权力。   现在父皇逝世许久,恐怕已经有人登基做皇帝,他能露面必定各方追杀,如何立足,如何回到京城,又如何找到长姐,怎么揭穿面目。   历朝历代皇子为帝位头破血流,走出这一步,只有向前没有退后。   心情颇为沉重,披上衣服推开窗户。   小镇如此安静,安静的让人不想离开。月光那样大那样明,仿佛可以渗透每个人的内心。   如此静谧的夜晚,一点声响都可以听见。   楼梯点点细细碎碎脚步声,萧琮邑关上窗户,吹灭蜡烛,找到一根木桩躲在门口静听声音。   步子声越来越近,门外的身影渐渐变大,萧琮邑屏住呼吸,从未有过的紧张。   不过那些人还没贴近,听见阵阵惨叫,接着倒在地上。   萧琮邑立刻开门走出,五个黑衣人毙命在隔壁。   客栈的人好像习惯一样,除了几声议论随即安静下来。   他走到李孤门窗外,轻轻敲下问道:“你没事吧?”   里面的人慵懒的说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萧琮邑还真怕他睡过头,被人砍死,因为自己连累别人一同没了性命,又要背负一种愧疚。   一夜终得安稳,萧琮邑天未亮就出门,他觉得这一路不定遇到什么人还是买把武器比较好。   整个小镇只有一家打铁地方,一般都是要订做,他等不得那么久,老板便宜卖给了有点生锈的一把剑。   萧琮邑舞来舞去试不出个所以然,大概打磨下就拿走了。   回到客栈小二收拾好行李递给他。   远远就看见李孤喝着酒吃着早饭,走过去坐下。   “我没有包裹,这是你的?”   李孤自顾喝酒,过一会儿说道:“我的盘缠衣物,箫公子勉为其难,拿着吧。”   萧琮邑没多少脾气,权当随从了,放在一旁。   这地方天暖的晚,早起喝得羊奶,他尝了一口,太甜了,喝不惯,抿了抿又放下。   李孤道:“骑马不停歇最起码一整日才能见人烟,你自便。”   萧琮邑这才端起来,现在又有什么挑剔资格。   刚端起碗悬在半空,忽地从窗户外面飞来两把箭,正方向朝这边来。   李孤瞬间扔掉手指夹着筷子挡回去,力道之大穿破窗户。   萧琮邑立刻站起出去,街上倒地两个人。   那箭头上有剧毒,人当街死亡。   他扒开死人胸口衣物,里面有一个铜牌,上面刻着一个字“乙”,又扒开另外一个人胸前衣服,仍然印刻着“乙”字。   东西做工他认得,是王郡侯门下铁匠所打。   萧琮邑之所以认得,是因为铜牌上的线条和当年王皇后封后之时以母仪姿态赠送与他的东西一样。   当时还说是蜀南最精贵铁匠打磨,蜀南之地只有王皇后母家居住的王郡侯。   他把东西收起来回到客栈,同李孤说道:“多谢李大侠救命之恩。”   李孤倒一杯酒:“幸而你把梁朝国库钥匙给我,不然这等事我不如躺在山野之中逍遥快活。”   萧琮邑前后夹击说不出什么滋味,李孤早餐吃的很快,临走携了些酒水。   马匹老板早早准备好。   萧琮邑换了身黑色衣服,束起头发,虽然木髻穿入又是粗布纶巾,还是显得非常高贵。   大概就是由内而外气质修养所致。   两个大男人赶路而且全部是沉默不爱说话之人,走的非常快。   回京城的路和逃亡来时的截然不同,不是大道是小而僻静道路,也安全许多,走了三个多时辰未有遇到什么狂徒。   李孤走的非常快,萧琮邑赶上去的时候他坐在树上吃酒。   萧琮邑仰着头看他,很着急却不敢大声说话:“大侠可知何时到东江郡?”   李孤从树上飘着下来,不接此话说道:“前方有条渡河,另一方有峻岭,你准备走哪条?”   萧琮邑道:“自然是渡河,穿山遥远,我实在等不及。”   李孤说:“东江郡被重兵把守,你确定要经过?”   萧琮邑下了马,问道:“那离着最近的郡县是哪里?”   “益州,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萧琮邑看着他试探性问:“李大侠能确保在东江郡安全过去吗?”   李孤笑了下:“当然。”   萧琮邑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说能确保我的安全。”   萧琮邑:“……”   他不肯休息李孤没有强求,半个时辰就到渡口,萧琮邑原本以为小溪河流,却不想那样湍急,有七八丈那样宽。   他站在河口不知如何是好,又瞧见李孤自得神情,便觉得他是故意如此。有点生气的说道:“这怎么过去?前后没个渡船之人。”   李孤道:“你去前面渡口也可以,那里都是官兵,或者……游过去,这路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一起身轻功了得越了过去,身姿之轻盈,腰身之优美,这等武艺如果为他所用,自己学了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   萧琮邑自知武功不足,脱下衣物准备走到上游平缓处游过去,刚脱掉外衫一把铁索往这边飞来,重重扎在石块上。   接着又一道飞来。   萧琮邑起身跃上去,很快走到对岸,蹙眉问道:“李大侠,马儿怎么办?”   李孤:“你去接它们走过来。”   他们步行没走一会儿到了树林深处一家小酒馆,四个多时辰没吃饭真有点饿了,而且天渐渐暗去,赶路一整日终得休息。   李孤吃饭向来不挑剔,只要有酒喝,有肉吃,其他都无所谓。   萧琮邑有了胃口,一人足足两大块牛肉,五个馒头。   吃着的时候李孤与店老板说些什么,回来后说了一声:“我刚与老板商议,今天晚上回他家可以借宿一晚。”   萧琮邑呜噎点点头。   他又说:“老板说不收银子。”   这么好的事情。   李孤凑近看着他:“你需要打十桶水。”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真辛苦~仙女们收收藏藏 第8章 身份   提水这种话萧琮邑没什么意见,不过最近的小溪在十里外,路途并不算近。   吃完饭天还没擦黑,他推着独轮车,因为没有做过,摇摇晃晃不稳当,老板就跟了过去。   年轻学习的快又力气大,不足是两个时辰就打好十桶水。   老板是一位看样年过五旬大爷,监工一样在后面跟着,遇到高地帮忙推下。   萧琮邑终于把水全部倒在水缸里,擦了把汗说道:“大爷,我看还有一缸,还要装满吗?”   大爷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不用,我们两口一缸水可以吃上三五天了。真是谢谢你了。”   萧琮邑微微笑一声:“不用,大爷管我们饭吃做些活是应该的。”   大爷很憨厚,估计觉得他饿了又去厨房拿了个馒头,一块撒了一点盐腌制的萝卜干,“你先吃着,要是还饿我再做些。”   萧琮邑连忙拒绝:“不不不,今天我吃的够多了,您留着自己吃吧。”   “那就拿去让李监官吃吧。”   从他们进来开始似乎没人告诉店家彼此的姓氏姓名,他怎会知道?   萧琮邑随意的问道:“大爷认识他?”   大爷笑了笑说道:“我在这开了三十余年酒馆,能来往偏僻路径都是些稀奇之人,他剑上刻着‘李’字,行为模样应该就是监官。”   监官?   萧琮邑怎么一点不觉得他是和官府打交道的人?   大爷见他疑惑解释道:“监官就是杀手,姓李的杀手能称得上监官的只有天下第一杀手李孤了。不过我看公子倒不像行内之人,怎会和他在一起?如果是胁迫,我可帮你报下官府。”   这样的行话听了新奇了,如果真是天下第一高手,报官又有什么用?他这种身份报官等于送死。   萧琮邑没多逗留便回去。   老板家余房只剩下一件茅草屋,进去一看还只有一张床。   他涨了下腰身,瞧见李孤推开窗子坐在上面饮酒喝,大约又觉得钱多没地方使,抽开剑柄倒在剑身上洗刷。   见他兴致正好并无困意,萧琮邑又干活累的不行倒头躺在床上,说着:“你睡觉的时候叫我起来。”   这样好腾位置给他,免得又讽刺一番。   萧琮邑再没见识也知道现在忍耐有求于人,必须人家睡床上他睡草堆。   可是太累了,许久没安稳睡过,倒头就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树枝折射过来。   猛然清醒,赶紧整理好衣服出门。   李孤拿着剑手臂抱着胳膊斜视看了他一眼,似乎等了许久,然后扔过去包裹,冷声说:“傻愣着做什么?走啊。”   萧琮邑就在迷迷糊糊中赶路。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此步行不知要走到什么时间,又什么时候到京城。   不过好在春天,太阳不算毒辣,温度正合适。   李孤走的不算快,萧琮邑也没风风火火的习惯,这样游走在树林之中当真还是惬意之事。   除了对象不太好。   步行大约一个时辰,太阳爬上枝头,阳光正足,身子出了汗。腿脚没觉得累,因为萧琮邑常年也在习武,不过还是整个人不舒服。   一路上两人不说一句话,他终于忍不住打破平静问道:“李监官,我们这样走得到什么时候啊?”   李孤挑了下眉驻步看他:“你叫我什么?”   “李监官呀,这不是你们行话嘛。”   李孤低头笑了下。   萧琮邑第一次见他笑,人的确温和起来比较平易近人。   “难道李监官说不得?”   李孤道:“你告诉我什么是监官?”   萧琮邑想了想道:“就是侩子手旁边监督砍头的?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别人骂你杀人不眨眼对吧?”   李孤侧脸看着萧琮邑,冷清的声音:“你觉得别人看法重要吗?”   萧琮邑道:“重不重要又能怎么样,做到天下第一自然什么都不需要在意的。”   “天下第一?”李孤嘴里默念一句,“若是天下第一怎么还会同你一起做这些事情?”   萧琮邑玩笑说道:“大概这世上没人不爱钱财,天下第一也是一样,不过你放心,我既然之前允了你,肯定答应做到。真到时侥幸活下来并且做了皇帝定是会赏金万两再封你为护国大将军的。”   李孤哼了一声,向前走。   “梦别做的太早,先保命再说。”   这条小路实在太狭窄,旁边杂草丛生,还需要两人用剑劈开道路。   有时候萧琮邑不是很明白,堂堂一个第一高手阳光大道不走偏选择这么个路。   幸好这话没出口,没几步穿过树林远远看见一方空地上驻扎几千人兵马。   李孤同他轻功出去。   现在到了益州,大旗飘扬的字知道这是谢郡侯的郡府人马,现在召集,要么是造反要么是被朝中夺位所用。   “我做了皇帝,地方郡府的兵权都要交付朝廷,否则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琮邑嘟囔念叨的时候李孤已经引来一匹马,色泽纯良,腰身精壮。   他骑上去试了几下,又拿些草塞住它的双耳,低头看见还在痴傻萧琮邑,“你呆着做什么?去牵马啊,准备走着一路吗?”   萧琮邑没他那么敏捷,手不知按在马儿什么地方就能顺着过来。   只能打蒙巡游四周的士兵,抢走骑上去就走。   终于可以走上大道,西北的马果然矫健又得力,速度极快。   两人骑马速度旗鼓相当,迎着风走终于有种舒爽感觉。   这爽快不足一刻,骏马仰天呼啸不肯再走,随后听见后面震耳欲聋马蹄声朝这边走来。   肯定被军营发现,这是追过来。   萧琮邑急的满头大汗,别说向前走,忽然这匹马听到口哨声回过头往回跑去。   他有点不知所措,呼喊:“李孤救我!”   听得声音李孤回头起身轻功过去,携着他的身子离开马匹。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两人便坐到一匹马上。   直到走远,李孤伸手扔掉马耳朵上的草,说道:“不知你当上梁朝皇帝是不是百姓福。”   坐在后面的萧琮邑一言不发,尴尬不行。   先是担心那兵受伤没有重打,接着没想过军营马有口哨标记。   作者有话要说:   无聊ing~ 第9章 性情   两个大男子骑一匹马的确会很不方便,不过没有办法李孤选择这么一条荒郊野岭的道路,总不能碍于不舒服就是下地走人,萧琮邑可没那么傻。   走了大约三四个时辰,经过一条溪流小河,流淌在山涧,清澈无比。他们下了马。   萧琮邑提着行李走过来,口渴的不行,跑到溪流旁用手饮个痛快,清爽甘甜。   李孤牵着马到草丛边喂食粮草。   等到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萧琮邑在他酒壶里面灌水,没等李孤说话萧琮邑便开口说道:“你有两个酒壶,我只灌一个,就当借你一用。”   李孤没理他,捡起两个树枝坐在石头上用剑刻成尖头模样。   手速很快,做好扔给萧琮邑,“去捉两条鱼。”   萧琮邑捡起来,说道:“你不是很会捉鱼么,就那么比划一下可以出来那么多,干嘛非要我去拿着这东西去捕?”   “好,那你别吃。”   萧琮邑悻悻然脱掉鞋袜,把长衫塞在腰间下了河。   虽然现在是午后,可还是有点小冷。溪水太清澈,基本见不到鱼的影子。   他淌着水走到下游稍微水深的地方,鱼儿身子特别的滑,萧琮邑又没什么技巧,只能靠眼里手快。   其实也不算差了,没多一会儿,一箭刺进去双鱼,很快活的上了岸,颇为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不错吧,又肥又大。”   李孤像个老师一般很肯定很满意的点点头,“是不错。”   说完另一把已经刻好的木箭就那么轻飘飘往溪水一扔,木棍斜刺过去。   萧琮邑转过身走去一看,妈呀,穿过四条。   本来该崇拜高手的,嘴里却说出三个字,真变态。   萧琮邑捡回来做了个支架,这次倒是快很多,没几下就打开火石生出火苗,烤鱼之时那人离开不见了踪影。   等快烤好了人才回来。   提来一包裹很大果子,然后命令人一样:“去洗一洗。”   萧琮邑就是一个受欺压的奴隶,没什么话语权,只能起身立刻去做。   清洗的时候尝了一口。   真甜啊,野生果子还这么甜。   洗好坐回来的时候很好奇问他:“你从弄来这么些东西啊?现在春天哪有什么果子?”   他翻着鱼说道:“买的。”   “怎么买的呀?”   “钱。”   好吧,话不投机,萧琮邑不说话了。   李孤烤的技术真的不错,翻了两下香味扑鼻,直流口水。   因为都看着食物,静悄悄的,实在尴尬,只能尬聊,萧琮邑问他:“你行走江湖,每日就这样风餐露宿吗?”   开口就知道说错话了,等着一阵讽刺吧。   果不其然,李孤道:“风餐露宿总比夜不能寐强,更不会落魄到你这个地步。”   萧琮邑坐着整理好鞋袜,束好腰身,讪讪的说:“我是天底下最不好过的人了,你跟我比做什么。”   李孤烤好递给他,其实按照正常逻辑一般孤身高手大侠不会跟一般小老百姓过不去,尤其在他眼中自己还是个菜鸟级别,所以没搭理他话语。   阳光充足,吃饱喝足,萧琮邑躺在河边翘着二郎腿休息。   安静时刻不多,距离京城越近,血雨腥风就越近,安稳时间更少,今后发生什么事情什么结果谁会知道?   或许如愿坐上皇帝,或许死于非命,也算英年早逝了。   眯着眼睛睡一会儿,醒来时李孤已经收拾好东西,又要坐在一起赶路。   不过这次尴尬境遇没多久,前面有驿站可以买马。   大概是老板看两个人急需使用,开口就叫五十两银子。   虽然萧琮邑没什么金钱观念,可还清楚一般上好的骏马也用不了这么多,这还不如去抢!   李孤完全不在意扔给钱就走。   萧琮邑说道:“还是江湖中人,你钱多也不能被骗呀,我看最多值十两银子。”   “当务之急的东西千金也值得,不然你走着过去?”   萧琮邑:“......好吧。”   李孤带的路的确是好,之前走了一月,现在不足半月变到了云州。   过了云州境界就到京城。   近郊京城地区早就全程把控,不过这是必经之路,不进入城内不行了。   这么多天风吹日晒,原本白净一头黑顺长发的皇子早就变得和李孤一样,有点黑,又有点糙,主要是行为举止变得爷们不再端庄,还真像个江湖中人。   萧琮邑带着斗篷同李孤牵着马一起进城,盘查的守卫并不细心,大概也是多心,没怎么看仔细就放行进去。   两人没有选择到大的人流量多的客栈,去了家深处巷子胡同住宿。   进去之后老板很热情:“客官住店?”   李孤扔给他一锭银子,“开一间。”   他一本正经,大概有自己的道理没多问,一间就一间,又不是没睡在一起过。   随后又让老板送来几坛好酒,几盘好菜送到房间。   这里冷清,人不多,不过很干净,房间足够大,两个人独处习惯了,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李孤上楼先看了下四周情况,打开门窗看检查后又关上窗子。   萧琮邑笑道:“这地方还会有人?”   李孤道:“你这种人什么地方都招惹是非。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云州界过后来来往往人比较多,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不送你到京城了。”   萧琮邑没听清他什么意思,硬生口气询问他:“你什么意思?”   “我有些事情去办,到云州边界你骑着马回去,路就不需要我教了吧。”   萧琮邑心里一空,那滋味真的是说不出来,他又不是扭扭捏捏求人的人,无所谓的说:“随便你。”   不知怎么,小二送来饭菜的时候他都没胃口,然后躺在床上生闷气。   李孤倒是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这就更生气了,咀嚼吃的倍香样子太讨厌了,如果武功足够高,恨不得现在一刀杀过去,让他跪地求饶。   吃完李孤喊小二收拾东西,就随着下去。   一个多时辰没回来。   萧琮邑睡不着,推开窗户立着发呆。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有人轻轻推门进来,萧琮邑刚要开口李孤做一个“嘘”噤声动作。   他悄步走过去侧着身一起听外面的声音。   在一起久了侦察能力真会提高。   外面声音一阵远一阵近似乎一个个房间查看。云州虽然离京城较近,可口音还是不一样,门外那些人全部京城口音,大概又是追杀之人。   慢慢脚步声变远消失在耳边。   萧琮邑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这种境地不知能不能回到皇宫,你真就准备半途而废?我死在半路你可一分钱拿不到。”   李孤:“官府的人心肠恶毒杀人不看亲系,皇帝就更不可靠了。”   萧琮邑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做好人好事吗?”   “那还钱吧,不还钱我现在杀了你,提你的人头肯定可以换不少金银。”   他说的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萧琮邑憋着一口气说道:“杀杀杀杀杀,现在就杀,不杀不是男人!要命一条要钱啥也没有!”   李孤愣了一下,抿着嘴笑一声,马上收起笑容说起正事:“待会我们趁夜走,你去准备下,明早就可以早点到京城。”   萧琮邑奇怪了:“怎么晚上走?难道你答发现什么了?”   李孤第一次如此耐心跟他解释:“我有事,只有这些时间。你真自己没问题那好,明早自个走。”   原来他看出来自己生着气不开心啊,既然如此,夜长梦多,早点走也是好的。   夜幕降临,街道上人越来越少他们出了门。   应该不是出门,是出窗户。   而且不知为何李孤再三把门关的严实,还用桌子顶上去,走出去非要从窗子跳下去,两层楼啊。   李孤跳的轻盈没事人一样飞跃而下,脚很优雅着地,萧琮邑站在高处还真有点怵,跳下去一个斜身,幸好抓住他的肩膀没倒在地上,走路的时候还说道:“以后练武学习不能自个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孤道:“不必!你这些功夫足够应付人了,天外的天只有我。”   萧琮邑:“你还挺不谦虚,不过你厉害我知道。”   正说些话李孤让他站着等,不知哪来的门道手段,牵马出来一点声响都没有。   趁着最后没关城门的一刻钟他们骑马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这种前进速度不到天明就可以到京城。   不过不出意外很难,半夜树林中,远远就看见前面一团火,马蹄声叫喊声震耳欲聋,想必一群人等着他。   萧琮邑看李孤丝毫没有减速回头样子,着急问道:“你有信心吗?我不想这个时候你……受伤,可以回去绕路走。”   他说话清冷:“绕不过去。没多少人,走。”   确实绕不过去,并且萧琮邑画像周围贴的都是,有七王爷寻人找到重赏,大概还有浑水摸鱼有信息后杀人灭口。   他说的人不多,不知什么概念。   两人走到头与这群人碰面时候,最起码有一百多号人,见了他们全部拔出刀。   马上的人还蒙着脸,和旁边人点点头,直接冲过来!   萧琮邑向前一步厉声说道:“看来你们是知道我是谁,既然如此再来杀我就是弑君,天地难容,要遭天谴!”   本国佛教是国教,他这么正气凛然说话真吓唬不少人。   那马上蒙面人故意换作声音说话:“成王败寇,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新帝登基你们一个个都是功臣,有花不完银子。”   精神和物质对比,这种时候谁会在意精神,又一波冲上来。   李孤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待到近来半身腰间的剑风驰速度一扫而过,五六个人全部割喉毙命。   人多没有用,个个武功低,完全无需萧琮邑出手,几乎是屠宰羔羊一样直接倒在李孤剑下。 第10章 回京   机械快刀斩人,萧琮邑觉得李孤动的手疼,直接从马上跳出去,用剑调开那蒙面人的遮布。   随后一脚把他跺下马,面目露出来是父皇身边太监贾福,萧琮邑脚踩在他的脸上,蹂一番冷声说道:“好你个贾福,我父皇待你不薄,竟敢私自出宫谋杀本王,不怕我回了京杀你九族!”   大约这声音过于正威,脸色气身不似在皇宫时候飘飘欲仙,真就吓着了他,连忙跪下求饶。   萧琮邑想着留他一命,问下京中情况,然后再问问谁这么大本事敢指使御前太监干这些。   正犹豫着,一剑飞过来,贾福当场毙命。   李孤估计懒得纠缠才从马上起身,杀完贾福,穿过人群直接把要逃跑的坐在马背上三人杀了个精光,余下几十人见此情况,全部落荒而逃。   萧琮邑道:“你怎么把太监杀了呀,我还想留着一条命问下情况。”   李孤随意撕扯掉死人衣物擦拭着剑上的血说道:“他既是宫中之人又奉命追杀你,就已知犯了滔天大罪,你现在饶了他将来也会记着这事,他怎会听命于你?留着等通风报信还是伺机杀你?”   擦好剑,一脸毫无表情骑上了马。   萧琮邑觉得蛮有道理,反正人的死了说这些也没了用,随便吧。   剩下这一路上倒是很安好。   到了京城天刚刚蒙蒙亮,不知为何劳途一路竟没一丝困倦。   李孤找了个买家把马卖掉,然后真该告别。   萧琮邑不提这事,只管向前走着,真的是很巧,竟然大早上遇到长姐的侍卫。   那男侍见到萧琮邑震惊语无伦次,先跪在地上磕几个头,然后结巴一般:“殿下...公主...公主这些日子日夜担心殿下,三个多月了,真没想到殿下还会回来。”   萧琮邑好奇,因为通常宫中侍卫不可能会出宫的,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长姐现在在哪里?”   “这几个月一直在齐将军府上,殿下能回来了太好了,我得赶紧通知公主。”   本来萧琮邑是准备和他一同过去,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在一旁一直听着的李孤拦住侍卫,“先等下。”   萧琮邑连忙拉住李孤的胳膊,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他杀了。   他们两个走到一边,李孤问他:“你信他?”   萧琮邑道:“你别疑神疑鬼了,他可是我长姐贴身侍卫,不会有错!”   李孤道:“既然到京城我便不再过问你的事,你辛苦生死无数才能回来万一中计得不偿失,你可让你长姐找你而不是自己直接过去。况且整个京城都在寻你,还是先隐蔽为好,一回来就透漏行踪又无贴身保护,早晚还是得死。”   “你就是啊,你保护。”   李孤眼睛要杀人。   转过来想,他说的这么严重不无道理,萧琮邑不知如何是好了:“你就别走了,同我一起去皇宫,这样就万事大吉。”   李孤不忘四处看着周围情况,然后回过头很明确拒绝:“没兴趣。”   他态度明确坚决萧琮邑不提这事,解释说:“我能出宫逃走就是我长姐帮忙,现在不信他又信谁?长姐虽然是女子可脑子确实好用,而且做事冷静,她如果再骗我那这个皇帝做不做就无妨了。”   李孤从来就不爱参合这些事,他说的惨兮兮心中泛起涟漪多说几句,“现在还未有人称帝,证明你爹并没遗诏或者遗诏被毁,你无论去哪里都危险,你长姐深处将军有兵权地方,到时候挟持你称帝登基不还如同傀儡一般听命于他人,若是登基就杀人□□胖人看来就是忘恩负义。你手里没有任何人、权可用,将来又怎么收回?”   萧琮邑之前做储君学习都是治理国家,管理群臣,亲贤臣远小人,这样思转百回,高瞻远瞩,的确没有李孤想的更远更多。   “我有些好奇你的身份了。”   李孤:“你不必好奇,常人都可以想出来。”   萧琮邑不是常人。   他是准备要走的,男人之间走握拳离别就可以的,可是李孤不放心一样,又说一句:“你皇叔现在把持朝政,找他更适合。”   说完跨步离开。   萧琮邑目送他走远,忍不住感叹一句,心想着是,这么好的高手不能为我所用,实在可惜,一人抵得过千军万马,又不似一般武将只会打仗杀人没脑子。   正在出神的时候侍卫走过来:“殿下一同随我走吧。”   萧琮邑编了谎话:“刚才那人是七皇叔府内之人,要我先去王府,你回去告诉柔仪公主和齐将军,有事来七王府找我,我在那等着。”   主子的注意下人没资格过问,男侍不敢说什么连忙走过去报信。   七王府在先皇生前一直不受待见,所以府邸不似其他王爷那样华丽,院落不算大,萧琮邑去新买一件干净衣服,步行前去。   自从七王爷萧瑾摄政国事,连门口的侍卫兵力都增加很多,萧琮邑并无硬闯,很文质彬彬的问门口看管,说道:“烦劳通报,玄儿求见。”   他府内的人如同他本人一样很客气文雅,面露微笑说:“公子见谅,王爷今天有要事早早进宫,如果公子有急事可以上府内歇息等候。”   萧琮邑有些奇怪,按理讲王公贵族有人拜访必定先询问身份,再盘查背景,不仅什么都不问还邀请进去,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一时间全身紧绷,脑子幻想无数可能。   便告辞离开。   偏偏不知是不是巧合,柔仪长姐侍卫又碰见他,那侍卫拿着公主一个腰牌着急的说道:“刚才知道公主进宫好几日未归,臣私自做主把这块腰牌拿出来,公主之前交待,只要殿下回来直接回皇宫不必见任何人。”   “长姐不在?”   “是的殿下,已经进宫几日未回。”   萧琮邑接过腰牌,想着现在的形势,又想接下来怎么办?走到皇宫禁地望着这逃离的皇宫,转了许久,方才进去。   彼时,今日先皇逝去三月已过,所有朝廷文武大臣在宫殿门口共同商议新帝人选。   王皇后是贵为皇太后坐在主位,萧瑾是王爷在侧边,接着是太子和王皇后的儿子六皇子。   在太子与六皇子二人之间,从昨日下午一直商讨到今日上午,一天一夜都谁都寸步不让。   一个嫡子一个太子,都渴望皇位,却因为没有诏书都怕承担个篡位之名遗臭万年。   “太子是皇上生前封的储君,先皇驾崩理所应当太子继位,不容置疑!”   “太子生前作恶,先帝遗言已准备废黜太子之位,我大梁朝断断不可此等之人登基继承大统。”   “你口口声声说先皇废黜太子,一无掌印二无亲笔旨意三无口谕,凭空捏造,谁人又知?”   “密军情报早就昭告天下,太子谋害二皇子逼死亲兄弟,先皇临终被逼无奈,现三皇子失踪数月,我看也是太子所为,如此不堪人品怎么做大梁皇帝?”   两队又开始对骂骂战。   这等事萧琮邑自然不知道,他很顺利进入皇宫之后,直接被带到宫人宫役之地苦行间,清贤殿重兵把守谁都进不来。   他刚来这里,撞见宫女,那宫女恰好是柔仪公主婢女夕月,她扑通就跪在地上,泪眼婆娑:“三皇子救救公主,救救公主。”   萧琮邑拉她起来:“你说什么?公主到底怎么了?”   “她被王皇后关在凤毓宫,我是偷偷才看到,殿下救下公主。”   萧琮邑一股气升到头顶,炸开了。   先去了自己宫殿,三月有余竟荒废无一人烟,好在没人敢动什么,一切安然无恙,他换了身衣服,梳一番长发,一身白衣镶着金黄腰带,拿着剑直接走到凤毓宫。   英姿勃发,贵气隆重。   这个模样这样脸色,阴狠狠的,冰冷着,又拿着剑,消失那么久突然大摇大摆出现皇宫中,一路走到凤毓宫没一个人敢拦着。   到凤毓宫上前只说一句话:“柔仪公主在哪?”   不知怎么,大概看守的太监觉得自家主子要当皇太后当皇帝,丝毫不把萧琮邑放在眼里。   尖声尖气的说道:“殿下息怒,这里是凤毓宫后宫禁地,任何人不得闯入,先帝刚驾崩殿下就要使了礼节吗?况且皇太后吩咐任---”   他还没说完萧琮邑一刀下去,抹在脖子上,当即毙命。   凤毓宫乱成一团。   走到后殿听到重重的敲打声,才发现后面还有暗格。   柔仪公主道:“承玄!我在这!快快机关在研磨下面,你快去打开。”   萧琮邑闻声赶紧走过去,拉开门之后柔仪公主跑出来,几乎拖着他就往外走。   “什么都别说,先去清贤殿,这群徒子竟敢无诏立新君!”   萧琮邑见她面部蜡黄,人清瘦很多,来不及问话被这么弄走。   整个皇宫都知道三殿下回宫,唯独清贤殿一群朝廷大臣忙着争权没人知道。   两派商议这么久终于要妥协。   结果,太子正统登基,六皇子必须分封郡王,掌握江南一地实权,朝中大事忠臣须得共同商议。   王皇后是一等皇太后,瑛贵妃二等皇太后。   如此分配告一段落。   三朝元老两位大臣起草,共同决定大皇子太子登基。   群臣满意,各有所得。   全部翘首以盼,最后落笔盖章,然后公告天下新帝诞生。   人生就是如此巧合。   “谁敢谋逆!”   这女声高亢声响,不容置疑!   柔仪公主进入大殿大门举着先皇遗诏缓缓进来,所有把持侍卫无一敢上前阻挡。   错过人群,她与萧琮邑一同上前殿堂中央。 第11章 计谋   几十双眼睛看向他们俩,每个人表情不一。   萧琮邑远远就看见正在执笔的人,走在远处就喊出:“长孙先生好大的胆子,您可是跟着皇爷爷出生入死明辨是非之人,下笔乱改遗诏不怕□□和先帝拿你是问!”   长孙骐听闻柔仪公主和萧琮邑声音手指一抖笔滑落地上,仰天握拳:“臣绝无半点忤逆先皇之意,大梁混乱内讧不断,臣不领尽快了解只怕外族侵进,繁华尽失。”   他和朱进都是最有名望大臣,柔仪盯着长孙骐小心翼翼把遗诏递给他,“这是父皇亲笔遗诏,皇帝之位早就定夺,尔等敢胡作非为格杀勿论!”说着又转头看向萧瑾,“皇叔一同检阅吧。”   几个资深文武大臣同三位还在世的皇叔一同鉴定,的确是亲笔诏书。   事情峰回路转,太子同王皇后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章印玉玺全部都在,的确亲笔无疑。   长孙骐宣读诏书,全部人跪下听旨,一切真相大白。   皇三子萧琮邑登基。   萧琮邑刚接过,太子第一个跳出来:“萧琮邑失踪数日,不知做什么勾当,涂改造假也不是不可能!”   人被逼急气场都会变的不同,萧琮邑手还持着剑,直接指向:“你是想造反吗?!”   太子长他三四岁,还是年轻,如此地位瞬间变换声势变得不同。   谁也没想过一向空灵仙气飘飘不问世事的人立在那可以如此压得住场,最重要的是柔仪公主表哥已经进宫。   萧瑾看到最透彻,他当即跪地拥护萧琮邑做皇帝,说道:“先皇亲笔诏书无可辩驳,三殿下也是嫡子做过储君,名正言顺。”   七王爷都倒戈同意,其他人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私语之时齐将军来到清贤殿首先跪在地上叩拜新帝,“臣护驾来迟,皇上受惊。”   萧琮邑有了底气把剑扔在地上,环顾四周,眼神犀利:“还有谁要反?”   目光扫向王太后和瑛太妃,二人妇道人家这种形势大气不敢喘一下。   “既然无人反对,本王择日登基!”   萧琮邑做了皇帝,登基流程从简,不是说他不想奢华,这几个月动荡不安,边界开始零零散散交战,国内大兴教义,国库并不算多富足。   省去许多东西,诸侯进贡也减免许多。   随后昭告天下,诸侯各国,大赦。   这是一般新君做的事情。   论功行赏,肯定柔仪公主第一,七王爷最先拥护,然后是齐将军护驾震慑。   至于萧瑾级别,萧琮邑与柔仪公主商量许久,还是暂且升为王侯,萧肃王。   至于宰相人选,长孙骐自觉得颜面无存准备告老还乡,没想到萧瑾与齐将军同时推荐陈焕。   他是先帝时几个家族推选首位才人,一直在地方做官员,勤勤恳恳而且能力突出,调回京中辅助长孙宰相做事,极少出错。   为人相当严谨,而且地位又高,陈家一直是名门望族,这次也是一直站在柔仪公主这边。   萧琮邑便答允了这件事。   因为流落几月,重新恢复元气,且新朝新帝登基先祭拜先祖,再在佛堂让僧人诵经三日,方可登大殿。   皇帝朝服,华贵庄重,跪在朝堂,孝礼三天,平时只能吃些流失饮水以表哀思。   接着就是皇家地位最高的僧人轮流念佛经,因为先皇对他不冷不热,对学业上并无过多关心,他自小不爱佛义,一心在家修炼养道,追求风骨。   所以诵经这三天煎熬远远比逃亡三月更加难捱。   流程完结当了皇帝,才知道一切都不是想象中威震天下一言九鼎。   不知是朝臣觉得他年幼还是没什么威望,殿前商议政事吵得面红耳赤丝毫不顾问他的颜面,最后又他们私自拿定注意,轻描淡写的跟萧琮邑说下利弊,几乎要下旨去办。   人都有憋屈,脸色不会给多好。   下了朝萧瑾就独自见了萧琮邑一面。进来行礼,很劝慰的样子说道:“皇上初登基许多事情未曾了解,宇文先生才华思想独特,想必教授皇上一定会更快亲政决策。”   萧琮邑听他说话并无任何表情,他擅长自我调节自我融合情绪,从前再生气也很难会动怒发脾气。   自从陷入夺嫡风波心境一日不如一日,早就不知安静为何物,看着这群人就想着怎么打爆他们的头,怎么让他们对自己俯首帖耳。   萧琮邑手里还握着书,随意的说道:“皇叔多虑了,你们都是大梁朝臣,国之栋梁,朕理应学习。”   萧瑾比他年长了十二岁,要轮是非沧桑自己更有体会,从□□皇帝去世先帝登基被流放游走在权利边缘二十余年,近年回京没想到不足两年成了新君核心。   谁又知世事无常?   萧瑾道:“皇上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定会威震四方。”   “假以时日?”萧琮邑微笑一下,“皇叔是觉得朕还有希望吗?”   萧瑾长着一章文人墨客的脸,却是个武将粗糙心听不出萧琮邑话里有话,还很真诚的叫起乳名:“承玄,你长兄戾气重看不惯你,你二哥一直被先皇所制,只有你我同宗同族,将来成大事靠的就是萧氏家族,外姓终将有异心。”   萧琮邑眼皮垂下看书,抿着茶说道:“朕知皇叔一腔抱负,父皇确实有意冷落于你,你也受了不少苦头,朕公私分明。”   萧瑾见萧琮邑说话情真,作揖埋头行大礼:“臣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萧琮邑抬头看了一眼,做了帝王思前想后,经历那么多很难再被任何人情绪打动,“皇叔以后不必过多礼节,朕以后还要仰仗你。”   新朝大臣出榜后,里面大多大臣安全不是他可以左右,萧琮邑忽然想起几月前心存之事,当即下旨把“护国大将军”头衔封给了李孤,俸禄八千石,不过这些都是虚职,东西也不会真给。   真要的话自己过来。   此人不明真身不见其人,原本群臣反对。   萧琮邑不愿过多解释,奈何文臣武将都不同意,他在殿堂脸色一变,怒声道:“谁敢反对荆条十下。”   然后真有人反对,接着真的被打了。   萧琮邑又被攻击,少年皇帝不懂世事,年少轻狂,不知所以。   这几个月够受气了,然后撤了几个官职。   本以为会继续反对,想着方法对付这群人,没想到突然无一人反对。   萧琮邑这才有了做皇帝乐趣。   准备着手处理王皇后和太子等人。   王皇后不仅幻想儿子皇帝之位没有了,连分封郡王也没有。   萧琮邑执意不肯王皇后做太后,心中一股子怨气,加上背后西南王郡侯背后全国散布谣言,说当今新帝人冷血不顾亲情,不尊嫡母先皇遗孀。   最后撺掇群臣一定尽快恢复王皇后太后之位。   王皇后同十二岁的六皇子还有她爹王郡侯连同萧瑾礼部兵部各来一人,说是觐见其实就是逼迫。   王皇后与萧琮邑互不行礼,上来就对上脸。   王皇后道:“先皇病逝之前,我一直照顾身边,是大梁朝先帝爷封的皇后,皇上如今步步紧逼,是要本宫追随先帝去吗?”   说着泪落了下来。   萧琮邑不打算亮出底牌,面含温和说道:“王太妃的意思是朕不孝不礼了?”   “本宫不敢多言。”   他依然皮笑肉不笑说道:“父皇仙逝未久,朕不过继位数日太妃就这么急不可耐,还说是朕步步紧逼,那太妃的意思是要朕现在赔礼不是?”   王皇后欲开口萧琮邑扭头看过萧瑾,“皇叔今日也是陪他们跟朕要位份?”   萧瑾自嘲笑了笑道:“臣一听这事便分不出什么是是非非,只是同来做个见证。”   “见证?”萧琮邑毫不客气,“皇叔是要投机取巧吧。母后生前对你也算有恩,一国又怎会两个太后?朕贵为天子,却连家事都做不了主吗?”   萧瑾道:“刘太后的确有恩于臣,臣自当站在皇上这边。”   当年他病重又要去外地,都知先皇不喜他太医不敢瞧病,刘皇后闻言方才派去救治,这也算救命之恩了。   王皇后父亲当然不肯妥协,这几年国丈做的多风光。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也求不了收~~~明天另一位要华丽上线 第12章 欺负   王郡侯不卑不亢,上前走了一步说道:“皇上思母之心臣理解,刘太后是生母自然尊崇荣华,可王皇后入宫多年先帝宠爱掌管后宫五一差错,不知先帝知道皇上如此苛待在天之灵是否安心!”   萧琮邑不信佛法自然也不闻人世轮回,充耳不听,质问他:“王郡侯,你在先帝面前也是如此放肆吗?”   “忠言逆耳,臣绝不为私利,现在民间一直流传皇上闲言碎语,不得不听。”   萧琮邑哼了一声,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开始风言风语,到底是谁制造流言出来,找来墨客造势,不过这人威望太高折腾过多现在就对着干以后增添烦恼日子肯定不好过。   扭头看向一直教导自己的宇文先生,拉他出来,他是大才子每日教导自己最懂礼数。萧琮邑问:“宇文先生,你熟读周礼汉制,朕且问你,周汉之前他们又遵循谁的祖制?”   宇文道:“皇上息怒。”   “朕没有怒,你们纵横朝野数年,有的熟读圣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的遵循礼法堂堂正正,可朕没回宫之前不就改了祖制选出一人做皇帝么?现在口口声声讲家规。若是六弟当了皇帝王太妃当然名副其实的太后,可朕有生母,母后与先帝大婚大礼众所周知体面礼节,健在之时太妃还是个妃妾,现要与母后平起平坐,你告诉朕合理还是合法?”   宇文先生道:“皇上同刘太后母子情深,臣感动不已。新帝登基皇后自然要升为太后,若异议那需先帝同意废后才可。”   先帝逝去几月,现在说这些什么用没有。   见萧琮邑一时不说话,几位大臣纷纷同意附议。   本来不想多说又不喜欢这样被逼迫的滋味,什么礼法规矩道理不再讲,赌气说道:“好啊,朕可以同意。”话锋转了一下,“那你们就联合起来逼朕退位吧,朕现在就等着。”   萧瑾走过去要开口,萧琮邑气的喷火指着他说:“皇叔莫再说话!”   “三哥不愿母后做太后,那是不是也容不下六弟?”   一直寂静许久听到站在王皇后身后的六皇子说话,少年声音清脆,萧琮邑顺着声音看过去。   眼睛明亮,还未沾染任何权倾欲望之气。   不过再明媚的少年他好像都不感冒,对于兄弟情这种东西天生是不存在的。   脸上挂着哥哥般的伪微笑说:“六弟从小受你母后教导就知道朕气量本来就不大,你我同我兄弟可以好好相处共同创造这大梁江山,你真沉溺私情权谋,朕也要按照规矩办事。”   六皇子道:“皇兄要赶尽杀绝吗?”   萧琮邑真的不会做皇帝,哈哈大笑起来,内心压制着脾气,要一招毙命不能立刻打死,一点点盘算才可以,控制再控制,“朕乏了想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这次商议不成下次难以进行,王郡侯不听圣言噼里啪啦又说个不停:“臣坐镇西南,每年贡品数万,安扎在那几十年风平浪静百姓平安,对先皇对祖皇绝无二心,臣也一直颇受关爱。今皇上不顾年王家苦劳不顾念多年为国效力,一己私心做出伤透忠臣,实不相瞒,臣心却有不满!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不敢多言伤及龙体,先行退下。”   通骂一出不等萧琮邑回答转身就走。   气得他差点要拿剑砍人。   王郡侯摇摇摆摆走着刚出殿门,大约气愤难当走路不看脚下,步子没迈好腿一软跪在地上,痛苦□□,竟一时站不起来。   最后还需萧琮邑委派四五个太监把王郡侯抬在椅座上一路苦着脸离开皇宫。   这下萧琮邑心里才爽一点气消了许多。   遣出去宫女太监,他想静下心修炼,可是人坐在皇位上又怎么能安静下来,还是要一一翻阅奏折。   “看来你做皇帝也没那么好。”   萧琮邑听得声音立马站起,四周看了看,当即拔剑:“谁?”   那人一身白衣从屋顶转下来,手里拿着酒,脚尖缓缓落在地上,迎面看着桃花□□般面容,唇色红润不似之前紫黑,对着自己眉眼微笑,扔掉手里的剑冲过去,孩子一样。   萧琮邑当真是意外之喜,许久未见,一直忙着登基做事,前日做梦还会梦到逃亡在一起情景,现在看见立在年前。还真有做梦感觉。他也丝毫不意外李孤有这个本事能只身闯入深宫不被发觉,快速走到他面前,笑开了花:“孤卿是来任职的么?”   孤卿?谁又是你的爱卿?   李孤喝了一口酒看了下皇帝案桌上的满满的奏折,说道:“这些东西不看着头疼?”   萧琮邑对他天然亲近说道:“起初真的是头疼不行,不过后来想想既然做了皇帝朕便要励精图治不虚度才是,不然辜负了受那么多苦。”   李孤微微说:“这世上没那么多好皇帝做,你不是照样被欺辱?”   萧琮邑恍然大悟,走过去说:“刚才是孤卿做的?”   李孤爽快承认:“那种无礼老道般人,我就替你看不惯,可见你做这个皇帝也不怎么样。”   萧琮邑幽幽的说:“我孤依无靠又无嫡系效忠,当个皇帝都如履薄冰,这群假模假样自喻名门望族,欺负我年轻无势,哪天非要一个个处置才能解心头之恨。”   李孤说:“只怕到时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真死了,你帮我报仇,全部杀了他们,好不好?”   李孤看了下萧琮邑,这口气,呃......喉结滚动,最后化作一句伤风的话,“你要你给足钱,杀谁都可以。”   萧琮邑追问:“没钱呢?你知道我没什么权力,钱肯定更没有。你告诉我,这次来是不是讨债的?”   “杀你。”回答的毫无疑问,丝毫没有开玩笑意思。   萧琮邑尴尬笑:“你敢在皇宫杀我?我死了梁朝千军万马一定替我报仇,你也得同我一起死。”   李孤倚在案边,嘲笑一般:“你这种境遇死了不是天下庆贺吗?多少人盼着你早点死,谁还想着有人复仇呀?”   萧琮邑和他朝夕相处不足二十天,他的一切都是陌生无知,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干什么,什么意思。   就算皇帝现在是当的不开心窝囊点,可活着还是有滋有味呀,谁愿意死呀?   他又不是李孤的对手,估计出不了几招就死了。   萧琮邑所有表情表露无疑在李孤眼睛里,特别嘴角抽搐下装作若无其事说话样子。   “孤卿是朕亲封的护国大将军,你要弑君?”   李孤道:“对呀。”   萧琮邑咽了口气说:“弑君天谴!”   说过几次了。   李孤不在意:“哪有如何?”   萧琮邑转移话题:“那我问问是谁要你杀我?”   李孤:“无可奉告。”   萧琮邑:“你们还有道德可讲?那我问你,先前你允了我杀死太子现在还没做成就杀我是不是也不符合江湖规矩?”   李孤向前一步:“合不合规矩我说的算。”   他们近在咫尺,似乎呼吸都能吹在脸上感受到热热的气息。   萧琮邑目光对着他更近一步,又近一步。   歪着头,再歪着,然后伸手拿出李孤腰上佩剑,手速极快,剑头指着他的鼻尖,脸上藏不住的得意:“孤卿护驾有功,朕给你嘉尚赐官,孤卿好狠毒的心。接招吧!”   萧琮邑知道这一剑肯定伤不到他,便使了全力,李孤斜身戏多,那剑锋利无比顺下削去他一小缕发丝。   接着萧琮邑追过去,那架势好像真要取了李孤性命。   李孤不再躲猫猫心中蹭起一团火,一脚踢到萧琮邑手上,剑顺势落在地上“咣当”一声响,门外侍卫听到声音立马推门进来。   看见屋内两个人,而且两人一脸镇静没事人一直。   萧琮邑说:“朕与护国大将军切磋武艺,你们都退下吧。”   皇帝命令无人敢不从,何况,何况腰间被李孤用剑柄顶着威胁着根本动弹不得。   他们一离开,李孤就松开手,捡起散落在地上头发,直接扫去案桌上书籍奏折,拿出一壶酒半躺着,饮个痛快。忽而又起身走到铁青咬牙切齿的萧琮邑身边。   一剑劈过去,没朝脸上,而是轻轻削掉肩上一丝头发。   萧琮邑:“我知道你不会杀我。”   李孤:“你知道什么?这把剑随时可以砍掉人的脑袋,你也不例外。”   萧琮邑依然说道:“我就是知道。”   李孤看了他一眼四处走着瞧着殿内装潢,“我既然答应你杀了皇太子肯定不会食言,等杀了太子再来找你。”   “唉唉唉,朕现在身处漩涡太子不可杀,不可杀。要不,你说那人给你多少钱杀朕,朕出二倍。”   过了良久李孤说:“好,那你现在欠我三万黄金。”   萧琮邑问:“什么意思,我只差你一万金何来三万?”   “我已经把那人杀了,。”   萧琮邑:“???” 第13章 情愫   萧琮邑十分好奇,一时间有点捉摸不透,“你杀了他做什么?你没有问谁人出钱杀我吗?”   他竟然关注这个点,李孤冷声声的回答:“没有。”   萧琮邑不禁埋怨起来:“哎呀,你应该问下的啊,怎么做事如此鲁莽。”   李孤面部肌肉一抽,说:“他要我杀你,我就杀了他,无需问东西。”   “所以刚你是故意整我是不是?”萧琮邑手使劲拍了下桌子,手掌泛红,气恼道:“大胆!朕要罚孤卿...罚你在宫中教授朕武功!”   李孤看了眼他气愤的脸色,脑子判定,假的。问一句:“有酒吗?”   萧琮邑:“没有!”   李孤不想理他,转身要走,萧琮邑当即向前拦住:“我告诉你,你走了我可不还钱了。”   他好像意料之中一样:“我就知道官府不可信,皇帝就更不可信了,不仅不可信而且还愚蠢。”   萧琮邑:“好好好,我蠢行了吧,早晚有一天我练成绝世武功,先一刀杀了你,不,先在我脚下求饶连叫三声我错了方可放了你的命。”   李孤手指极轻掌心拍了下他的衣服:“我等着。”   那么久没见面也算同甘共苦一段时间,这次来不仅没什么惊喜反倒热了一肚子火气,以至于赵将军进来报告北边战事的时候还没平复下来。   赵癸单膝跪在地上说了两句见皇帝紧锁眉头,小心询问:“皇上,要不要请太医?”   赵癸本身就是自己生母刘太后家族里面出来的的人,现是梁朝最年轻的将军,要说真亲近关系他应该算一个吧,至少自幼像处过一段时间,萧琮邑再孤身一人长大可还是有几个伴读一起玩的朋友。   所以相对其他人还算可以听取一二意见话语。   萧琮邑把收拾案桌的太监遣走,露出君王般慈爱:“赵卿起身,朕无妨。战事问题朕不算很懂,还请卿详细说来。”   赵癸:“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觉得不该讲就不要说了。”   赵癸噎了一下还是说了:“皇上新帝登位,根基不稳各方都不服,臣觉得皇上现在应该着手培养亲信时候了。”   这个问题萧琮邑想了好几天了,苦思不知如何开始,今天他一提脑子灵光闪现,走过去拍着赵将军的肩膀,这个动作很熟悉啊。眼睛微亮出口称赞他:“赵卿少年天才又是武将神人,朕一直十分钦佩。朕与你年少有过几年相交关系非同一般不同于他人,你出个法子好缓解现在的困境,为朕解忧啊。”   赵将军听到这话心里暖呼呼的,多年压制的心又爆出来。特别对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君王,恨不得掏空心思,直接就跪下来说:“承蒙皇上厚爱,臣万死不辞,自当竭尽全力。”   萧琮邑扶起他:“赵卿不必客气,朕有意拿你做心腹,你要好好做,咱们也不能让那群以下犯上的小人奸臣小瞧了不是?”   赵癸也是激情澎湃:“对对对,皇上所言极是,不过王郡侯兵马最足而且地质肥沃,真要惹恼他可能要自立为王了,皇上是不是要妥协下?”   萧琮邑道:“朕知道自己意气用事,实话跟你讲,母后生前与王太妃有过过节,一直不怎么来往,朕心里无法的确无法接受。”   萧琮邑说了真话,当然也有所隐瞒。但能同人说心事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大的突破。   萧琮邑信他一是实在无人可信,二是,之前做皇子之时他打仗回京会定期送些东西,虽然他基本扔在一边不会打开看一下,可是隐隐约约还是感觉到一丝异样。   赵将军很会顺着皇帝的气:“臣理解,也明白其中缘由,若是臣母亲遭此陷害一定不如皇上宽宏大量。现在朝廷兵马在北方与晋兵交战,现在是得利可腾不出手再去西南啊,所以皇上只能忍。”   他说的真切,萧琮邑很同意点头,“赵卿分析得当,不过朕要仔细思虑不能冒然同意,不然这群老痞子又心存疑虑朕有什么算盘。”   赵癸不停夸赞,一股脑把自己低全部交了:“皇上英明。臣手下有十几位近卫亲兵,全部是出生入死亲近之人,而且个个武艺高强,臣愿意全部献给皇上,将来有任何事可以随时调遣。”   萧琮邑:“赵卿前方战事用人之际,朕不便拿来用。”   不愿意赵癸还不同意了,又跪下来:“皇上宫中危险重重,不可掉以轻心啊,如果皇上心觉不妥,可挑选几人留下剩下臣再差遣。”   萧琮邑这才松口同意。   不过两个人想法不同,赵癸再战功赫赫不过一个副将,副将便可培养这么多亲信,可见地方割据严重,转头一想,不知掌握最大兵权齐将军又有什么势力。   越想着越头疼,感觉这个皇帝太过辛苦,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光鲜亮丽,其实谁都不在乎。   赵将军忠心爆表,一出宫立马找亲信中武功能力最强十个人任由皇帝挑选。   不过这等事肯定不能光明正大白天就来到宫中。   半夜月色浅浅,在后殿萧琮邑过去,几个人个个身强力壮面色冷峻,不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挨个走走看看,到最后才看见一个文弱瘦瘦白净的人,萧琮邑扭头看向赵癸:“赵卿,你是故意把林姜送来送死的吗?”   赵癸道:“皇上息怒,林姜武功差点可是脑子聪明赛过诸葛亮,能做大事。”   林姜父亲以前是朝中大员,先皇很宠爱,所以从六岁做太子时林姜也是伴读之一,相对萧琮邑,好像先皇对他更好些,的确是聪明透顶。后来不知怎么他父亲死了,林姜也被赶了皇宫出去。   多年未见,从前壮实的人变成小白脸了。   他选了四五个人就是不要林姜,最后耐不住赵癸极力推荐,就答应一同用了。   没有过多交代,余下几人散去后,萧琮邑心事重重离去。   未走几步,抬头就看见迎着黑夜鬼一样矗立着的李孤,吓了一跳。   萧琮邑心里本身就没底,见过顶级高手很难再看得上其他人,见到李孤立刻走去故意说道:“孤卿,这些都是顶尖高手,以后朕就不需要你了,哪日你再放肆,立刻取了你的脑袋。”   这次李孤手里没酒,错过萧琮邑的身子走到赵将军和林姜身边,打量一番又看了下余下五人。   还没伸手几个人就摆出架势。   的确是高手啊。   普通剑客和他对打五招之内,他们还可以十几招才败下阵。   萧琮邑看着情景心里默默骂一通,当然咒骂李孤这个家伙,还是要好声说道:“孤卿过来,你们都回去。”   李孤走过来萧琮邑直接拉着他的胳膊,“孤卿,朕可知道你去御膳房拿食吃,未昭告天下,不然朕的爱卿偷食传出去名声扫地颜面何在?”   李孤不提这事随身拿出一本书,放在萧琮邑手里:“这是道法修身之书,靠人不如靠己,信人不如利用,你熟读圣贤理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   萧琮邑接过翻阅几下,真有些学武之术,想必他送来的东西一定是好玩意。   “书浅显入深,你不比急于一时,慢慢看即可,到时别忘了还我。”   萧琮邑正色严肃:“我还是想你留下,我信你。”   李孤道:“你我本就陌路,不是同路人。”   萧琮邑:“道法气度,望族阶层,身份有别,皇帝最尊崇,我还是一样要妥协束缚,你心中明白我意思,莫要再来装模作样。”   李孤很会抓重点:“你心中什么意思?”   萧琮邑恶狠狠的说:“就是你去死!”   李孤真厉害,生生把一个人逼疯了。   不过有些话说的还是对的,萧琮邑对谁都不信任,不会去相信倾诉衷肠赵癸将军,更佳不信任所谓的年少认识伴读。   不过林姜还是被分到御前,至于原因,当时是萧瑾劝说,下了早朝他无意间提起:“林姜一直在孔老先生门下,皇上应该考虑下。”   萧琮邑说:“皇叔之前可认识他?”   萧瑾道:“没见过,不过赵将军偶尔提起想入我门第,当时确实困于府中无法入门,皇上若收入麾下,可能解决现在困境。”   萧琮邑这个人就是别人越集体出动越不乐意,然后原本选定好的人直接退了。   他这么一退,林姜洋洋洒洒每天写千字书信,大意就是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一直延续了十天。   最后烦的不行才宣他进宫。   一见面萧琮邑就直接问:“林姜,你知道朕不选你原因,你能说出一二件事,我可以考虑。”   林姜和赵癸一路人,都是冲动抒情的主,直接说道:“齐将军最近要造反。”   萧琮邑:“哦?是吗?那你给朕寻来证据,凭空捏造污蔑朝中大臣可是要受刑的。”   林姜正了声色:“臣绝不敢欺瞒。”   “那齐将军造反要谁称帝呢?”   “七王爷。”   萧琮邑心一刺,真的不好受,他又说的情真意切,“那好,朕就限你五日之内找出证据,如果没有必定秉公处理。”   萧琮邑不留情面,林姜手都有些颤抖,沉默一刻,答应了。 第14章 离间   萧琮邑想着,如果真的七皇叔心有杂念,平时一身正气长相又那么正派且对他毕恭毕敬爱护的样子,那就太虚伪太可怕了。   人心建立起来信任,很快就会动摇。晚上专门请他过来赴宴。   各怀心思吃的不多,一起在书房下棋。   萧琮邑平时没有这样休闲爱好,五局全输,笑着说:“皇叔厉害,朕甘拜下风。”   萧瑾说着:“皇上有心事没安下心,臣占了便宜。”   萧琮邑:“皇叔厉害,朕想啊,朕年龄不少了一直未有妻妾,昨日宇文先生还提议让朕早点娶妻生子,好有子嗣。不知皇叔可有合适人选?”   萧瑾还是温文尔雅模样,经历过风雨的人,脸上静如湖水,很随和的说:“皇上别跟我说,我是想起这些事整日烦忧,还没娶妻打算,又怎会有其他人选?”   萧琮邑意味深长的说:“皇叔不坐帝位不知其艰辛,朕如履薄冰生怕出错不能像你那样潇洒自如,朕娶了妻生了皇子,将来就算亲即可死了也有可继承之人。”   萧瑾道:“皇上是最福泽深厚的人,怎么会轻易离去?皇上婚事关系国运万寿江山,一定要慎重。”   “三弟喜欢什么女子,可要我帮你选选?”   柔仪长公主穿着一身鹅黄衣服笑盈盈的走来,自从登基之后她就出宫坐在城外行宫,一直给她在京中建造的府邸现在还没彻底修好。   大晚上过来萧琮邑连忙起身,“长姐怎么现在过来?”   柔仪屈身对萧瑾行了一礼:“皇叔好。”   然后拉着萧琮邑的走到一边,还不忘安慰萧瑾说:“皇叔先等着,说下悄悄话一会儿回来。”   两人到殿另外一边,柔仪公主说道:“我在宫外都听闻王郡侯在宫里受伤,你又不依不饶,民间风言风语说新帝要灭诸侯威风,怎么回事?”   萧琮邑道:“长姐是要我封王太妃为太后?她可是关了你那么久。”   柔仪道:“肯定不能封她为太后,一旦成了太后颇多特权王郡侯必当□□,现在战事打仗,无论胜负如何,你都调不出来什么人马,他兵马最盛,到时候你等同架空、傀儡。”   长姐就是聪明,一下猜透他大半心思。   萧琮邑说:“长姐最懂我心,我现在无力跟他们对抗,能拖一时就拖一时,这些事要从长计议。”   柔仪谈了口气:“这事就要怪父皇,既然早就对大哥忌讳还左顾右盼,要是能提早立储君,你也能培养一些亲信羽翼,不会现在这样被动。”   她是唯一可以事事考虑周全的人,如果真如林姜所说齐将军要造反,那这位长姐又会深处何地?   萧琮邑没有埋怨过去的习惯,转移话题:“长姐觉得皇叔如何?”   柔仪笑了一声:“三弟也觉得皇叔不一般?我倒没看出什么门第,你没回来之前他来过表哥府内几次,说话很客气慢条斯理,那三个月朝廷大小事过问,处理还算妥当,并无明显结派之心。”   萧琮邑:“大概是我多虑了。”   回过去萧瑾还在,其实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接受是个有谋逆之心的人。   萧琮邑晚上想来想去想了一夜,一大早先下圣旨放了二皇子,他被先帝关了那么久又被阻拦口谕未能释放,现在出来,对萧琮邑感激涕零。   当然只要萧琮邑做的事情又被扣上不忠不孝的传闻帽子,因为二皇子是气病先皇罪魁祸首,一众反对,尤其被他搞死的谢郡侯,站在清贤殿门口不走,非要讨个说法。   这事萧琮邑不说话不理会,原封不动让人转述给二皇子。   二皇子气炸了,先瑜皇贵妃甄氏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不比一些地方郡侯差多少。   双方就陷入混战,对骂又在城外动手。   萧琮邑倒抽身其外,一直言语,“朕年少不懂世族纠缠,你们看着吧。”   他公平公正,接受朝臣商议,直接罢免四个“有伤体统”官员,全部换成三个母后刘家族才人,一位京中微寒名望书人。   他们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对方就可以。   当然只要萧琮邑做的事情又被扣上不忠不孝的传闻帽子,因为二皇子是气病先皇罪魁祸首,一众反对,尤其被他搞死的谢郡侯,站在清贤殿门口不走,非要讨个说法。   这事萧琮邑不说话不理会,原封不动让人转述给二皇子。   二皇子气炸了,先瑜皇贵妃甄氏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家大业大不比一些地方郡侯差多少。   双方就陷入混战,对骂又在城外动手。   萧琮邑倒抽身其外,一直言语,“朕年少不懂世族纠缠,你们看着吧。”   他公平公正,接受朝臣商议,直接罢免四个“有伤体统”官员,全部换成三个母后刘家族才人,一位京中微寒名望书人。   他们没什么意见,只要不是对方就可以。   这样迂回突然觉得做皇帝还是有乐趣,低头批阅奏折的时候林姜进来,比预期晚了几天,萧琮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目。   林姜道:“臣查出几封七王爷的书信,齐将军...没有什么线索。”   萧琮邑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那么憔悴而且尴尬的模样他都不忍苛责,微声:“递过来吧。”   抬头对视,眼睛炽热。   萧琮邑翻阅着他送来的萧瑾秘密来往的书信,说道:“你知道七王爷前些日跟朕求情,让你留在御前,你如此揭发他,不怕伤了他的心?”   他丝毫不受影响:“臣知此事关乎重大,也是亲耳所闻,不敢乱讲。”   萧琮邑不再理会低头,扫了下窃来的七八倍来往书信,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大多是各个官员来往的书信,其中和当朝宰相陈焕来的最多。   东西没写什么,大多是对现在时局情况看法,只字未提他的事情。   萧琮邑道:“你先下去吧,朕有事再召见你。”   他刚走就一个个对照下每个书信里面内容,无论是同齐将军书信还是陈焕来往中必吹捧陈焕一番,而且不带重复的。比如,未得宰相时说才华过人愿齐将军一同觐见不埋没人才。后夸其诗句写的出彩,文章深刻,字体盖过闻名天下王羲之等等。   此事关系重大,萧琮邑在殿内踱来踱去,脑子一拍,最了解这等事不是二皇子吗?   当即叫他过来,萧琮邑婉转的问:“承纨,朕问你,你同四弟眉来眼去都做些什么?”   二皇子尴尬耳朵蹭红,他是几个皇子中唯一娶妻生子又生女之人,现在和人讨论这些觉得难以启齿,扭捏一通说:“臣与四弟并无私情。”   “这个朕自然知道,只是……朕想判别某些事情,怎么分辨?比如他事事依顺又气你,你又忍不住骂他,是不是就有这方面情愫?”   二皇子半个命就是他给了,也就豁出去了,情圣一样正经分析起来:“事事依顺当然有情感,骂人怎么有亲密感情?心里相印重话都说不出口别说骂人。”   萧琮邑好像放了心一样,才说起正事,他截取一些文字署名调换递给他看,“你瞧瞧是否能看出其他?”   二皇子只看了三段话就开口了:“文人才学深厚,惯会用文字调情。”   萧琮邑脸色一下变了。   又被利用了,齐将军和自己的皇叔联合起来把最重的宰相之位坑走了。   他简直要气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收藏鼓励~明天晚上见 第15章 欺骗   那萧瑾又极力推荐林姜岂不是又要埋在自己身上暗线?   萧琮邑干瞪着眼空手无力又没有办法,连一点兵权都没有。   若不是和李孤吵架,真想他直接把这群乌合秽乱之人一个个砍死。   白天要同僧人念脑子炸开的佛经,晚上拿出李孤留下修身法书,还有一本林姜为表肝脑涂地心送一本练武绝学,人混合起来真会逼迫自己一把。   逼着一口气出来,每天睡不足两个时辰,搞的有三五个□□术一样。   不过几日下来倒觉得神清气爽,气色更佳。   林姜在每日收买太监传信过来,被宠爱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情绪,爱理不理。   萧琮邑看不上他,倒不是因为他人品不贵重或者为了邀功不惜虚假信息,而是目的性太强,过于主动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坐在殿堂看着书他在下面说话都听不清在说什么,忽而眼神模糊,好像看见李孤在下面拿着剑披着发站着一言不发。   萧琮邑放下手的书本,缓缓走过去。   “孤卿怎么不说话?”   林姜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近的脸,面红耳赤,说了一句:“皇上。”   瞬间萧琮邑清醒过来,收起淡淡的微笑,看了他一眼说:“朕知你忠心,那好,你就做内政议官,每日上书给朕集合爱卿们的想法思想。”   说白了就是监视,他反正一个人也不相信,觉得个个狼才虎豹要吃了他,议官职位小不引起重视,做的好可以意外之喜,做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不需要天天缠着自己。   这件事因为不大萧琮邑自己直接下了旨并无和群臣商议,没想到的又是一众反对,当然领衔反对的就是王郡侯及内职几人。   先道出皇帝任人唯职被圣听蒙蔽,不能分辨是非,再说内职不缺人增加朝廷俸禄。   萧琮邑忍无可忍,还要贤臣一般说道:“朕已下旨,君无戏言,卿要朕收回旨意吗?”   “圣贤君王知错就改,子民之福。”   萧琮邑站在殿前,看了臣卿一眼:“卿说话如此恶毒,以下犯上目无尊法,拖下去重则十杖。”   “皇上年少鲁莽误国误家,难堪重任。”   “拖下去立马斩首!”说出这话萧琮邑声嘶力竭,青筋爆出。   一般甲乙丙大臣都是受人指使推到最前列。   甲死了,一般乙继续冲上去,骂几句当朝皇帝不忠不孝不法不礼,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黎明百姓,国家混沌上天来惩罚子民。   他说完萧琮邑只一句:“拖下去斩了。”   人不狠没人把你当回事,当庭在宫外砍头两人,接下来无一人敢说话。   萧琮邑环顾四周,问一声:“谁还反对?”   齐刷刷一句:“皇上圣明。”   杀人斩首是要昭告天下,罪名如何定夺要服人心,这件事直接扔给林姜定夺,他既有细作能力,想必找到一些罪名也是轻而易举。   柔仪公主见了他就夸赞,“三弟不出几月就有如此大的魄力,臣姐佩服啊,要我说早就要杀几个人灭灭这群人的威风,竟做些臣子不该做的事情,脸上写着不满。”   萧琮邑道:“迫不得已逼到死角只能这样,朕手里并无兵权以后还是如同傀儡。”   柔仪公主劝慰他:“三弟足够优秀,几招就除了谢郡侯和甄氏家的羽翼,现在两人一死又可新添几个内职,一切慢慢来不要心急。”   柔仪公主说话最舒服也最妥当,当年她是长姐,先帝培养她真的如同皇子一样,格局大视野阔,而且有胸怀有眼界。   萧琮邑道:“朕知奖罚分明,朕打算让宇文老师和长孙骐回来顶上。”   柔仪说:“三弟不计较登基之时长孙骐作为啦?”   萧琮邑把全部想法交给她:“他守旧固封,这分封制诸侯制就是他主张,给朕流了这么个烂摊子,愧对祖爷!不过要说朝中最忠没人忠心的过他,现在用人之际,我又无可信任的人只得请他过来,还能主持大局凡事为朝廷着想,不必让我烦忧其他事情。”   柔仪公主很欣慰,原本一直以为她这位弟弟有些神神叨叨,没心没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今日能如此厚爱,不枉费这些日奔走劳累。   柔仪公主与他又差不了多少年龄,谈话总是能说到一起,而且绝对真心实意关心,见弟不是韬光养晦之人,也说了实话,“三弟是否觊觎臣姐表哥?”   她问得很突然,萧琮邑本能否认,并非不信任,而是各方信息杂乱,他不能判断任何人真假虚实。   “齐将军是大梁第一将军,几代为国效力终于咱们萧家,我信他的衷心。”   柔仪看他正经回答拍下他的胳膊:“三弟别紧张,我是女流之辈有时看法不深,你若真有疑心尽管去查,我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萧琮邑:“长姐不是从小就要嫁给他?哪日真嫁去还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我们才是一家人。”   当年十四五岁见到英雄一般人物就跑去让父皇下旨出嫁,因为齐将军年长她十多岁早就娶妻,先帝对柔仪公主疼爱肯定不做妾非要将军废弃正室入门,偏偏齐将军不肯。   安抚军心本事又大,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柔仪公主再喜爱也做不出为了这种喜欢带着公主身份甘愿做妾的事情,于是几年下来心无旁骛不再对男人有过情感,先皇许人一个不要,对齐将军分寸把握很好,可以利用依赖的表亲,又会让对方认为自己高贵不可攀登。   一边忙着这些事宜,晚上一直在修道练武,被高手指点就是爽,功夫突飞猛进。   一天天日子就白天同臣子吵架,晚上做事。   大约长日未能好好休息精力无法集中,外面一股气顺着口冲入身体,一时间五脏六腑热的爆炸。   无法控制无法停止,然后头像石头砸烂一样,脑子空白,什么都不记得。   睁开眼的事情旁边微光,映着一个人身影。   “你没事吧?”声音带着温柔,又低沉。   萧琮邑以为看错人了,闭上眼睛又挣开,没错,就是李孤。语气游丝无力的说道:“孤卿......”   李孤没头脑说话:“你是图什么?”   萧琮邑坐起来,“你天天神出鬼没,是人还是鬼?”   “皇帝都自诩真龙天子,还怕鬼不成?”   萧琮邑捂着胸口又躺下去:“卿来专门气朕吗?”   李孤:“我拿书让你安心养神,不是急功近利,你如此练法伤身。”   他仰着头无奈的说:“恐怕没伤了身最后他们被气死。”   李孤知道他们是指什么,说起正事也就是来的目的。“我并未离开京城,因为有些私事要做,不巧听见你几个爱卿骂街,骂的就是你。”   萧琮邑弱弱的呼吸着说:“孤卿不知,现在多少人恨我要我去死,皇帝不易你以后别气我了。”他沉了一刻忽低起身惊恐的问:“孤卿不会把他们又杀了吧?”   李孤回答:“没有。”   萧琮邑松了一口气又莫名不开心,我都被骂死了竟然无动于衷?正矛盾着,声音又传过来。   “应该残了吧。”   萧琮邑“啊”的一声,“怎么打残了?他们骂我什么?”   “萧氏三子,谋篡帝位,天地不容,滥杀忠臣,理当退位,重选新君。”   接连四个字的用法又从这么好听声音传出,萧琮邑暴脾气出来:“孤卿心慈手软,理应全部都要杀了,一个不留!” 第16章 杀戮   李孤以为他脑子烧坏了,伸手摸下额头,好像并不烫手。   萧琮邑打掉他的手,然后从枕头上拿了几十两银子放在他手掌,一本正经的说道:“孤卿,这是你四个月俸禄,你收着。”   “什么俸禄?”   “朕叫你爱卿,你当然是朕的臣子,虽然这几个月没所大的作为又不上朝,可皇帝一诺千金,孤卿做一日臣就领取一日俸禄,这些都好好拿着,卿以后要好好为我们大梁朝为朝廷做事,不可负朕。”   李孤看着他:“……”   萧琮邑继续说:“朕广纳天下贤臣,孤卿又文武韬略无一不精,不收了你朕寝食难安。”   李孤道:“你这皇帝先被追杀又被指街大骂,不知做的什么劲头,看不出一点快活。”   不知是不是神力,跟他在一块说话萧琮邑身子整个舒爽,躺在床上翘着腿说:“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又有什么意思?不如在我身边吃喝玩乐享受荣华。”   “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吃喝玩乐,今日我不在命归西天也没有来看,再说我逍遥而自在,用不得宫廷里的东西。”   “孤卿犹如天神,朕有了麻烦你肯定天降神勇,护朕周全。”说着萧琮邑拉着他的手无意一样轻轻用拇指摸过去,昏暗微光中其次彼此的标表情都看不清,空气凝固一刻,他很嫌弃的说:“一年四季握着剑,手上生那么大茧,在外有什么好的?”   李孤沉默着不说话。   萧琮邑仿佛机械的在说话,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哪日真的不幸被害死,孤卿不能我没了立刻就去换新主,一定要替我报仇啊,若是看到你同别人这样,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孤身子都是僵硬的,他极少和人沟通说话,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大约只能站起来走开才能躲避有点异样气氛。   他多点了几盏灯,房间明亮起来,起身到里堂,掀开帘子进入萧琮邑私密修行的桌垫上,拿走送的那本修法的书,放进衣服内侧衣袋里面。   一回来正好对准萧琮邑那张脸,散着头发,眼神犀利,还单穿内服就走过来,上前从他的衣服里拿走书本:“你这个人怎么言而无信?”   李孤真的很认真的说:“你现在心浮躁不适合练这个东西。”   萧琮邑怒笑:“那好啊,你不如留下教我好了,每次都在说皇帝难为,当初既然废了力救人再死了对你来说岂不是不划算?”   不知道算不算放飞自我,萧琮邑从小到大给人就是一副尔等凡人我是神仙的感觉,这样旁敲侧击暗示明示已经最大力度,他自己都快不相信。   奈何对方是个木头,一点不明白。   最后李孤伸手要夺回去被萧琮邑抓住手腕,他们身高相差不多,两人同时修炼道法出来的气势结果却迥然不同,一个真的是少侠风范一点不像传闻中杀手恶毒模样,一个变化太快几月从神仙般的人物变成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怀疑都不容许差错的帝王,只有李孤见过他最后遗留的一点无忧时光。   他眼睛很灵光剩下不多的单纯,李孤最终还是松开手,“我不管你,你随便。”   萧琮邑是真的随便了,学了点东西功夫见好逮着宫中护卫总管一起比武,当年上战场杀敌过,被先帝册封的“京城第一次武人”,武功卓绝特选拔进宫,掌握宫内各个宫殿安全。   作为臣子肯定不敢跟君上动真的,可是没出十招萧琮邑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开始发力。   护卫大人刚开始真的是小心谨慎心态,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出重拳,武人头脑简单再小心可耐不住对方一直在打。   于是真出了拳,萧琮邑胸口挨了一拳。   他赶紧退下直接让旁边私护上,私护就是前些日从赵癸将军被他重新编入御前的人,那人没萧琮邑心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死。   然后就死了。   对,护卫总管死了,联合绞杀。   萧琮邑受伤坐在椅子上观战时故意宣扬出去重伤,然后太监喊让一群太医过来,非要让整个皇宫都知道。   人又死在私护手里,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萧琮邑还要捶胸顿足的说道:“卿为国为朕为先皇鞠躬尽瘁,今出此意外朕痛心疾首,好好安抚家人多些银两,不可怠慢。”   其实哪是什么打仗国家英雄,先皇偏爱林姜父亲,这人又是他父亲的学生,于是先皇相信了只有几人组成的比武大赛取胜,于是这么一个人轻易掌握整个皇宫安全问题,跟着太子当年如何监督自己现在也好意思继续做下去?   这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重新选了个人。   上朝的时候演戏全套几日咳嗽,倒掉几杯苦的药水,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杀人太狠,演的太真。   晚上一整夜做噩梦,所有人追着他砍,最后遍体鳞伤,胳膊没了,腿也没了,那张美美的脸蛋被划伤,成了丑八怪。   醒来的时候额头全是汗,吓得直立立坐起来。   睁大眼睛看了下周围,发现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守夜的太监倚在门框睡的正香。   从前他总是觉得父皇太绝情又无情,不足数月自己从面容到骨子里都排斥那点所剩无几的天真与心软。   大概那个法师说的是对的,儿时看面相说他天生与佛悲无缘,大起大落,不得安生。   皇帝是虔诚痴迷佛法,大兴教寺,更加不喜这个孩儿,刘皇后心疼儿子愿他平安一生,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母亲少年去时,终身未得父爱,一路被追杀,睡不能寐,喜欢的事情偷偷做因为违背国法不可异教,兴趣的人总是偷偷来偷偷走。   想想,当真觉得难过之极。   不过这也是想想,大早上起来进门就看见林姜在门口等着。   萧琮邑皱着眉,还要问:“候了多久?”   林姜道:“臣刚来。”   “那就随朕一起去上朝吧。”   “皇上臣有话要说。”   萧琮邑看了他一眼,“说吧。”   林姜道:“七王爷与陈宰相私情无误,臣可以拿性命担保。”   萧琮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淡淡的说:“你的性命?好啊,那你去做,朕对你期望很大,卿不要让朕失望。”   他答:“臣遵旨。”   下了早朝,萧琮邑收到司马老宰相回信,当然不肯回来,说自己年老眼花无法为国效力,每日种花种草可开心了。   他不回来就办不了皇叔和现任宰相,萧琮邑完全没有合适人选不懂官场迂回,朝堂正位不做好基本很难运转起来。   这次是他亲自执笔,未让朝臣代替请回。   情真意切又真挚分析利弊,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对于很少做文章的人来说已经极致了。   他会回来萧琮邑可以肯定的,只是接下来又能怎么办?   还是死局,没得可解。   他即便对兄弟没什么感情,或者林姜以后真的查出什么来,萧琮邑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像太子一样赶尽杀绝不留情面。   对皇叔又怎么可能下得去动手啊。   所以晚上萧瑾过来,眼睛弯弯笑的那么明媚,无法杀戮到他头上。   萧琮邑最近吃的一直不多,人说皇帝大于天锦衣玉食,他每天做思想斗争,现在就是分裂一般。   萧瑾此次很主动谈起政事,跟他分析现在的状况:“西南王君侯滋生事乱,皇上打算怎么办?”   “无解,朕没法子,他惯会煽动文人讨伐朕,祖爷又不让轻易杀文人,现在在西南郡朕就是位不折不扣的未来暴君。”   萧瑾问他:“皇上有没有想过办法?”   萧琮邑听他的语气有了注意,问道:“还得向皇叔请教。”   萧瑾:“皇上有没有想过要收回地方兵权?”   有,当然有,做皇帝第一天就想过,可这是本朝根基,谁动了一定会死,毫无疑问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凌晨见~~~ 第17章 架势   萧琮邑悠然的等他讲话。   萧瑾全身心的托盘交出:“两军交战一方薄弱无力抵抗,怎么才能取得胜利?绝不是蛮干奋勇杀敌,而是挑拨离间,内讧趁虚而入。前些日皇上利用甄氏和谢郡侯就是最好,皇上可以用同一手段继续做。”   萧琮邑:“皇叔觉得怎么用同一手段?”   萧瑾道:“谢郡侯和王郡侯一位地属西南,易守难攻。一位是江南福地,物产丰富。这些地方是要必须收回的。”   萧琮邑很清楚,法子想了千千万万没一个可行的,人家又不傻怎会轻易被挑拨,“皇叔可有办法?”   萧瑾说:“办法是有,皇上可能觉得臣空口说大话。”   磨磨唧唧烦不烦,还是要口气正常的问:“皇叔说吧。”   “皇上不顾反对救出承纨,现在他最跟皇上一心,谢郡侯不是最恨他吗?皇上可以说服他娶了人,如果谢郡侯不同意,皇上治他蔑视天威之罪。如果同意了,以后便想着法子给他按上一个谋逆罪名,怎么做都是好的。”   萧琮邑嘴角轻一笑:“皇叔的意思是要牺牲掉二哥了?”   萧瑾低声说:“他有损皇家颜面,性情不稳,取向不明,做尽龌蹉之事,皇上留他何用?”   损害皇家颜面是真的,可是“龌蹉”二字怎能从他口中所说,实在是刺耳。   他的法子是会考虑的,说话却真的是意难平,假以时日真抓住他这方面把柄,非要龌蹉一回不可。   一夜未眠,隔天就叫来林姜询问事情进展。   这么主动召见,林姜第一次正面坐在对面,能仔细看到这么一个人音容样貌而且心高高在上神一样的人物,那么英俊那么随和又那么让人痴迷。   他熟读群书,立志要当萧琮邑的左膀右臂,军事谋略,这是从萧琮邑做太子的时候就决定的事情。   后被废黜又失而复得,他最开心了。   萧琮邑有目的性,所以很温和的坐在对面看书,时而抬头看他一眼给个交流。   其实到底林姜在说什么也没听进去,最后放下书凑过去眉眼舒开,嘴角上翘,给了个特别温暖的笑容,这微笑很难有人拒绝吧。   “林卿对朕的感情,朕心里清楚。”   林姜扑通跪在地上,又是行了一个很大的礼,双臂在前,头快抵在地板上。抬头的时候面部肌肉都是颤抖的。   “皇上,臣绝无其他之心,只求能为皇上分忧,绝不会生事。”   萧琮邑心中明白他的意思,说:“你是朕的臣子,只要一心为朕为朝廷效力,就是不给朕生事。   林姜拿出一道奏折,有几十页厚度,“臣愚钝不及皇上聪慧,臣所学所议全部写在陈表上,希望分得皇上一二烦忧。”   萧琮邑接过去,字体很工整,下笔有力,一看就是刻苦的人。   刚开始还是漫不经心的心态,看了一折就认真起来。   默不作声看完之后。   他脸色一沉,“林卿,你做事谨慎脑子灵活朕知道,要注意安全,别被人牵着鼻子走。”   对着这么一个人,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而且一个脸色一个语气都要琢磨许久,一次见面一月回顾,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皇帝外面名声不好,林姜猜得出萧琮邑一直在针对各诸侯办法,很对他的胃口上表恢复秦制,朝廷集权,交出兵权弱化地方权力,改为郡县制,又说了下实施方法。   其中一条让几位先皇皇子娶妻,进行联姻慢慢稀释兵权融为一体。   萧琮邑一看就知道皇叔发现了林姜的行踪,彼此在相互查着对方,传过来的消息真真假假谁又知道,而且七皇叔聪明啊还会先行告状。   晚上刚睡着又被噩梦惊醒,这次倒不是被追杀,而是很想念一个人。   可为什么这也算是噩梦,因为他得不到。   得不到的东西当然就是噩梦。   更加噩梦的是一早上递来书信,司马骐依然以年老体弱不肯回朝。   送信的是他贴身近卫云峰,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只能选择都不信任的人中最信任的人,能让人信任只有一个办法,安顿好他的家人,如何安顿靠的脑子。   云峰武功很高,来回骑马用不了几日,他说道:“臣有一办法大概能行。”   萧琮邑:“你是想让朕亲自去迎?”   云峰道:“昔年传闻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今皇上也要去请了。”   他淡淡的说:“朕不是刘备他也不是诸葛亮,不过逼到无法不去不行,这事得朕先想想,朕还有些事情未办。”   天气寒冷,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唯一可做的就是练武,这样才能静下心来。如此强壮的人终是生了病。   生病莫名开心,好似每次出事都会有一个人过来。   可是一日又一次,烛光亮了一夜,再也没有过来。   那滋味,真的说不出来,直想着下次见面可以砍他一刀,永远记住这个疤。   做梦的时候想的太多,所以现实会更残酷。   他依旧是不信任人,与每个忠心朝臣的人一一询问,思虑很久,考虑到脑子爆炸,才做此决定。   阳光大好,四位兄弟第一次坐在一起好好谈话。   逃亡那会,萧琮邑只有一个想法,他做了皇帝什么都别说先斩了太子,真当了帝王什么都得想都要思虑周全。   人前人后都需要演戏装模作样。   父皇总是说,兄弟要友恭互爱,爱又怎么个爱法呢。   因为近期种种事情,其他三个兄弟对这位兄弟还是有些忌讳的,做事这么狠,杀人不看脸色,见了面恭恭敬敬的行礼。   摆着酒席,这是圣宴,最大规格的招待。   三个人坐着,萧琮邑站起来踱来踱去。   地位悬殊四人形态各个不同。   先太子所剩不多的傲气不敢再顶着造次,二皇子同皇帝一心,一身轻松自在。六皇子最小,坐着每个人的脸色看一遍。   萧琮邑全然掌控全局的帝君姿态,没有过分亲密也没有高高在上,非常严肃诚恳的说了一番话:“父皇才走这么久,你们也看到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哥做太子时那么多朋友现在全部避而不见,朕手里有几十封上奏的奏折要求对你严惩,朕都压了下来。包括二哥,朕相信若是父皇在世一定会放过你,谢氏势力再大那也不容许公开侮辱指责皇家。六弟年幼思想不纯熟,即便当初最后朕妥协,你外祖父掌权利用你瓜分萧家权力落入外人之手。咱们都学过祖法祖史,一百多年来先祖死了多少人,祖爷爷登基之时孤家寡人家族人全部战死,朕知道你们各怀心思,如今他们却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反了朕,朕即便退位死了咱们萧家就亡了,亡君亡国你们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萧琮邑说的情真意切,语气缓和,一点不像暴君六亲不认的样子。   他们情绪调动,萧琮邑接着说:“朕从登基以来就想了很久,父皇在位之时未曾给你们任何位份,朕过两日便下旨,大哥、二哥封为郡王,六弟封王,等你成年朕再升为郡王,这天下还是我们萧家说的算。”   其实之前倾述前情情感共鸣马马虎虎,册封却是天大的事情,本三朝只有祖爷封了支系郡王,因为死的只剩下这么个亲属,对本朝开国很大的贡献,其他基本没有。   郡王是可以管理一方土地,没实权却有地位,有决策权。   圣旨一下大家估计也就习惯了,新帝上位没多久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情,月月有惊喜,一脸要折腾要把水激活翻腾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出宫,正片开始了~ 第18章 寺院   秋季丰粮,先祖皇帝又痴迷佛法规定每位梁朝皇帝每年此时要在寺院诵经一月,而且要素斋、简朴,寓意带头为民祈福,三餐住宿不可去行宫,全部在寺院进行,亲力亲为不能人侍奉,忆苦思甜。   谁忆苦思甜在这里?面上不准人伺候还是要随从的。   萧琮邑临行前,单独召见了一次六王,他的六弟。   要离一月,大好的局面不能失去。   虽然这一月全国佛寺都同皇上同时念经,不敢有人违背国教诵经期间出现岔子,可还是有点担心。   六弟年幼,很多观念未能形成,他过来萧琮邑完全没有了架子,兄弟间寒暄关心。   挑选了个正题说话,“朕知六弟同你母后关系亲近,她近日身体可安好?”   六王道:“多谢皇兄关心,母后不大好,每日哭泣。”   萧琮邑笑:“是不是还在骂朕?”   六王很实诚的说:“臣弟提过几次让母后少些责骂皇兄不容易,母后怨念不肯听劝,加之外祖父几日就来书信,她担心母家受辱不再荣华,所以才会如此怨恨。”   萧琮邑说:“六弟,朕知道,你是最年幼也是最懂礼法,发生种种朕既往不咎完全是看在你的面上没有深究你母后计较她追杀朕的事情。”   六王很会抓重点,拉着萧琮邑的胳膊说:“皇兄说什么?母后追杀你?母后再大胆也不敢追杀皇兄,是否其中有误会。”   他亲自跳进来询问,萧琮邑直接拿出当时在小镇外面被李孤杀死刺客身上的两个腰牌,放在桌子上说着:“六弟,朕是天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想杀谁无需理由,绝不会有意忍着任何一个人。你母后说到底也是父皇的妃子,曾经的大梁皇后,你又是朕的亲弟弟,我怎么能动她?即便我回宫之后见到柔仪长姐被她关押在后殿几日,还是不忍心下手啊,怎么对得起先帝?朕封你江南王就怕王郡候利用你,到时候无处可逃形同木偶,你千万别辜负皇兄的一片苦心。”   六王很容易被感染,萧琮邑有物证又有人证,当初柔仪公主被关押六王求了王皇后很久不予理睬,今日一股脑抖出来,加之本身思想开化不愿当作附庸,六王竟然痛哭流涕起来,不住的说:“臣弟软弱未能为先祖为萧家做事。”   萧琮邑双手扶起他:“六弟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建功立业,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朕封你的江南王,千万不可被外戚所利用,你母后即便再是亲生母亲,有些人为权为力杀了亲兄弟儿女都是正常。”   六王当即发誓一定好好做,死也不会丢了萧家颜面。   气氛很热烈,效果也非常好,萧琮邑心里最大的心事终于能够完成。   这次出宫他思前想后觉得有必要带上林姜,尽管被人盯着有意无意追求是件不太喜欢的事情,可是公事公办,这件事是他一手操办的,不留不行。   林姜自然雀跃欢喜,带了一大箱书籍还有竹简,不敢带书童一个人背着。   萧琮邑见了蹙眉:“卿如此好学,那不如帮朕多带几本。”   他一使眼色,云峰又从清贤殿拿了二十多本放在他背篓里,林姜满是开心,毕竟书本是圣上所用,气味手指沾染过的东西,背在身后一路都不觉得劳累。   寺院是离皇宫一二百里的长泰寺,那里是先帝一登基就建造的佛寺,金碧辉煌,佛塔也是本朝最宏伟的一座。   去长泰寺低调,随行人不多,安全问题更加不用操心,这等皇家寺院一直重兵把守直属皇帝,只忠心一人。   帝服金衣全部换成素雅淡色,还没歇脚,晚上吃了一点素菜,就去打坐了。   经文什么都没听进去,在运气修法。   一个时辰方可回去休息。   他一回去云峰就附耳告知,“公子小心,外头有人。”   小心什么,萧琮邑恨不得立马找人练练手,推开窗户看了下四周,远处是山峰,侧边瞧见寺院外边的溪水,除了照明的几处火把,鬼影都没有。   萧琮邑关上窗子脱了外衫,疲惫不堪,什么脑子炸裂的经书,一听就头疼,吩咐道:“我累了,你在外面候着不准任何人过来。”   晚上的山寺有点风,吹进来身子凉凉的。   原本睡意十足要无意识睡着的时候猛然清醒,然后立刻起床匆忙穿上衣服和鞋子,推开门就往外走,云峰追过去萧琮邑道:“你在这守着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这地方他年少做太子的时候陪同先皇来过两次,右下边有个小路,传过去就是平地溪水。   他快速走下来,腰间的衣带还没系好,衣衫飘飘然飞起。   下了山就看见那个人饮酒的姿势重影。   萧琮邑二话不说,捡起地上一根树枝过去指着他的脑袋说:“留人还是留命?”   李孤起身便跟他动起手来,虽说两人武功差距还是很大的,不过可以感受出来萧琮邑进步飞速,过招对打基本没问题。   萧琮邑知道打不过他所以没分寸,使劲全力。   李孤知道打得过他怕他受伤,缩手缩脚。   萧琮邑聪明不一一对招,故意往重心引他胸口,李孤一旦不出重手就回击过去,来来回回竟然平手纠缠不清。   最后双臂缠住对视,萧琮邑使了个心眼,大概就是利用自身外部条件引了一下,趁机拔走他腰上的剑,剑头指他的胸口,夜晚月色中笑的格外开心,“孤卿近些日就知道逍遥快活,功夫一点没有长进。”   李孤:“甘拜下风。”   萧琮邑啧啧起来,收了剑说道:“能从你身上说这么句话真是难得,不过孤卿追我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试试我的武艺?或者有别有其他想法?”   李孤迈开腿走的更近一步,夜色有些暗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萧琮邑后退一步,李孤双眸比起中原人要深邃一些,面对面看着更加幽深,有点紧张的说:“你干什么?”   李孤爽快的说:“一个人孤寂,两个人在一起快活,你最和我心意。”   “那你就是喜欢我了?”萧琮邑说出来就尴尬的不行,换句话说,“是不是谋我的钱财?”   李孤一笑,“随你怎么说,你不乐意我就走。”   萧琮邑无所谓的说:“每日我有那么多人陪着又不孤单又不寂寞,不需要卿陪着。”   李孤分不清他说的真假,想必他不会说假话,很不开心,不过还是很尊重他意见,“那好,我现在走。”   事实就是,李孤要走的时候要拿回被夺走的佩剑,萧琮邑偏偏不给,还振振有词:“落败之人岂有拿回之礼?”   转身就走。   无奈之举只能跟着一起过去。   他们俩回去的时候云峰站在外头睡着,悄无声息的进去关上门后。   不等李孤说话萧琮邑就开口:“这没地方睡,今晚你只能委屈跟我睡在一起了。”   萧琮邑看他没回答,点上蜡烛走过去:“要不,你睡桌子上?”   李孤不听这个试探性的建议,很明确的拒绝:“不,我睡床上。”   他们都的独立惯了的人,第一次潜意识有人在一旁,说不出的难受和别扭。   又不能翻身又不能动弹。   一个不小心碰到他腰上硬梆梆的东西,萧琮邑坐起来,真的是披头散发鬼一样,无奈的说:“你睡觉一定要拿着剑吗?”   李孤也跟着坐了起来,他有些无措,穿上鞋子走到屋内放香炉的桌子上,拿开跳上去闭眼睡下。   萧琮邑心“咯噔”一下,他这个样子让他很难过,很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你佩着吧,这样我倒可以睡的安稳,也不怕有小人来杀我。”   窗户下面的人不答话,孤零零的透着月色垂目一动不动,好像早就习惯和熟悉。   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倒头睡下。   可又过不去心里那关,刚要起身忽地床重重一沉,躺在旁边。   身上的上衣和佩剑也去掉,放在穿透桌子上。   “睡吧。”   他睡的极轻,只要萧琮邑一翻身就能感受到手臂微微要动的动作。   所以尽量保持不动。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没了人,萧琮邑自觉得早上醒的够早,没想到还有更勤奋的人。   这里是寺院不能有婢女太监,云峰早早打水过来,僧人送来素食。   早上诵经结束后,林姜和赵将军说了下京中情况。   其他三个皇子已经赶赴地方赴任,北边疆土争端齐将军又立了功。唯一就是朝中七王同宰相在皇上入寺后后一手遮天,掌握实权。   他离不开齐将军,又无任何证据证明皇叔与宰相有染,只能先搁置着。   李孤推门回来时萧琮邑拿着书在斜在窗子框上低头看着,清风吹着青丝,宛如一张画。   李孤把摘来的野果很轻的放在桌子上,萧琮邑见他过来没了心思看书合起书本赶紧走来坐下,拿了一个咬下去迅速扔在一边,苦着脸说:“酸死了酸死了!你知道我不喜欢酸的东西,整我不成?”   李孤很无辜的看着他,然后拾起来顺着也咬一口,脸色青了,的确很酸,酸掉牙根了。   他只顾着去寻来,因为长的实在好看一个没尝,没想到如此酸涩。   “那就不吃扔了吧。”   萧琮邑拉着板凳靠近他一步,“你平日都吃这些?”   他的表情就是要求对方诉苦悲惨难过。   李孤却很老实的回答:“不吃。”   “你整日风餐露宿不吃这些吃什么?”   他咳了一声回答:“我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李孤真是时时掌握皇帝弟弟动向~~ 第19章 同游   果子红彤彤的,真是特别的漂亮好看,只看外表真的很有食欲。   尝过之后很酸不过一点都不涩,不过留在口中那点余味倒会让人有些再来一口冲动。   萧琮邑又拿了一个大的,也是最红的,咬下去,还是酸掉大牙。   李孤看他的样子夺过来,“酸就不要吃了。”   萧琮邑道:“你一大早出去摘果子,我不吃怎么对得起你的好心?”   李孤觉得有道理,又放回他手里,盯着他说:“那就一口气吃完。”   萧琮邑好心好意说两句宽慰的话,没想到有人登鼻子上脸一点不懂体恤朕心,扔过去,“难吃,不吃了。”   门外云峰轻敲了下门,言语很轻:“公子,长老要诵经了,该去打坐了。”   吃饭前念经,吃饭后还要念经,不知道烦不烦。   萧琮邑:“你同他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下午再去。”   这东西就像先生教书,逃课几次,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云峰:“这样不好吧。”   萧琮邑说:“你胆子大了是不是!你让林姜代我去不就成了。”   云峰想了想,好像这样也是可以的。   于是离开了。   李孤笑容浓意,“你这皇帝做的不够格。”   萧琮邑鄙视:“我就看不得这些僧人一个个假仁假义,恨不得掏空国库。”   李孤不懂朝堂之事,只是世人都知道梁朝崇尚佛法,同其他国家不同,每年无数法事又无数寺庙建立,僧人入了空门不仅可以免去服役还可以每月有银两发送。   虽然近些年管的严格些不准随意剃头入空门,可真闯入寺院他们也不可能杀了赶走啊,因为不符合教法。   李孤有点好奇:“你与国法不同,你爹怎么就把皇位传于你?”   萧琮邑想:“他病逝之前看透他大儿子品行恶劣呗,估摸王皇后也逼的他不行,只能选我。”   李孤感慨几句:“这世上无论什么教法都不能过,一旦越线就是法大于国,六到混乱之时了。”   萧琮邑手指敲着桌子,眼神激动:“对,就是这个意思!我朝再物产丰富那也是取之于民,等到过度利用枯竭之时,我就变成了亡国之君了。”   李孤不曾想这位少年心里竟然怀着这样情怀,不忍打击他,“你知道改变固有东西很不容易。才折腾这些就翻了天,只怕到时候做不成亡国君会成为牺牲品。”   “那你到时候来救我。”   他眼睛晶亮,说的非常轻松。   李孤:“你知道我不参与这些事。”   萧琮邑看着他:“可是你已经参与了,你是朕封的护国大将军,朕的孤卿,列国都知道,还想抵赖不成?”   李孤嘴角一动,想不出怎么否认,只得说:“我可以告老还乡。”   萧琮邑:“……”   说起告老还乡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拉过他的胳膊凑近点说:“孤卿,现在没还乡前你帮我做件事吧。”   李孤提醒他:“你欠我钱还没还。”   萧琮邑眉头一皱,“好端端提这件事做什么,我不是让你去杀人,帮我把司马骐请过来。”   “司马骐是谁?”   “一个倔犟的老头,前朝臣子。”萧琮邑想了想,自言自语说,“他应该不会听你的,那怎么办才好,我又走不开……”   想着想着突然想出个法子,“对啊,让林姜陪你去,他口才好饱读诗书,最是能说会道。”   自个就替李孤答应了,中午请林姜过来的时候,他还书呆子一样,先行礼再说了下京中发生的细小事件。   萧琮邑摆摆手示意他停下不要再啰嗦了,然后介绍了下站在窗前看风景站姿很帅气的李孤,“他是高手,一路上你无需担心,会护着你周全。”   林姜进门眼睛只往皇上身上看,这才觉察到原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身穿浅灰色沙袍,窗外山间吹来的风飘起长发,露出轮廓极深的侧脸,刚毅而威严,气势甚至高于皇帝。   从来不知道大梁朝朝堂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皇帝说话李孤当做没听见一样,萧琮邑拉着他走过来,推着他们往外走,不忘交待事情:“林卿一路上保重安全,速去速回,若是他不识好歹真的不来,哪日我亲自去非要砍了他的脑袋。”   林姜大约猜出来皇帝要他请司马骐用意,自己能参与这么大事情,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李孤冷冰冰说:“我自己去就可以无需他人。”   萧琮邑真的想敲开他的榆木脑袋,急死了,“你能说动他吗?”   李孤:“不能。”   “那不就行了,他同你去正好。”   “我可以拖他过来。”   萧琮邑一口老血要吐出来,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暴力解决一切。   萧琮邑最后问他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李孤看他要翻脸,终于点点头。   他们两个就那么简单几句对话,却没注意林姜早就翻江倒海。   这种滋味只有第三人感受的到。   他们也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此去最多十天,快则七八天足够。   萧琮邑看他们远去,正要合门静坐看书,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差点叫起来。   赶紧让云峰下去把那两人喊回来。   一回来萧琮邑便把李孤拉进门关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我觉得…算了吧,还是…我…我亲自去比较好,毕竟事关朝堂政局。”   说完推开门对林姜说:“你先下去,此事从长计议。”   林姜何等聪明的人,一眼看穿其中缘由,真的含痛退下。   李孤放下剑坐下,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嘴角抹了一把笑容。   这笑正好被萧琮邑捕捉到。   “卿觉得有这么好笑?”   李孤:“有。” 第20章 敌人   萧琮邑看着他狠狠地说:“那就笑吧,使劲的笑。”   李孤止住勾起笑容问他:“你同他什么关系?”   萧琮邑:“谁?”他反应过来,“此人才华还算可以品行一般,我怕你在路上一个不小心把人家杀了。”   李孤哼一声不屑一顾:“我的剑只杀有用之人。”   萧琮邑伸手从桌子上拿走他的剑,仔细看一下,耍了几下。   其实算不上什么上等好剑,至少目测比上皇宫里最贵重的差一些,不过看似很轻盈,却是非常重,一般无武之人单手很难支撑一时半刻。   萧琮邑:“那日我在客栈买的剑扔掉真有些可惜。其实剑有灵性,带在身上久了肯定有感情,这个很久了吧。”   “二十年。”   萧琮邑手抚着刻的“孤”字,颇为好奇问:“你爹娘为什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还是,从小就一个人?”   李孤把随身拽出酒壶喝了一口,大概并不想透漏外人心事。   萧琮邑很识趣:“罢了罢了,江湖上的人总是神神秘秘,你了解我个透彻,干了什么做什么在哪里最清楚不过,我却对你一无所知,问一句还不言语,枉费把你当做朋友。”   李孤低着头,不知喝的猛了还是多了,眼睛蒙上一层迷雾,很难得一向瞥视别人无神的眼神会闪闪发光水灵,有那么瞬间像个少年。声音有些哑,“但凡人有点感情,谁会愿意取一个孤字。”   他说的有点伤感,萧琮邑笑:“不如我给你再取个名如何?嗯,我想想,就叫李非,希望是是非非纷纷扰扰都与你无关。”   他话说的无意,可是听的人却翻江倒海,这世上还有哪个人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旁人说梁朝新君野心大脾气暴,又杀人不眨眼,仿佛两个人江湖传闻差不多。只有他知道,多善良多让人尊敬的好皇帝。   不过这些心里想的肯定不能说出来,“名字都是父母取得,哪有说改就改的道理。”   萧琮邑也是随口说说,都没当真。   不知怎么,就算安静待在一个房间,彼此什么话都不说也是安心的。   天色渐晚,晚膳前要继续做法念经,临走的时候萧琮邑不确定问:“你不会走吧?”   李孤刚好是正想走,说:“我看你在这安全,一会儿便走。”   “那我要你留下来你同意吗?”   李孤歪着头看他:“为什么?”   萧琮邑:“你就说同不同意。”   “我有些事情,过一段时间再来。”   萧琮邑很生气,重重关上门走开。   林姜在后面拿着书卷竹简跟过来,他不敢说话,更没想过和这位能平等交流问出关于那人所以然。   走到一半,萧琮邑忍不住要拐回去,他想着,李孤再自我如果自己委下身真的好声好气求一回,应该会留下吧。   走到一半停驻,叹了一口气,还是不要吧,这样搞得很尴尬,万一对方无意以后难以再见面。   这种感觉真的很磨人。   林姜小心翼翼问一句:“公子想唤李少侠过来?”   他蹙眉:“你怎么知道他是江湖中人。”   “他说的。”   萧琮邑追问:“他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林姜很诚实一五一十相告:“李少侠说,他是粗人走江湖的对这些不了解,到时候请司马先生时不便说话,让我自己去劝解。”   是公事没错,可说话也不行!   萧琮邑当真气糊涂了,幸好当时及时止住没让同行离开,不知眼前这位文弱书生般模样激起多大保护欲。   萧琮邑没有法子,对他发脾气,他扭头就走,自己武功低无能为力。只能压制着体内要爆出来的疯狂对林姜说:“林卿喜爱朕吗?”   林姜在他侧身后面,听话脸“蹭”一下红透,有点结巴说:“皇上…臣凡体贱身怕污了皇上。”   萧琮邑边走边说:“朕记得当年先祖爷想把皇位传于四叔,就因为他有断袖之癖所以没有得到皇位,你又说七叔与宰相有染,今朝又有我四弟倾慕二哥导致身亡,那我们萧家不成了祖祖辈辈断袖之风了?”   林姜摸不透他说的话,以为还在怀疑他说七王爷无宰相事情,肯定的说:“七王爷与宰相的确有染,臣……亲眼所见。”   “亲眼?你怎么没告诉我是亲眼?怎么见法?”   林姜本来不想说的,毕竟当时天黑只听到男人喘息声,远远看着侧脸是宰相和七王爷,可是没有确定和证据,想着再寻些再说,问到这个份上一股脑都说了,“当日宰相下朝回府,臣在原本没注意,可是出去三四个时辰未归打听才知道一直在七王府进去未出,我便偷偷潜入进去,天色已晚,只听见他们商讨国事,就是如何让皇上听命于他们,利用朝中大事做事。而后进屋许久未出,臣轻功到房顶看上一看,看见他们…正云泥之染……”   他说的有理有据,细节清楚,萧琮邑当然相信。   现在不是考虑国事时候,这位李少侠和一般宫廷男子不一样,不仅仅长相不同,还有给他极强安全感。   皇宫中一直都在各得其所,战战兢兢,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难很难。   萧琮邑做了皇帝一直态度是反老子弑君者一律天打雷劈态度,可对着李孤不好说。   因为真的打不过,他想消失会真的找不到。   危机感是有的。   顺着话题萧琮邑说道:“朕想了想,你是朕的爱卿,不能私心留在这里。长泰寺佛门圣地,朕又需要静养,也想好好听佛祖教诲,不便参与凡事,你即刻回京好好查萧瑾事宜,别让朕失望。”   林姜很不好过,又不敢多问,应声接过口谕。   他们一前一后向庙堂进步,临跨步进屋问道:“皇上对李少侠有意,臣绝不会坏之。”   萧琮邑冷笑一声,双手合十跪下佛像磕了个头。   站起时候颇具嘲讽说一句:“朕天选之子,岂是尔等凡人所比。”   在京中林姜从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圣主,一起同行方觉察是位有血有肉对自己有了亲近,刚才所言才知,地位悬殊,高不可攀。   心里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改观下他的印象。   其实萧琮邑紧张过头,人家当李少侠情敌,也不会其他想法啊。   人糊涂着,吃饭同僧人没吃多少。   回去时,云峰点开灯,发现一个高大身影立着一动不动。   萧琮邑喜出望外,上前就拉住他的手,“孤卿,明天跟我去林州,把司马骐找回来。”   李孤:“好。”   然后眼神落在他的手上。 第21章 清风   握着手又能怎么样?萧琮邑丝毫没有任何情绪,都一起睡过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只管拉着手坐下,小声说:“卿跟我出去,还要不要准备?”   李孤疑问:“什么?”   萧琮邑:“我们出寺要不要带银子,或者带些衣服?”   “那不用,我有钱。”   萧琮邑心安理得的点头,他有钱就有钱,省得再浪费国库银两。   他是皇帝,皇帝就算天威胜天要做表率,可来此不足三天便外逃,成何体统。   一向对萧琮邑什么命令都遵从的云峰闻此事都觉得不妥,“李少侠武艺高强,不如让他一人过去,公子安得两日这样离开,若被知道定是又风言风语。”   萧琮邑:“那朕心不向佛法岂不是污了尊相?你让长孙卿替朕坐上几日,不出十日朕一定回来。”   云峰大惊:“十日?我如何向高僧交待啊,他们可都是先祖传下的人,我挡不住,到时候弄的朝野皆知,皇上又要被抓住把柄。”   “挡不住自己想办法!还需要朕教吗?”   萧琮邑口气加重云峰不敢再说什么。云峰觉得,按理说,这位李少侠面相有点严肃正经却一点不像官府出身的人,真的不像个好人啊,皇上一向明察秋毫,不会被骗了吧。   云峰:“公子,李少侠江湖中人不懂皇上习性,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萧琮邑义正言辞:“什么江湖人士,朕登基之后明明白白册封他为护国大将军,朕的心腹。”   云峰有点吃惊:“那臣怎没见过李将军?”   萧琮邑道:“自然同你一样,替朕办事去了。好了,别问这些,长孙卿最爱佛法,让他听上十天十夜也不会烦,反正他是朕的老师,以后有的是机会在耳边教导。”   皇上想做什么,做臣子的当然管不到。   云峰无奈,请长孙先生过来,看皇帝躺在床上果然脸有点红,手烫热,病的不轻。   受洗礼再重要,也没有皇帝是龙体重要。   于是甘愿代替。   他一走萧琮邑就和李孤立刻下了山。   李孤武功高强,躲山下官兵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顺手牵走两匹马,两人一同离开长泰寺。   一离开,萧琮邑脸上满面春风,都是笑容。   李孤:“当初你若放弃皇位,大概更快乐些。”   萧琮邑骑着马扭头看他,微笑:“人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我既生在皇家早晚要参与这些斗争。其实当皇帝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以随心所欲些。”   李孤不言,只觉得他年少而轻狂,至今未能站好自己的位置,前路那么凶险,周围那么多明刀暗枪似乎从不放在心上,这样随心当真是把生死外界评价置之度外,不管不问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其中的状况到底是什么。   萧琮邑习惯他冷着脸的模样,不予理睬,快马骑在前面。   天气舒爽却很干燥,没到晌午口渴的不行,山涧处处听到溪流声,到了河边他下了马。   来时匆忙,只带几件衣服匆匆走了,连个灌水茶具都没带,用手捧着喝了两口。   李孤下马走过来看到此景,倒掉酒壶里面的酒,盛器递给他。   萧琮邑有点…怎么说呢,应该用受宠若惊这个词。   这位可是嗜酒如命的主,外出似乎只有酒在身边才觉得安心。   萧琮邑接过,起身,走近一步,眼神迷离,微笑然后开口,“你真的惯会讨我欢心。”   他吹着气,扑在脸上都是温热。李孤迷乱一下,侧过身子不再去看。   相对这方面,萧琮邑经验更足一些,故意倾身向前,嘴里说着:“孤卿是要在荒郊野岭对君图谋不轨吗?”   李孤低头笑一下,“想不轨还需要在荒郊野岭吗?”   “那就是对我有不轨之心了?”   他做皇帝是什么样不管,至少从遇见到现在李孤一直觉得他再胡闹也是冰清玉洁,不谙世事,被人迫害的纯情少年,怎会起什么不轨之心?   这件事李孤非常认真的回答:“没有。”   萧琮邑非要逼他承认:“还说没有?人说杀手都无情无欲,你从开始帮我到现在不求回报,不是另有所图?”   李孤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的的确有道理,“那我走了。”   真的一点经不起玩笑,也不上道,真气人!   萧琮邑灌好水追他过去,然后趁着不注意一脚踢在李孤腿上。   李孤转过身看他,无辜极了。   萧琮邑瞪着眼睛:“朕心中不爽,对卿小惩大诫,以后不可再犯。”   李孤:“……”   萧琮邑继续说:“你又不是被丈夫欺负的小媳妇,生气就离家出走吗?这可不太好,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而且会加深误会,我特别不喜欢这样,这次就不追究,下次朕要国法处置......”   秋天景色甚美,黄绿红紫映成一幅画,还有一个人在耳边一本正经的话语,悦耳而动听,偶尔抬起头看向远方还会看见一片红叶飘飘荡荡随着风飞到远处。   李孤摸着马背,揉啊揉,手力越来越大,没了声音才说话:“说够了?”   两匹马交头吃草,萧琮邑听到这语气又忍不住欺负他一下,阴阳怪气不明所以。又准备踢下去被李孤伸腿抵住他的膝盖,萧琮邑要动手打人,对方不紧不慢的说:“何必浪费力气,你又打不过我。”   萧琮邑气:“……”   “滚滚滚!”   李孤:“那我滚。”   说完骑上马,拉下马缰,飞驰离开。   宫里养的马训练有素,规规矩矩,一点不像之前在客栈买的那样生龙活虎野性十足,追了许久方才追上去。   萧琮邑说:“你脾气这样,只有我才能当你朋友。”   李孤瞥了他一眼:“不需要。”   嘴上不需要,行动很诚实。   前面有个不小的客栈,他们一起下了马,李孤亲为牵着两匹马到一边去吃草。   然后付钱要了几斤牛肉,几道上好的菜和酒水。   这地方不大,人却非常多,各色人等。   萧琮邑有些好奇,此地又不是交汇处,京城过往一般很少途径这里,怎会如此多的人。   李孤大概看出他的好奇心,低声说:“都是去做和尚的。”   萧琮邑恍然大悟,长泰寺周围大大小小有十余个寺庙,离皇家寺院最近,香火旺盛,朝廷拨款众多,先祖爷当年为了鼓励全民崇信教义一律免费,现在却全部成了逃徭役混吃混喝的地方。   他筷子落在桌子上要拍桌子了,李孤夹住,温升道:“你恼些什么,这又不是你做的。”   “若是穷苦人为了口饭吃也就算了,一群穿着绸缎,明丝发髻的人也敢过来?四周列国虎视眈眈,大义之心在哪里?”   萧琮邑气的吃不下,李孤面无表情,喝酒,吃肉,平常无恙。   这种事情,做皇帝有情绪是正常的,没有情绪才是不正常的。   李孤:“世事百态,事不关己,利益驱动,假如我哪天吃不上饭,又贪生怕死不愿上战场杀敌,这个法子确实最好不过。”   萧琮邑:“真是荒唐啊,太荒唐了。”   他不知人间疾苦,从不了解百姓生活,做出如此震惊的表情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即便被官府强制离散,为国效力,结果还是上层人员享受劳动成果,与他们无关。   吃饱饭带了一些口粮,他们牵着马离开。   萧琮邑心中有心事,走在路上缓缓。   如此美景,谁都无暇欣赏。   “你说,我若灭佛,会当如何?”   李孤停下脚步,眼睛注视这个男子,刚遇见时狼狈不堪却自带一股清风,几月未见,一次比一次变化快。   他太严肃,萧琮邑勾起嘴角笑了:“看你的表情好像我去送死一样。”   李孤轻轻捏掉他肩上长发上落的枯黄树叶,只说句:“快走吧。” 第22章 醉人   因为路过人多又不是穷乡僻壤,晚上走到客栈已经满员,无一间空房。   一连两家都没有。   萧琮邑看他不紧不慢的模样:“你别告诉我要睡在树上啊,我没那个本事。”   李孤:“我不会让你睡外面。”   萧琮邑给他赞许的眼神。   说着两人进入一个寻常百姓家,李孤先走过去询问,让萧琮邑在外面等着消息。   他真的未曾露过的和善,上前只说上几句话那夫妇就同意进来。   房间不大,不过还算是整洁,至少比上次茅草屋干净许多。   还是……一张床。   妇人铺好床走了出去。   萧琮邑很豪气的说:“这次你睡床上,我睡在窗户上。”   李孤习惯性巡视了下四周,打开窗户看下环境,然后扭过头对萧琮邑说:“饿不饿?”   他回答:“一般……不饿。”   李孤把剑放下准备出去:“那我就不给你买了。”   说完推开门走开。   萧琮邑直接关上门插上拴,算了吧,这种人那么没眼力劲,无需谦让,自己睡床上正好。   刚眯着眼睛没一会儿外面就轻轻敲门声。   萧琮邑没好气:“你自己进来。”   李孤不知发生什么事,于是随便在地上捡了一根细的铁丝,瞬间打开,走了进来,关好门。   一进门就萧琮邑闻见香味。   李孤用布巾擦拭下剑,一刀刀把牛肉切成片状,放在盘子里面。   然后又走了出去。   很快回来。   问道:“酒温好了,喝不喝?”   萧琮邑起身坐在旁边,秋天的晚上,还是有点阴冷。   李孤道:“你心中烦闷不应对自己闷闷不乐,到现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萧琮邑一口把碗里的酒喝尽,说道:“我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也不会对自己闷闷不乐,孤卿,你不了解我。”   李孤确实不了解,他向来不想去了解另外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这位更加猜不透,看了他一眼说:“我送你至此,可知目的?”   萧琮邑:“大概是觉得我比较可怜?”   李孤认真的说:“你比较有钱。”   萧琮邑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也没捞我一分钱,是不是很后悔?”   李孤和他对碰,各自一饮而尽,而后回道:“李长卿生前与我通信,说我若再不来见他就要把尽数武功传于他人,想必那个他人就是你吧?”   萧琮邑:“原来你留在这是这个原因啊,不过你放心,他这个人实在抠不肯教我一点绝学,也不让我拜他为师。死后我还要安葬好他,也封了那个山头。”   李孤轻轻叹了一气,说:“他倒死的安详,以后我便没他那样幸运。”   萧琮邑觉得好笑,他这样厉害的人物,除非人本来的生老病死,谁又可以动他?   “孤卿应该高兴,李道长武功高强,说不定他在世你就不是天下第一,我倒想看看你被他制服的样子,哈哈。”   人就是笑的时候最温和最好看,他看笑话的模样都要比平时少年的多。   李孤挑了下蜡烛的灯芯,说:“你见识少,我不是第一,打的过我的多了,不然我也不会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他很少吐露心事,或者说些自己的其他话。   萧琮邑随意的说:“那你可以跟我一同回宫,我需要你,现在我唯一能信的人只有你。”   “你别信我。”   “为什么?”   李孤道:“因为我不是好人。”   萧琮邑肯定的说:“你是。”   李孤微微一笑,端起酒又和他干了一杯,幽幽说一句:“官府的人说话都是冠冕堂皇。”   萧琮邑就不耐了,每次都要这样说,搞的以为和朝廷有什么生死之仇一样,想到这里心咯噔一下,该不会出现这样离奇事件吧,那也太......   “我可不想知道你跟我有仇.这种事情.....如果有也别说。”   李孤说:“跟你没关系,前朝事情。”   萧琮邑:“那跟我也有关系啊。”   李孤补充:“不是你们梁前朝,而是----北朝。”   萧琮邑见他不想多说,便没有多问北朝哪个,不过也算明白他这长相之所以有北方民族一点特证,相较于他们南朝更加粗犷些,只是这种粗犷又与现在北部不同。   大概又是一个迷。   每个人前世今生都有一段纠葛不断,斩不断不绵休。   夜晚本就有点寒冷,反正已经是同床过了,有什么好忌讳的。   床不如寺院大,刚好两个人平躺能躺下。   李孤:“你自己睡吧,睡好明天赶路,我看咱们不过两日就可以到的。”   李孤不想挤在一起,倒不是谦让,而是同人在一起实在不舒服,他习惯随地而睡,并无不妥。   他身姿轻盈,轻推开窗户一跃而上。   萧琮邑走过去在他身边,看着窗外,漆黑的胡同,偶尔吹来一阵冷风。   胳膊搭在他腿上说:“你是不是怕我?”   李孤眼眸转动,“你不要想太多。”   萧琮邑:“我想什么了?”   李孤无奈,“没什么行吗?回去睡觉吧。”   萧琮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转身脱了衣服,躺下睡了。   随后小床一沉,有人躺在旁边。   萧琮邑甩过去一点被褥,盖上去他一点腰,他笑道:“这样好了,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   李孤道:“那不一定,真有暗杀到时说不定我先走了。”   “你不会。”   “我会。”   萧琮邑挣开眼睛,扭头看他一眼,“你走了,我非找到你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天天挂在清贤殿以儆效尤。”   李孤想重复一百次一千次他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是这个人偏偏相信他的个好人,会护着他周全,如果常人也就算了,一个皇帝如此幼稚实在可笑。   李孤说:“你那点兵力能找到我吗?”   萧琮邑声音清淡:“找不到就一直找,找到我死为止。”   “你死了也找不到。”   “那我就死不瞑目,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孤忽然翻过身压住他,手指嵌住他的脖子,眼神非常阴森:“我平生杀人无数,不怕鬼神,还能怕你这个皇帝不成。”   萧琮邑原本的功夫不足以别人可以轻易掐住脖子,刚才谈话玩笑并无真心却没想这人下此重手,瞬间十分白净的脸变得通红。   怎么都挣扎不开。   心一下凉了半截。   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人就是不肯求饶。   很快李孤松开手躺在一边睡下,房间又恢复安静。   萧琮邑脑子嗡嗡作响,胸闷喘不过气来,随后起身穿上衣服,推开门走了。   推开门,风一吹来就清醒了。   李孤没有哄人的习惯,随他去了。   早上起来洗漱后方才看见萧琮邑已在外面等着,面无表情。   李孤丝毫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本身两个人就是雇佣关系,不对吗?难道还有什么?   李孤没敢往下想,走过去说道:“今天我们不走官道,从云州地界过。”   萧琮邑冷冷“嗯”了一声大步向前走。   这次再也没什么磨磨唧唧,骑上马就先走了。 第23章 不想   整个一天他是爱理不模样,吃饭也不再心安理得花李孤的钱,把自己的玉佩当了。   直到晚上要住客栈,李孤方才向前说一句:“这家客栈四处空挡东南北都有房屋,很危险。”   萧琮邑嗯了一声:“那换吧。”   李孤这才顺着话问他一句:“你怎么了?”   萧琮邑不说话当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拒人千里之外。   不答话不理睬,气氛诡异,搞的很尴尬。   李孤不生气,倒不是因为真的心狠到不在意外人想法,而是觉得这个人生气的点很奇怪,并且判断出来他不说话不闹腾还是挺稳重很有自己想法的,平时模样大约就是掩人耳目装出来的。   果不其然,开房间也是两间。   小二领上楼去的时候,李孤先进去萧琮邑房间检查一遍周围情况,又回到隔壁看下自己的情况。   随后敲门。   萧琮邑打开门晕晕乎乎回到床上睡着,李孤跟他走过去,很好心的说:“你住那一间,这里有点危险。”   即便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不太高兴,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对待,多少心里的气消一些。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忽地起身,双手紧钴住李孤的头,正对面,咫尺之间,眼神对接,而后萧琮邑歪着头狠狠的咬了下他的侧颈。   快步走了出去。   李孤好像风中凌乱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很少有人接触他的皮肤,除了不愿和人亲近之外基本没人可以近他的身,而且咬的如此重,伸手摸了下,竟有一丝血渍。   虽然流血,并不算疼,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李孤沉了下心,放下包袱和剑,脑子飞转。   小二送来的酒菜并不是特别好吃,他下楼准备去找些酒家。   顺便再帮萧琮邑添置几件衣服,他这样的人穿深色衣服不如浅色好看。   年纪不算大偏偏学做年长成熟模样。   当然这是李孤自己的审美。   于是先买了酒去了布料店挑选。   看来看去,挑不出所以然。   店老板很热心的问:“公子要哪种材质?”   李孤不太懂:“我挑浅色。”   店老板:“恕我直言,公子不太适合浅色的啊。”   李孤:“不是我,送人。”   店老板:“敢问送女子还是男子,身高样貌肤色如何?”   李孤描述不出来,想了想说:“和我差不多高,额...矮一点点,长的...…应该可以,比我好看。”李孤怕他觉得和自己同乡,加上一句,“是南方人。”   听这描述身高,店老板问:“公子说的男子啊,是送朋友?”   李孤想了想,应该是吧,于是点点头。   店老板上下打量一番李孤,然后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比公子更俊俏,那是送兄友了?肯定要选择上等的。”   老板很会说话头头是道,于是一下拿了五六匹。   真没想到非京城地还可以买这么上等布料。   李孤回客栈时正好撞见萧琮邑,他买酒不奇怪,手里拿的其他东西奇怪极了。   萧琮邑懒得理他,走下楼去吃饭。   不过人都是有很强的好奇心,萧琮邑吃完饭上楼到李孤房间门口窥探下,观察其中其实并没什么奇怪的。   正常吃菜喝酒。   “在门口就进来吧。”   听这话就觉得这人真没什么意思,时时刻刻炫耀武功多高强,观察能力多厉害,萧琮邑推开门进去。   李孤:“关门。”   他随手关上走过去,上前摸了下买的布料,有点嘲笑的说道:“你准备带这些出门?”   李孤:“不。给你做衣服。”   “你做?”   “对。”   萧琮邑脸色都变了,该不会自己喜欢个这样贤妻良母型的吧,这反差太大了。   萧琮邑看了下那人身上的衣服,缝制精细,腰上的暗色条纹一针一线还算精美。   “你别告诉我你身上的衣服就是自己做的?”   李孤:“......”   “不是。”   萧琮邑恢复面无情绪说:“我不需要,你留着自己使用吧。”   李孤讲述事实:“你外衣破了。”   萧琮邑今天早上走的心急,衣服划在树枝上一个大口子下去,边角烂了半臂长,拖拖拉拉一天,的确有失体面,走的匆忙又没有拿多好的衣服。   萧琮邑瞅了瞅自己衣服,重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一夜还算安稳,其实萧琮邑在外边是很难入睡的,无论当初逃亡还是现在流离外出,担忧不安甚至有未知的恐惧感。   幸而有这个人,之前全心相信他,现在虽然动摇,可李孤人再绝情,应该还会保护他吧,于是安心睡下。   早上一醒来床边就挂了两件衣服。   男子外面氅衣,很轻薄,浅白色,一件很浅的蓝色,其实,确实挺好看的。   可萧琮邑不想穿,扔到一边非要寻旧破的去。   找一圈没发现昨晚放在哪里。   无奈挑选一件穿上。   开门的时候李孤拿着包裹在外面等着,看他穿着衣服出来,目光锁定一刻,露出很欣慰表情。   萧琮邑走在他前面,再次骑马先走。   一言不发只顾着赶路就是比歇一会儿聊天再走路快很多,下午就到了林州境内。   司马琪老顽固,他冒然过去不知会出现什么个情况。想和人商议法子,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就是李孤,他又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   路上不停想着其他法子,否定再肯定再否定重新来。   因为走的比较快,下马一个人坐在路边石头发呆,等着后面的人。   突然陷入一种巨大的空虚状态,好像此刻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一样,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你死我亡,倒不如从前在自己殿里无人问津最逍遥自在。   为了找点刺激,听到李孤的马蹄声过来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木棍跃过去和他纠打起来。   李孤看他面色冷峻,出手还是很重,感觉真要他的命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想的,明知再打不过一百次也打不过,偏偏要尝试。   莫不是有点疯傻了吧?   突然停下不还手,那根棍子直接劈在李孤肩膀,顿时碎成三段。   萧琮邑见又是如此结果,忍让或者不还手,心中更是气恼!   “你什么意思?”   李孤还想问他:“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疯了?”   萧琮邑喃喃自语:“是啊,我是疯了。”   李孤默默想,怎么好端端的就疯了呢,大概是因为压力太大,朝堂事情太多自己年轻无法权衡利弊,所以有点痴傻了。   他上前酝出来几段词语安慰一下:“要不,你休息几日再去找司马骐?”   萧琮邑摇摇头,人遇到情感苦恼对方又没有反应,一般都会充斥着酸涩焦虑兴奋又自卑的感觉,瞧见他脖子上血痕刚才出手打的肩膀,轻声说:“你没受伤吧。”   李孤摇摇头,猜想他可能觉得愧疚,继续安慰说:“我皮糙肉厚风里来雨里去,这点小伤不打紧,你不必担心。”   他转过身云游四方出神,李孤向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扶正他的脸平视自己。   接下来,兄弟般揽在怀里,手掌心拍了下萧琮邑的后背,很快离开。   前后不过发生眨眼间功夫。   李孤见他脸根通红,伸手抚了下额头看是否发烧。   萧琮邑错开走到一边揉着马背,一边问道:“你年长过二十五,为何一直不成亲?”   这样隐私的问题很难一时半会说清楚,思考良久才说:“不愿他人跟我受苦。”   的确是事实。   “那你是否有过喜欢的女子?”   李孤:“无可奉告。”   这样回答,大约是有吧。   萧琮邑上了马,拉着马缰走的很慢。   很显然,李孤发现他又发疯了。   他问:“有必要一定回答吗?”   萧琮邑暗自苦笑一声:“你当没听见好了。”   李孤不再答话。 第24章 正常   不知悠悠哉走了多久李孤方才开口:“我生长大漠,一辈子都在杀人,你是见过的第一个正常人。”   他声音不大,可听得清楚。萧琮邑心舒展开来,问道:“什么是正常人?你之前见的鬼不成?”   李孤:“要么我杀他们,要么他们杀我,你说正常不正常?”   “那我们倒是一样了,确实一群神经之人。”萧琮邑笑着说,“那你今后什么打算?”   李孤诚实:“没什么打算。”   萧琮邑:“别人都要杀你,你难道不敢算复仇啦?我看你不是善良的主。”   李孤:“我不善良又怎会被你差遣到现在?”   萧琮邑反问:“那你的意思就是江湖中误会你,你真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劫富济贫了?”   “什么大侠,不过怕我才这样喊着,背地里不都是说我杀人入魔的李监官吗。”   “哈哈,对啊。”   林州更靠北一些,不似南方树叶还绿着,泛黄过季就成了枯叶。   地上落了一地,更显得荒凉。   他们并排走着,一浅一深,真是一道风景。   萧琮邑问他:“一般江湖中人都改名换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   李孤:“如果真的改名换姓,还要告诉你我改了什么吗?”   那就是真隐姓埋名了?整日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什么都调查就跟着他走来走去。   萧琮邑不住的长叹:“朕真是完了!和人相处那么久,不知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幸好的我命大,有上天眷顾,歹人近不了身。”   刚说完李孤伸臂向上一扬,那把剑瞬间飞出去,只听见一声惨叫,有人从树上落下来。   他跃下马不早不晚握住飞下来的剑,锋利对着倒在地上人的眼睛。   青天白日,秋叶落尽无一点遮挡,竟然有人敢在树上偷听暗藏,真是有意思。   刚要动手,萧琮邑赶紧下去拉着他。   “哎哎哎,别动别动,这人我认识我认识。”   李孤仔细一看这身打扮知晓了怎么回事,颇为不满的口气说:“你还担心我半路杀了你?带这么个蠢人跟踪。”   萧琮邑:“什么跟踪,这是宫里的密探,朕的心腹,和云峰一样,孤卿不要多疑。”   他哼的一声收了剑。   那人递上密信,萧琮邑迅速拆开,看着内容不忘冷笑出声,随手递给李孤。   李孤不识好歹,不想去接:“我不看这些东西。”   萧琮邑提高一声:“让你看你就看。”   他脾气大的不行,李孤接过大致扫了一眼。   王皇后同六王去任职的路上死了,现在运回宫中,问是否下旨直接避开京城直接迁入皇陵。   萧琮邑:“孤卿是不是觉得是朕杀了王太妃?”   李孤懒得猜,他与这位皇妃的纠葛满城皆知,谁人不晓得,太妃现在死了皇帝肯定首要负责任。   李孤说:“你是皇帝,想杀谁就杀谁,还要什么理由。”   萧琮邑拿过密信收起来,询问密探:“六王是否一同回来?”   那人道:“原本没有,随身亲信劝他才回。”   萧琮邑摆摆手,让他下去。   他很高兴,人逢喜事自然开心:“卿知道朕为什么开心吗?”   李孤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秘事。   萧琮邑还就是要说给他听:“朕马上要给六王升郡王了。”   李孤:“他替你杀母,升郡王理所应当。”   萧琮邑讶异:“你怎么知道?”   李孤一脸你当我蠢的表情,说:“随便猜的。”   萧琮邑拍着他的肩膀:“孤卿果然聪慧。朕回宫长姐被她囚禁,心狠手辣,追杀朕一路差点要了我的命,恶毒妇人不配与父皇合葬!我杀她惹人耳目,死了无法给父皇交代,母子动手,很刺激呀,我只与六弟是兄弟和旁人没关系,别人死活我就管不着了。”   他很聪明,李孤觉得自己肯定不行,不爽的事情一刀就砍下去,弯弯绕绕麻烦。他真的是想杀人又不想当暴君还要名声,人的欲念就是这么重。   李孤不说话,他话痨一样还在继续:“王郡侯定是会鼓动文人骂我,没关系,朕就让他骂,骂到六弟跟我一心,他想反另立新君时六弟第一个要杀他,到时候还是得苦苦哀求朕。”   他想的很美,李孤忍不住打断:“六王为权亲生母亲都可以杀,你觉得他长大后会放过你吗?”   权欲私心狠毒到这种地步,还管什么兄弟情?   萧琮邑很自信:“杀母弑君灭兄,天诛地灭,百姓反之,他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皇帝倾轧争权夺利这些事,李孤闹不明白。   不过这人一直在一遍遍耳边叙述,他是天选之子,杀他都不得好死的样子,好像越来越相信了。   不过引诱他人杀人,还可以把时间选在全国佛法闭关期,真会免了自己的责任。   手段是好,就是不遵从教义顶撞佛堂不一心念经,不知这样的人上天是否真的保佑。   吃了一顿饭时间便到了司马骐村庄。   司马骐见到萧琮邑亲自过来,大惊,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萧琮邑也不拦着他。   乡村茅草屋,一生未曾受贿半点朝廷东西,秋天北方渐冷,四面通风,真不知道在这受的什么罪,还是赌的什么气。   萧琮邑问他:“你三个儿子不是都为朝廷做事?做县丞做县太爷也有在郡府当差,怎么一个没接你走?落得这地步还硬撑着?能撑过今年吗?”   司马骐不做官又没婢女伺候,原本年岁过古稀,这么一折腾老的跟半只脚进棺材一样。   见了皇帝还是面面俱到礼数,“皇上亲自拜访草民诚惶诚恐,只是朝堂之事实在无能无力,还请皇上速回,勿要耽搁时辰在小的身上。”   “行了行了,就别矫情了。朕登基之时你的确做的不对,不过一辈子为国操劳,朕就免了你的处罚,原谅你了。你在父皇身边许久,也知我性格做事,现在朝堂我做什么他们便反对什么,砍头都挡不住死谏,父皇是大梁皇帝,祖爷是,难道我就不是?司马卿对朕有失偏颇。”   司马骐道:“草民绝无此种心事,皇上的先帝亲选天子,就是大梁皇帝,凡是国之臣都要尽力仅为扶持,只是草民年老无法尽职,还请皇上恕罪。”   萧琮邑:“你从前最不信国教,满口之乎者崇尚孔圣人,要学汉制强国,万年延绵不断。可是几十年朝堂也没见你改个所以然,这样就告老还乡等死种地,死后怎么祭拜家祖,又怎么对得起当年先祖爷托付?”   司马骐心中感触,顿了顿还是摇头:“时局变幻,草民无可奈何......”   还没说完萧琮邑一脚踢翻他搭建还在摇晃的木桌,烂成一堆木棍,十分气愤的说:“司马骐,朕好声好气相求,许你权力,你别不识好歹!”   本来站在外面喝酒的李孤听闻声音立刻进来,这情形大概还是没谈好。   司马骐有原则,可是原则不是倔脾气。   李孤轻声问一句:“不同意?”   萧琮邑气的拉着他就走。   李孤安抚他先外面等着,回过头走来,眼神凶神恶煞,直接抽出剑指着他喉咙......   然后......   就答应回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5章 喜欢   司马骐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需要耗费时间收拾了,反正都是些破碎衣服,萧琮邑下了旨让林州府衙接过去好好伺候着,并无说明要回京,只说天寒地冻想起旧臣,多加安抚。   众朝臣认为,皇上在佛寺待久了果然心慈了。   这件事办完萧琮邑还要回长泰寺,等足月后才可回京。   回去的时候轻松多了,李孤想让他早点回去,萧琮邑偏偏不想那么快回去。   经过云州地界时非要去云州城内瞧一瞧,上次逃亡匆匆立刻并无没经过,这次就要去看看。   云州地处京城西北,不算偏远可也不近,与北朝习俗相似,繁华地貌,三国临界最大的市,程度并不比东南及京城差多少。   这地方李孤却是最不想过来。   两人又开始不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气性那么大,观念那么不合,还可以并排行走真是奇迹啊。   离城不足十里时李孤便告辞要离去:“你既已无事,我便先行离开。”   萧琮邑觉得他实在没趣又扫兴,一个人来这地方做什么,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每次都搞这样,见面几天甚至几个时辰就要分别。   他很生气,又焦躁。   可以生气有用吗?答案是否定的,你能拿千军万马追他吗?即便千军万马未必可以追上。   焦躁更没用,打不过逮不到,他不尊重不考虑自己的想法,不理解自己的心。生气也不懂,这些天足够委曲求全,从小到大哪有这样五味俱全的味道。   刚才走了一路,想想算了,将来做皇帝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可能会结婚生子,也许会被迫妥协,或者真是昏庸无能。   地位想法都不尽相同,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不欢而散,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现在可以不管不问不理不睬外界任何人看法,将来年龄增大是否就不在意呢?   想着萧琮邑倒是开阔些想开些,很潇洒的同他说:“你走吧,以后也无需再来找我。”   本来准备走的李孤拉回马,拐过去到他身边,问:“为什么不让我找你?你不是很喜欢吗?”   萧琮邑:“人不可能喜欢一件事太久,久了都会变心。”   李孤:“你变心了?”   萧琮邑:“从未动心,何来变心。”   李孤笑:“我没问你是否对我动心。”   萧琮邑听后简直羞愤难当,跳下马指着他说:“你下来。”   李孤很配合,下了马,出奇的笑颜露了齿,看他要怎么样。   这样表情更加愤恨,萧琮邑有些气急败坏问他:“你什么意思?”   李孤:“没什么意思。”   事实确实没什么意思,就是顺着话问了一句。   萧琮邑却非常生气,简直气炸了。   “你是不是耍我?”   “没有啊。”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   “我喜欢你啊。”   李孤原本玩味的笑容收起,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他似乎没听清,在说什么?可是他那张脸,那样的情绪,耳边一遍遍嗡嗡响起的话,确定没听错。   平时云淡风轻鄙视世人的人震惊到手无处安放,喉结滚动,有些局促。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回应的,李孤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那...那你...要我怎么做......?”   萧琮邑看他样子,其实是有点得意的,很明显并无拒绝恶感,相反有点害羞紧张,可能戳中心事?   从前生疏不好意思,终于可以问每天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先问你,除了见我之外,你每日在宫外做什么?”   李孤压着喘回答:“躲...躲避仇家。”   萧琮邑:“那宫中最安全,你出去做什么?”   他思考一下说:“我不喜...不太喜欢。”   萧琮邑微怒:“你不喜欢什么?不喜欢我?”   李孤本来就有点紧张空白,他咄咄逼人到这种地步一下笑出声。   然而并没有正式没回答这个问题。   走过去伸手摸着他的后脑,抵住他的额头。   萧琮邑一直以为他睡觉是没呼吸的,神人武功,就算有喷出的气也是冷的,此刻却没想呼在脸上温热,而且...非常热。   然后抱在一起。   萧琮邑有点懵,这是什么意思?   这感觉肯定不是之前兄弟那种安慰形式,有点紧又有点粗笨。   松开后李孤声线变了一样,十足的温柔:“你我既然情投意合,你对我好,我一定一辈子护着你。”   声音清晰,面色正常,反到萧琮邑有点不好意思,他真没想那么多,问道:“你你,你不怕非议?”   他跟着一起结巴了。   李孤满不在乎:“天下人都斥我杀人魔头,还要什么非议。我无父母兄妹,无他牵挂,一生潦倒都在牵强活着,你若真心,我十倍还你,何况你还是帝王不惧怕,我又惧怕这些做什么?”   萧琮邑被他说的有点激动。   其实感情是什么,他不知道,想必对方亦不清楚。   曾经受难于最窘迫之中,被迫相信他,最后慢慢信任,活了二十余岁从未想过依赖别人,会想念,会在意,会开心,时间尚短并没有到深入骨髓的地步,更没有想过要一生一辈子这种长远的考虑。   不过人深在其中,很容易被感染,即便感染也不能说违心的话,萧琮邑老老实实说:“我没想那么多。”   李孤说:“你不需要想很多。”   萧琮邑玩笑问他:“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早有企图之心,不然怎么会立马跟我表白?”   明明混迹江湖那么多年,脸竟然露有……羞色??   李孤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跨步牵着马就向前走。   萧琮邑追过去:“你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承认了?”   又看着他走路的方向,这不是去云州道路,他不走了?   连忙说道:“你你你这是同意跟我去云州啦?”   李孤应了一声。   这事就这么简单吗?   当初不如早点说,也无需整日忧心,心神不宁,在皇宫谨言慎行睡觉不得安生,如今有了他,如虎添翼,以后做什么都不怕。   越想越开心。   表达喜爱之情对于萧琮邑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开心我开心,大家一起开心没什么不好。   况且的的确确真心欢喜与他相处,并无撒谎。   他们情绪很高,原本两个人逗趣生气,你做你的我是我的没什么关系,现在好像…拜了把子?   不知萧琮邑想法李孤怎么看。   进了云州城李孤全身戒备,像衙门里破案探官,萧琮邑觉得他太好笑,真不想引人耳目,这样岂不是更引人注意?   萧琮邑随便看着四处街上热闹玩意,边跟他说:“你怎么怕成这样?真有仇家啊?”   李孤:“嗯。”   萧琮邑:“你还有怕的人啊?谁敢惹你啊?”   李孤想了想也是,朗朗乾坤仇家那样爱好名声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巧当街遇见杀人,全身放松下来:“我怕伤着你。”   萧琮邑就不乐意了:“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虽打不过你,可是一般人还动不了我好吗?”   不知今天怎么了,李孤好像说什么都有道理。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三岁小孩,李长卿本事没教他多少,轻功逃走却不差,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26章 民风   李孤的打算还是先找一个比较小的农家住上两日,萧琮邑不再同意,心道:都来到这种繁华地方还过苦日子,真是够了。   又想,不就是钱嘛,随手变卖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就可以挥霍几天,要不然去让密探去衙门取些公银来,总不至于天天住茅屋吧。   他思维简单,想法还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都是皇家所有,平时去下面京城地方办事多数是二郡王其次大郡王,他基本在皇宫呆着没怎么出门。   李孤见他不悦,且一意孤行径直走向一家酒楼。   这酒楼闹市街心。   李孤道:“人多眼杂......”   里面人是真多,在门口就听见叫喝声音。   萧琮邑出口就是道义理学:“人生在世,生死有命,处处提防,还是生死未卜。我在皇宫不与人交往安分守己不还是被人杀被人砍,整日忧虑能解决什么问题?”   李孤向来不想跟他辩驳,何况的确很有道理。   于是前脚走后脚跟着一起进去。   怎么说呢,对于一群西北糙汉或者一群北方游牧民族较多的人来说,李孤本身已经够风吹日晒对比出来属于细皮嫩肉行列,再来一个更风华少年白白净净尊贵十足,其中任选择一位就足够吸引眼球,一同并排进来太过惹人注目,不少人目光聚焦观看。   店小二很热情,看他们打扮就觉得有钱人,带着去了二楼景处,楼下便可看见热闹街市。   萧琮邑坐下侧目一看,李孤手正摸着鼻子半遮着脸。   萧琮邑道:“我说,你也没必要这样吧,真有什么人找你报仇我还在啊,我就不信咱们俩打不过他们。”   李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琮邑:“这可真有意思,从前的事都惹那么多也没想过少一事。孤卿,你是不是太装模作样了。”   李孤不语。   通常坐下来一起吃饭李孤都会把剑放下,在身边。   今天坐更为端正,手却拿着剑不肯放下,看这样子是不准备吃饭,时时刻刻保持战斗模式。   萧琮邑看不下去,直接把他的剑从手中拿走。   注意力不集中,被夺走都不知。   李孤要伸手取回萧琮邑推回他的手:“我听闻江湖佩人剑都会取名字,怎么没听说过它叫什么?”   这生硬的转移话题,李孤还接的住:“没有名字。”   “没名字?”萧琮邑先惊讶后镇定,“那我帮你取一个如何?”   他真的致力于取名字。   李孤想了想“嗯”了一声。   这把剑剑身锐利,外面裹着的剑鞘不怎么样,尤其还刻着“孤”字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低端。萧琮邑耍过两次的确好用,摸着下巴思考着,说:“那就叫断雪吧。”   “断血?”李孤有点冷冷的,“......割喉更好吧。”   没想到他也会冷笑话。   萧琮邑解释道:“不是那个,是断桥残雪的断雪。”   什么东西。   “......随便你。”   萧琮邑说:“我回宫后给你重新做一个剑鞘,要好看一些大气一些。名字就不好刻了,要刻就刻我的名字,毕竟我做的嘛,将来不要也可以还给我。”   李孤青着脸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好像很不满啊。”   李孤否认:“没有。”   萧琮邑:“那就叫断雪了,以后我喊‘断雪’你替它应了。”   李孤要说话的时候小二上了菜。   两盘子大骨头,和一盘烤羊腿。   盘子有日常宫中两倍多,三盘东西堆在桌子上,像是...喂猪。   萧琮邑睁大眼睛:“这这这什么?”   李孤向店小二要了把刀,切碎些端给他。   李孤说:“这里虽是你们梁朝地界,大多是北朝和卑夷人,所以吃饭方式他们为主。”   萧琮邑压低声音:“朕的地界,为何要与卑夷人方式生活?这里官员如何?”   李孤摇头道:“不知,我已经十三年未来此地。”   萧琮邑道:“回京先办了云州府衙,另调配过来,我朝已然五十余年,怎能被他人侵腐?”   这个问题李孤不好回答,每逢交界处都有自己习俗,与朝廷认同感很一般,只要兵戎相见出事立马反的那种,他忧心很正常。   李孤正想着如何说,他又调开话题:“咱们吃饭过后出去走走吧。”   李孤直接问:“你要找什么人?”   萧琮邑有点无语:“你真没意思。”   就不能让我藏点事吗?这种人做臣子真是要气死皇帝。   李孤嘴角微勾:“下次...不说。”   还是算了,如果不说话在内心憋着,看猴子表演似的,那就更可怕。   原本萧琮邑准备住豪华客栈,吃饭后开房,萧琮邑对这地方印象实在不好,菜品也挑剔的不行。   肉是好吃,觉得太腻。   茶是好喝,就是太浓。   人太豪爽,完全不认识的人竟然敢过来跟他喝酒?而且那人身形高大,外族北方人模样,莫名其妙从一楼上来,和他喝酒。   对,是他,不是李孤。   萧琮邑酒量不算太差,大碗也可一口气喝完。   可断不会和一般陌生人见面就喝酒,所以很不屑。   那大汉硬是坐在旁边要和他碰杯。   在对面李孤眼里,两个人真的一个闲雅贵士,一个是粗鲁莽汉,衬托的萧琮邑神仙一样。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喝酒不说话。   那大汉不依不饶说着有点不太标准中原话,“小哥哥,你同我喝上一杯,我送你一箱子楼西国财宝。”   大抵这气势和装扮可以感觉出来有断袖之风,萧琮邑又不是特别矫情的人,有钱不赚,傻子!喝一杯就一杯,无所谓。   于是举起手来真碰了一杯,一饮而下。   那大汉喝着酒不忘盯着萧琮邑饮酒时颈部滚动的喉结,瑕玉洁白脖子,的确好看。   喝完很守信,摆手真让让人送来一箱财宝。   他的小厮连忙下了楼,从驼马车里面拿来。   箱子不算大放在桌子上,那大汉掀开,里面真是塞的满满当当金银珠宝,这样换成银子最起码几万两。   大汉道:“看小哥哥中原人,我知道中原最讲究礼仪授聘,你看这些够不够?”   原本以为闹着玩或者最多摸摸小手占便宜,没想到竟然要娶……男宠?   李孤脸一下黑了,当即起身上前就打了那大汉一巴掌,十分响亮,楼上稀疏几个客人全部往这边看。   那大汉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特别还是在小哥哥面前,要拿出来腰间大刀准备反击。   未有摸到裤腰那刀一脚被李孤踢走,上前又是一掌。   打的萧琮邑坐在旁边听得震耳欲聋。   西域或北方卑夷人与中原不同,没爱面子拼死拼活的,遇到强人自动退下。   李孤看着身形与他们相差甚远,力道动作极强,习武之人一眼便识得高手中的高手,不离开只有死。   于是带着那小厮下了楼,桌子上的金银都不敢带走。   被看了笑话,那人匆匆离去,约莫那两人出了酒楼门口李孤单手拿着那箱子直接从二楼扔下去。   立刻听见一声惨叫。   萧琮邑啧啧:“李少侠仗着武功高真是为所欲为,好心疼那些钱,我岂不是白白和人陪酒。”   “活该。”李孤重复道,“你活该。”   萧琮邑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他的脚。   有些感叹说:“真没想到云州民风如此开放,少侠是不是也受此影响了?”   李孤盯着他良久开口:“吃饭。”   萧琮邑笑:“孤卿,你刚才打人时候眼神好可怕,平日里杀人都不是如此,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受欢迎生气了?”   李孤原本不太好看的脸更铁青:“你……不是。”   萧琮邑问:“我不是什么啊?”   李孤:“不是因为那个。”   算了,三句话不说出个所以然吞吞吐吐。   萧琮邑吃着饭不忘说:“男人还可嫁人,还要聘礼,这可真是新奇了,家中有女子老婆有男子老婆,怎么争宠?太奇怪了。”   李孤:“……”   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两人吃的很快,因为都不太和心意,浪费粮食才勉强都吃了几口便离开。   萧琮邑想找人,又对这地方很不熟悉,虽然李孤离开十多年,但是待过肯定知道比较多。   “谁说男人女人都要娶?”   萧琮邑听他嘟嘟囔囔说一句话,侧耳过去,看着他茫然问:“你说什么?什么男人女人?”   李孤:“没什么。”   他们吃完饭走出酒馆那么久,还记得这件事。   李孤恢复神情问他:“你要找什么人?”   萧琮邑说:“姓杨的,这里有姓杨的大户人家吗?”   萧琮邑问了也没用,李孤实在不关心祖宗事情,统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会修文伪更下,不必在意~明天可能晚上更新 第27章 寻人   本来以为事情早就过去,他还在幽幽的说:“人家羞辱你,你怎么没一点表情?”   萧琮邑着急找人听他还在在意那件事说:“我说,你不是替我打了两巴掌吗?还要我做什么?”   李孤:“那不一样。”   你怎么能够如此云淡风轻?   萧琮邑颇为正常语气说:“自从我出关之后,觊觎我的人多了,人家什么都没做,我能怎么样?”   “多了?”李孤默念,嘴角抽了抽,有点意味深长。   萧琮邑不再这个话题,继续说着之前的事:“我一直听闻云州杨氏遗世而独立,深知时局通道,想拜访请教。”   李孤很自然随着他一起转变话题:“没有人遗世独立,特别在云州,大多做投机之事,今日效忠梁朝明日也许就去周朝做事。”   萧琮邑:“我也没打算留他们一直在朝廷。”   “这种事让地方官探做就可以,你何必亲自过来。”   萧琮邑拍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文人最爱虚套的面子,我过来就想仔细检查下他们是真才实学还是草包,省的以后朝廷养活废人。”   李孤认为他们这样街上漫无目的寻人很是不妥,而且东张西望特别容易引人注意。便先让萧琮邑找家客栈休息,自己外出。   他刚一走,门外就有人敲门。萧琮邑打开门一看,竟然云峰来了。   云峰进来立刻关上门,很焦急的说:“探子给我信息还不相信,公子怎么来此地?云州匪徒最多,快回去吧,长孙先生生了好大气。”   萧琮邑不紧不慢:“他生什么气,平日不是最爱念那些经文吗?这次还求着我带他去长泰寺。”   云峰:“公子深居内宫有所不知,佛法是祖宗定的,须得真心实意在场听经书才行。”   萧琮邑拍了下他的头:“你既知我深居内宫对外界不了解,那就是不知道无罪。”   云峰无奈,说完打开随身内侧带的包裹,里面有二十多道奏折,“这些都是有赵将军请旨,还有林大人送来的密报,请公子审阅。”   萧琮邑接过一个个打开看了下,挨个批文,说着:“云州的事情我办完即可回长泰寺,长孙先生嘴上不饶人我知他一定守着不会说出去,你且好好看着他。”   云峰应声,看客栈空无一人有些担忧问:“李少侠去哪了?他不在公子会不会危险?”   萧琮邑着手正在写密旨给林姜,又教内务如何处理王皇后事情,边说:“他帮我去办事了,这里还算安全。”   云峰还在皱眉担忧,他年龄不大一直勇猛做事细腻得体,这是萧琮邑重用他原因,不管当初用何手段扣押他的父母逼他就范还是真的如现在放了他爹娘家人,能从战场上不知何时生死拉回来已经很高兴,忍不住说:“公子,我觉得李少侠不太…不太行啊。”   萧琮邑挑眉:“怎么不行?”   自从萧琮邑离开长泰寺云峰就一直担忧着,觉得这个被封的李将军武功再高心却不能安定而且同他家皇帝完全不是一路人,随时可能离弃而走。   到时候真留下皇帝一个人,万一出个什么事,岂不是又天下大乱了?   他脑子想了这么多,换成的却是萧琮邑毫不在意一笑。   云峰:“公子封他做护国大将军,他不谢恩也不曾在京中候着听旨调遣,就是不愿做官为皇上效力,只怕心有所属啊。”   萧琮邑不知是不是没听清,专注写完看了一眼,随身印章盖了一下,不提他刚才问话,交代说:“你让人直接送给林姜,勿要让皇叔看见。”   交代完才解释方才问的问题:“他与我共生死,无需一些虚的。”   云峰没资格说什么,接过密旨准备走看见李孤推门进来。   云峰行了上下等级礼仪:“李将军好。”   李孤愣了下没说话,错过他的身子走到萧琮邑身边。   萧琮邑赶紧拉着他的胳膊坐下,急忙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有消息了?”   李孤摇摇头。   “那怎么回来了?遇到仇家了?”   李孤答道:“没有,寻人无需亲自去,给些钱问一下即可。”   萧琮邑道:“那问到了吗?”   李孤:“云州未有姓杨人家。”   萧琮邑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会啊。”   “公子,莫不是改了名字?”   李孤和萧琮邑齐齐回头,发现云峰还在门口没离开。   云峰走过来说道:“一般这种雅客文人喜欢韵律饮酒作乐,公子可去这些地方找一找。”   李孤很同意:“他说的对。”   萧琮邑:“那好,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去找吧。”   李孤点点头。   三人一起出了门。   云峰在李孤旁边不忘说:“李少侠武艺高强,我家公子不弱,烦劳少侠好好照顾公子。”   外面人多,李将军真的很别扭。   萧琮邑笑道:“你迟迟不肯走就是担心这事?行了,哪日我真死在他手里也算还了一命,多活人间几天并无吃亏。”   他还要说话,萧琮邑立刻脸色微正,彼此分开。   李孤:“他对你倒是忠心。”   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话外音。   萧琮邑:“那是因为他家人在我手里,敢背叛我就杀了,能不忠心吗?”   李孤哼笑一声。   萧琮邑:“你又想说官府人最不可信是不是?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我登基时日不长不可能谁送来的人都一一相信,只能握住其把柄考量人品后才能重用。”   李孤:“那你信我吗?”   萧琮邑眼睛眨巴,满脸微笑:“信,信信信,当然信。不信没办法,你可轻易进宫取我首级,又知道我那么多秘密,信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你与别人不同……”   李孤还等着他说什么不同,停了话语,“怎么不说了?”   萧琮邑道:“你明白就可以,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孤道:“以后你该少与人喝酒。”   萧琮邑觉得他太啰嗦了,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还在记着在酒馆发生的事,哼了一声大步向前走去。   一般文人雅客地方先去找了茶馆,茶馆里面说书论时局,当然还会评论当朝之事。   他们驻步听了一会儿,反正没说过萧琮邑什么好话。   比如“当今圣上屡次僭越朝纲,一意孤行,难成大器,我们大梁朝繁华不足三十余年便要败在他的手中。”   “皇上年幼不明是非,罢免忠臣司马骐宰相,滥用前朝罪犯官吏亲王,不孝不孝啊。”   “若非太子污名又逼宫,怎能容忍异教做了圣上?”   “话不能乱说,萧皇一直信奉佛法,定不会选个异教出来……”   萧琮邑毫无表情,连生气都没有,走出门又接着去另外地方。   李孤道:“你……?”   他不生气了?   萧琮邑道:“我不开心不高兴想杀了他们,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一刀刺死他们?”   被人骂哪个人会开心?   李孤说:“别找了,我帮你想办法,你先把实情跟我说。”   萧琮邑也觉得这么找不是办法,无头绪,不是担心人多眼杂还不如直接去云州府衙问比较方便,说道:“到林州之前我收到柔仪长姐书信,信中说云州一才子神人,世代文人,可追溯春秋,神通过孔明先生,他曾赞过我力图改变,找到定会为在梁朝效力。”   别人都骂他,还有人赞他?的确可以找来一起做事的人。   李孤道:“确定杨氏?”   “是的,她肯定不会骗我。”   李孤:“我知道了。”   萧琮邑问他:“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是谁了?”   李孤点头默认。   他焦急的问:“那你是知道他在哪了?”   李孤想了一刻:“大概是知道的。”   萧琮邑直接搂着他的肩,很兴奋说:“我看神人不是杨氏,倒是李氏爱卿了!”   李孤:“……” 第28章 身份   李孤向来不太会劝解人过来,直接绑他过来。   萧琮邑正喝着茶,见此情景赶紧过去解开绳子。   那人看样子有四十岁年纪,正值壮年,头发有点泛白,穿衣破旧倒是干净,模样还算……英俊?应该说端正,当然肯定比不上这两位。   一松绑那人就朝李孤这边恶狠狠过来,不过眼神忽然有些奇怪又退却几步。   萧琮邑打量他,看了又看问道:“你是杨正?”   文人不粗鲁,何况萧琮邑整个人散发着正人君子气息。   杨正不再注意李孤,回答道:“我是。公子哪位?半夜捆我来这种地方?”   萧琮邑道:“先生莫怕,我一直听闻杨先生思维广阔,独树一帜,今来到云州特地拜访,不像下人久时未能寻到,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先生见谅。”   “你是……皇帝?”   萧琮邑承认。   杨正连忙行了个跪拜大礼。   萧琮邑扶他起来:“这不是在京中,无妨无妨。”   萧琮邑年轻不让他拘礼,一来二说,话还真是特别投机。   当然,不管再投机有趣的话,李孤都没有任何兴趣。   推开窗户,一个人看着窗外,沉着脸,看样子在想事情。   站着无聊,李孤只身下楼喝酒。   他刚一走杨正便问道:“刚才那位公子好生面熟,他是皇上的卫官?”   萧琮邑道:“对啊,他在我身边多年。”   听他这样说杨正还是没打消疑虑,“不瞒公子说,我一直神往皇上做事,我们杨家也不是什么大户,并不是云州人。因心有抱负想报效朝廷,无门路又无关系,只能买通小厮小吏给七王爷齐将军还有柔仪长公主都写过书信,里面详谈过近日时局看法,却没想皇上亲自参访,草民感激不尽。”   萧琮邑道:“本朝官吏都是亲信望族把控,推荐乡绅也是关系和门路,你见不了我很正常,不过今之后,你随我到京城,到时候会吩咐你办几件事看看,如若真有真才实学,必将重用。”   杨正觉得仿佛天降神光,整个人飘飘然,颇为激动的说:“自从先世祖做过官职,我们杨家已经快四代未曾得到一官半职,皇上垂爱定当感激不尽,鞠躬尽瘁。”   萧琮邑笑了笑,又与他谈论今日官职变化,颇得感触。   杨正突然拍了下脑袋:“我记起来了,刚才那位公子可是栖霞处李孤?”   萧琮邑心一跳:“你认识他?”   杨正有点激动的说:“我怎会不认识?整个云州和北朝幽云处谁人不知。”   这么多天,萧琮邑不是查不到他的背景,这样的人轻而易举就可以被人调查清楚。   萧琮邑没继续往下问,就证明并不想听,杨正没一点脸色继续往下说:“十多年前他与曹家在云州决战,几乎把曹家屠杀殆尽,云州人都说当天血洗曹府后满天红光,随后下了暴雨冲刷血迹干干净净!当年闹的满城风雨,惊得京中官员过来调查询问,可他们并非梁朝人士私人恩怨没有办法。才是十四五岁少年杀人不眨眼。”   萧琮邑问:“你亲眼所见?”   “那倒没有,当年我还在外地,我祖父在场,说一个少年手起刀落,从曹府门口杀到内间,二十多个曹家壮汉对付不了一个少年,血流成河,大概杀红了眼没有注意,听闻留下几个活口,曹太爷还有一房妾侍不在云州在北朝,之后变故一直放话寻仇报复,不过十多年没听闻此事大概冰释前嫌了吧。唉~”   他叹气大概觉得此人有勇有谋性情暴虐杀人,有点可惜。   可是这种事情谁又会冰释前嫌?   萧琮邑为他开脱:“其中肯定有其他缘由。”   杨正道:“我听闻李曹两家是世仇几十年近百年,曹家曾经也屠过李家满门,依次循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算来那也是北朝的前朝往事,今日怎么在皇上身边?”   萧琮邑依然坚持说:“十多年时间人相貌变了很多,杨先生既没有见过他,肯定是认错人了,那人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很少出京。”   杨正不想过多说这个话题,当年他的肖像贴满大街,谁人不晓得?今日冒然猜想,皇帝并不开心,既然坚持这么说可能真的误会。   他走后,李孤过一会儿才进来。   萧琮邑很直接的说:“他好像认识你。”   李孤完全没有意外:“我知道。”   十多年时光长相再变化,可神情模样骨像还是可以一眼认出。   萧琮邑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倒不是因为刚才说的他杀多少人,认识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这样的身份,杀手杀人很正常。只不过当时为了留他用那样的方式,而他又肯冒着云州城认出的危险心甘情愿陪着过来,很是感动。   李孤见他沉默在想事情,很自然的说:“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萧琮邑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并不想知道。”   李孤盯着他收回眼光不再开口。   他们一起回长泰寺时候也不过余下七八天拜佛法时间,二十多天时间真折腾不少事。   寺院正门重兵把守,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从后院进寺。   天色大晚,月亮格外圆,也很明亮,照着人前行。   萧琮邑看出来他有事,会走,会离开,可不知此次离别何时再能相见。   即便一路上心里有很多困惑和动摇,依然非常不舍,有点难过。   后院上山的阶梯很长,长到好像走不到尽头。   萧琮邑独自登上去走了两步回头又下来,俯视他询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李孤沉声道:“我不知道……应该很快。”   萧琮邑点点头,“那我等着你过来,这一路上幸而有你。”   这句话好像触动很大,映着背后月光下,还可以看到露出一点微笑。   萧琮邑抬头看了下圆月:“我知道你心中繁事很多,我不会强求你留下。”   李孤上前登上台阶与同对面,“我先同你一起上去吧。”   他们走的很慢很轻,彼此一言不发。   清风袭来,摆着衣袖,吹着头发,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头。   他们回来的时候云峰简直要叫祖宗了,连忙上前迎过去,“公子总算回来了,今天长孙先生过来请安,我实在没拦住,他进屋没瞧见人,吹胡子瞪眼,恨不得写折子烧在先皇陵墓前告发你。”   萧琮邑脱掉外衣,洗了下手,冷冷的说:“随他去吧,能奈我何。”   云峰看样子两人又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很识相的关上了门在外头站着。   李孤有些劝解说道:“你勿要一定和人作对,他们以后恼怒起来对你不利。”   别人说话他不听,这位这么劝他还是听下去的。   萧琮邑:“我知道,打明天开始我便同你一样,忍辱负重凡事埋在心里。”   李孤大约能感受到杨正和他说过什么,微微的说:“你不是我,你无需忍辱更不需要负重。”   萧琮邑从床底拿出一坛好酒,这酒是宫中偷偷带来备下的,萧琮邑承认确实很好奇:“我知道你最聪明会洞察人,我不管什么事你都能一眼看穿。杨先生说你十多年前血洗云州曹府,可是真的?”   李孤手滞在空中片刻随即说:“我不会洞察人,只会看你,你想知道我全部告诉你。”   “不方便就不必……”   李孤饮了一口酒,轻轻的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   萧琮邑手抚在他的手腕上,颇为猎奇的口吻说道:“你真的十四岁杀了几十口人吗?”   旁人都津津乐道一个少年可以独自挑整个家族,刚开始传恶魔,慢慢会传成英勇少年,人大约都是慕强心理,似乎从前见过他大战名门云州曹府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可以编造然后成为茶饭后的谈资。   连皇帝依然这种语气询问。   李孤淡淡的说:“我不知道,应该有吧。”   萧琮邑捋起他的袖子,想看下他是否有伤。按道理何人厮杀一般都会受伤两败俱伤,除非十多岁天降紫薇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修文~~~明天晚上或者凌晨更新 第29章 潜移   李孤握住他拉衣袖的手轻放在桌子上,很无谓的说:“都已过了十多年,没什么大碍。”   无论这些话要不要说,萧琮邑还是想开口,解释一路上他可能产生的疑问:“我不想问也不会去调查你,因为我从来不在意你之前如何,只关乎今后你对我怎样。”   不知为何,这话像有魔力一般,一直凡事胸有成竹十分把握的人,任何事情好像尽在心中的那个人,眼皮跳动,为掩饰这种神情,起身走到窗边,好似平复心情。   从年少孤身一人,从来没幻想过有人会交心对待,这么些天的朝夕相处,相识,慢慢爬在身上的情感让人无法自拔。   忽然李孤从窗户边走来坐下,执着他的手轻吻一下,好像触电一般立刻松开,哑声说道:“我不会走太久。”   他的身世这两日萧琮邑了解了些许,知道身上背负很多东西,不再强求。   送他离开极为恋恋不舍。   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心事,一个背负世仇恩怨,多年未能疏导心结。一个在意的是天下权力,你死我活。唯一能维系的那点情感就是彼此还剩下的信任。   对于他们这种身份,信任是一件最奢望的东西。   离别之际,不知拥抱了多久,松开后再分开。   目送那个人渐渐离去。   萧琮邑叹了一口气关上门,多年心神淡定,现在竟有点怅然若失。   手扶着额头,翻几页书看不下去,发现默默发愣,映着灯光墙壁有身影欺压过来,脚步悄无声息几乎发觉不出,萧琮邑立刻转过头,那一霎那正好对准那人的唇。   猝不及防,登时分开。   那人嘴唇软软的,凉凉的。   萧琮邑心快跳到嗓子眼,脸瞬间刷红。   大概谁也没料到这样快再相见,又这样的方式。   他们都是放荡不顾世俗之人,如今踏入突然,胸潮澎湃。   李孤胸脯还在压抑紧张泛起的起伏,呆呆的看着他,说话又开始结巴:“我…我是…来告诉你,山下有机关,勿要私自下山,你…小心。”   萧琮邑什么都没听清,出神一样炙热眼神对视着,那双纯粹明亮的眼睛里只有那上下轻轻动着的唇。   不知谁走的更近一步,先抵着额头,又磨着鼻尖。   最后蜻蜓浅水,磨着,划过,就是没有深入下去。   “啪嗒”一声,李孤手松开手里的剑,搂住他的腰亲吻起来。   终于毫无空隙搂在一起。   起初只是毫无目的撕磨,因为新鲜、鲜嫩而又感官刺激,永远磨不够似的,喘着粗重的气息,还有属于对方的味道。   一个清淡,一个清香,混合在一起竟成为浓烈的欲望。   慢慢谁都不满足,外面亲吻,颈窝下巴已经无法表达此时此刻想融入对方的心情,自然而然的侵入对方口中。   其实谁在上风呢?   好像都没有。   萧琮邑手不忘扯着他的腰带,探进他的腰上来回揉搓,肉紧实线条明显。   不过单从气势方面,李孤略胜一筹,咬吻最疯狂时候,可以猛的松开,一把掀掉桌布,把上面所有的东西散落地上,压他下去亲吻着。   不知昏天暗地何年何月何时辰时,门外隐隐约约的敲门声,云峰试探性的声音在门口:“公子可好?”   里面无人应答。   他又敲门有点焦急的问:“公子?公子可有事?我可要进去了。”   这时里面才传出一点飘忽的声音,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与轻小,好像有意压着气息说话:“无…于事,你且退下。”   云峰听闻没事放下心放把火退下离开,今日有其他守夜侍卫宫换。   萧琮邑刚翻过身占主动压着李孤在下面就被外面声音打扰,心里颇有点……不满?此刻被这么惊扰两人斗清醒过来。   萧琮邑着手帮他整理扯掉的衣服,换成对方那个人眼睛不动盯着他。   却没想到热情后萧琮邑第一句话却是:“怎么办?”   李孤自己系上衣带,郑重其事的说:“勿要烦忧,你快活开心为上,我绝无其他可言。”   李孤知道他是皇帝诸多事情要思虑,他年纪尚小,这样的事情难免不知所措,打心底包容。换句话说,你开心就可以,不要考虑我的感受。   萧琮邑轻笑一声:“不,我是想你留在我身边,日日夜夜能看见,你走一天一刻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快活。”   情到深处,说出的情话再肉麻都觉得正常,甜甜酸酸。   李孤有点激动,平复再平复心情说道:“琮邑,你非沉迷情长之人,我非扰你谋略不识趣之人,无论何时,你在做什么我都能看见你,一定护你周全。”   爱的越深,就会越对别人自私,对爱人无限制宽容。   萧琮邑理解的明白的,他不是十几岁少年,也不是小孩子不明是非轻重,不过过多追问强留。   他们低头又亲了一会儿真分开了。   书本终于看不下去,合上。   捡起刚才激烈之时打倒地上灯放在桌面。   回到寝塌,手还摸着刚刚狠烈撕咬过有点肿的唇,除了第一次尝试男人间滋味,还会有些得意,得意在佛堂重搅弄它个天翻地覆,偏偏作对,你又能奈我何?   从未有过的满足,闭上眼睛,慢慢睡着。   早上云峰送洗漱时,见到屋内情景忍不住好奇问一句:“公子昨日……” 他想说是不是遭了贼,可想着皇家重地,怎会有人轻易上山过来?   改口说:“李少侠是不是和公子吵架了?”   萧琮邑拿着毛巾擦拭脸,奇怪的看他:“你在说什么?为何吵架。”   他认真分析:“地上——打斗痕迹。”   “滚出去。”萧琮邑看了下地上东西,茶杯茶壶书本散落一地碎了一地,皱眉,心想:吵架能扔东西吗?   办妥事情沉下心去佛堂路上正好看见长孙急匆匆过来,那样子兴师问罪一般,非要看看什么病梦大半个月。   见皇帝现身颇为惊奇,没开口萧琮邑就说道:“卿这几日代替朕听念国法有何心得?朕病已然安好你便不必替代,今日回去好好写下感想,晚上交于朕,以便好好学习,不辜负卿日夜辛劳。”   说完瞥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大家,更新已经过半多了。。 第30章 默化   长泰寺清修结束,回宫之时,整个朝廷官员在京外迎接。   其实男人握住权力会非常享受这样的朝拜,这种欲望即便从前未曾考虑想象过,此时还是膨胀到巅峰。   他有意走亲近路线,并无全部戒严全城,提前走下去,还向百姓招了招手。   即便他停车銮驾的地方与百姓几十丈远,根本看不清人。   总算大家知道,大梁新帝年轻男子,不是传言中张牙舞爪头发披散鬼一样的人。   束发整洁,一身明黄,飘着及腰的长发,还可以面含微笑,待人温和。让人知道,本朝皇帝并非兽面兽心,也不是一个披头散发疯子一样的修道士。   真真潇洒英俊美男子一位。   不过谁关心?   男人长得美丑没人在意,毕竟大多数老百姓不娶你评价人并不看脸。   而且当帝君之气压掉外貌之时,其实分辨不出长得俊俏还是丑陋。   萧琮邑一回宫萧瑾带着陈焕相一起前来汇报朝中一月发生之事。   萧琮邑还未来得及召见林姜问他俩进展何种地步,有没有只手遮天,就这样齐齐走过来,一时又不知两个人究竟何种关系和套路。   只听不说话,更不予评判。   他的七皇叔一月未见越发精神和英俊了。记得之前那么多年印象中只见过零星的几次,每次见到不是低沉忧郁不言语,就是被父皇大骂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当真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做皇帝时向来被看不上的皇叔竟可以如此风华得人心,又长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萧琮邑只瞥了一眼默然低头看折子,静静听着他们讲话。   这些天那些反对新帝的声音渐渐消了许多,即便根基再不稳,如今局势似乎已经无力回天,大多数两边倒墙上草的人开始归心朝廷,向他表决心。   萧瑾道:“启禀皇上,上月南方三郡府衙来报今年秋季粮收不算太好,郡候克扣一层,又上交一层朝廷粮税,现在老百姓所剩无几,有些怨声三郡奏请皇上减免一些明年春季的税收。”   “皇叔以你之见呢?”   萧瑾:“南方向来税收重地,理应减免以表圣恩。”   萧瑾伟光正大的连萧琮邑都要自愧不如,口气淡淡说:“皇叔有点本末倒置,朕知南边量产减少,不过比起往年并不严重,前年父皇已然减去不少。郡候与朝廷平分税收,往些年郡候只能要朝廷十中三成,这两年突然加大导致百姓税役增多。你一向宽宏大量生在民间,不如出京帮朕转达下,明年春季粮税不必再给谢郡候,这件事皇叔去办最稳妥。”   萧琮邑知道萧瑾刚得权,做事谨言慎行,生怕出什么篓子,尤其和地方郡候作对,根本不可能事情,从代理掌权三月到萧琮邑登基这么久,一直给大家的印象是贤良温恭有礼有节,敢去抑制地方郡候,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萧瑾还没说话,站在一边的宰相就开口了:“回皇上,谢郡候之地归六王所管,六王前几日已赴地上任,按照祖宗规矩,先下令给六王再传给谢郡候方可生效。”   公开顶撞忤逆圣上,萧琮邑非常不满轻摔折子在案桌上,抬步走下去,他本就比陈焕高一些,加之臣子低头更加高人一等。   人长久在这群聪明人身上不可能露出心思,语气依旧没有责怪的意思,萧琮邑转了一圈问他:“六王年幼,朕怕托付他办事不周,宰相觉得朕不可指派皇叔?”   萧瑾赶紧开口大度承认二人关系:“皇上误会,臣与宰相共事几日颇为融洽,他忧我南部谢郡候为难,若此事皇上下旨臣定当全力办妥。”   听到此话萧琮邑觉得可惜,无论从外貌长相到情商地位,他的七皇叔当真是条件至上顶级水平,又不像这位宰相还有妻儿,一直独身冰清玉洁。而水货宰相若不是当初自己脑子混沌被齐将军萧瑾所骗,真的连林姜的内务官都不如。   如此当着圣上面子毫不顾忌偏心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关系。   实在是可惜他的皇叔。   陈焕走了之后,萧琮邑单独留下萧瑾,意味深长的问:“皇叔与他真趣味相投?”   萧瑾依然正风之气回答:“皇上受法期间臣与他公事商议,彼此还算切合,并无其他。”   看他一副拒绝回答模样,好似真的很害怕被发现一样。   一时有点伤感,想起自己来。   不知李孤在外游闯旁人问他是否有爱□□女会如何回答?会不会像萧瑾这般推脱不愿正视这个问题,或者否定不敢承认。   想来想去又觉得伤感涌上心头,离别已然十余日,日日天天盼着能够推开门忽然能见他出现,一次次失望,等待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晚上梳洗过后林姜方才从宫外赶过来请好。   见到皇帝时,刚沐浴完身穿着一身浅白拖着地外衣,头发披散着,拢起的发髻还没拆掉,趁着灯光脸格外的柔和,不是一直以来的冷艳模样。   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水抿一口放回去,斜靠在长榻上,微微抬起头看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又垂目,低沉的声音说一句:“你说吧。”   不管何时见到这样的容颜,还是止不住身子颤抖。   他先是上千呈上去十本之余折子,然后继续陈晴:“臣虽这些年在赵将军门下,无论曾经在谁做事都是在跟皇上做事,臣绝无二心。”   萧琮邑低着头眯眼不说话,他真的每次都习惯性表态诉衷情。   晋   林姜继续说:“臣知皇上对七王爷敬重,一月有余臣的确没有查出王爷有何越矩之事,可是王爷与陈宰相之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已经查实。”   这个不是废话吗?萧琮邑自个也能看出端倪来,可是证据在哪?   萧琮邑抬头扫了他一眼:“天寒林爱卿起身。”   林姜见他不冷不热,并不是特别在意,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挑起,无论是碍于面子还是想让皇帝高看一等,须得至始至终。   林姜道:“臣…已想了法子,定会一月内找出证据。”   这时才看见皇帝脸色缓和说了一句:“好,朕等着。”   林姜的潜意识是对的,少年时候他是太子,与陪读之人很是不合,一向高冷不苟言笑,连先皇说上几句话也不曾过多言语。   如此这样便更加吸引人,林姜又从小确定自己取向,接触人众多,不知人天生爱得到不能得到东西欲望还是年少时滤镜深厚,幻想种种,尤其听闻他当上皇帝压抑许多爱慕之人更加无法控制。   接触数日性情较之之前变化很多,依然万丈夺目无法自拔。   这些东西萧琮邑自然不会去了解。   原本前二十天还能接受一点相思之苦,慢慢思念蔓延,无法接受地步。   饭吃不下下,最后拍了下碗筷让云峰出皇宫寻觅。   云峰不敢过多问这件事,可是李孤武功极高从何找起?   他小声问道:“皇上,李少侠一直云游四方很少驻步,还请皇上明示……”   萧琮邑气极了吼道:“明示个屁啊,滚出去赶紧找,找回朕非打死他不可!”   话说的真假不知,反正云峰不敢再只言片刻,赶紧离开。 第31章 皇帝   萧琮邑要惩治郡候税收这件事,不知是七皇叔传出来还是宰相,总而言之又是引起群臣不满。   到底是不是群臣不满他不知道,总之在早朝时各人哭诉各人苦楚,各自位置艰辛,朝堂上下一片,搞的以为都是穷苦之地朝廷需下拨粮银才能维持一样。。   萧琮邑听的头疼,一挥手要下朝。   好像又回到了初次登基全部站着无人离开,偏偏要和他作对。   萧琮邑原本已经起身准备走,见他们一个个怒对势不两立态势,怒火冲天!   压着火缓缓走下銮殿,绕着他们转了一圈,最后走在清贤殿正门背对着他们,看着远方。   殿堂门外是梁宫,雄伟庞大,此地是新城旧地重新建造出来的皇宫,三四十年过去依旧崭新如初。   阳光穿过地平照射过来,似乎能看见万物万息,世间轮回。   萧琮邑收回思绪心中默念几遍道文开口说道:“听闻坊间一则故事,圣天子转世初下人间,遇大雨磅礴被人劫了财又打上一顿,路途官府因相貌丑陋无人接应,枉死途中。后归天愤怒命人下足七十七日暴雨,一人不善百姓同遭殃,众卿说圣天子惩罚如何?”   整个清贤殿鸦雀无声无人应答。   他们对这个皇帝尊重到何种地步程度每个人都清楚,都过了这么久凡事都不能商量着来,一股脑的反对听闻是非,欺辱先皇病逝前没托辅佐将军,没有嫡系下属,母后家里无权无势,总想着弄个傀儡出来,各方利益争端。   萧琮邑看着殿外,忽地转身。   他一跨进来,所有大臣自动避开一条道让皇帝走向殿上。   他快速走过去,站在最高处,一身明黄衣服,玉黄金冠,高高在上到神圣不可侵犯一般。   萧琮邑:“朕自登基以来,敬重群臣周旋各府,不敢越池诚惶诚恐,生怕纰漏遗害众人,妥协绥安不曾与之对立,只求为江山为社稷为百姓同进退谋利。然数月将过,卿非不能全力支持,听风便是雨,变本加厉,逼朕到如今这样地步,天下皇帝不过朕现在这样。朕今日特赦君臣无级,尔等想说便开口,朕容你们最后一次。”   一瞬间炸开锅,朝廷纷争不断,萧琮邑就坐在龙榻上一言不发,听得下面一一辩解。   这群朝臣国之栋梁或背景深厚,既知无能改变如今境况,又不能忍受新帝一些要夺地方诸侯。   只得一遍遍闹,闹的软下来听从诸侯安排,做个听话的小皇帝。   以前萧琮邑皇子殿内的贴身太监魏子青看到皇上脸色立刻退出清贤殿,太监又不能出宫,直接奔向宫内内务官林姜去请求解围。   太监看出他素日对皇帝最为忠诚,果真林姜听闻此事立刻出宫到行宫接柔仪长公主回来。   速度快到前前后后没一个时辰就回来,柔仪公主直接通知表哥在宫外把手京城禁止一切地方兵马进来。   进到清贤殿的时候还在吵的不可开交。   “上祖当年亲口允诺,郡候自己可以私立握兵以防敌国入侵,好步步设防不至一泻千里,皇上有心去权让臣们如何默守?非但没了祖宗定制若是有小心趁机天下大乱”   一声女音从侧殿打断他的话:“我看能扰得天下大乱的就是谢公子和谢公子老子了,还有站着的各位倚老卖老不知身份等级的一群所谓前朝忠臣了!”   柔仪公主扫了四方冷声说道:“自古君臣有别,君高于天,尔等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欺负三弟年幼还是觉得我们萧家对不起各位想谋逆?口口声声说着先帝说着先祖,若是先祖先帝在世你们一个个能活到现在吗?”   柔仪公主先帝之时素来我行我素,当年两任太子都拿她无法,地位之高几乎和皇   太子平级别,否则皇帝临终不会把遗诏托于她。   柔仪公主说话威力似乎比萧琮邑更管用,没人敢说话。   柔仪公主向皇帝拘了一礼转身看向殿下众人:“谢大公子朝堂公开顶撞皇上,按照梁律法理应鞭打三十,念及初犯且你祖上有功于朝廷,降及十五,如若反抗立刻斩首示众!”   柔仪公主虽是女子,背后有人撑腰说话一言九鼎无人敢说不,门外带兵已经过来等候皇上发旨。   萧琮邑摆摆手,示意带下去。   一散早朝之后柔仪就正式行礼道歉。   “皇上恕罪,臣自作主张。”   萧琮邑完全没想其他的,扶她起来:“长姐说的哪里话,多得有你,不然我得与他们吵到何时。”   柔仪公主道:“三弟到底还是心慈,未参与过政斗,像个仙人一样不谙世事,能做到如今已算很好。当年父皇称帝三年内杀了十二位头领大臣,皇爷爷更不计其数了。”   萧琮邑笑。   柔仪解释道:“我倒不是说这样清楚,从前父皇整日跟我念叨前尘往事,想来做皇帝真是不易,谁人又真的没事想杀人灭口?不过天威圣卷不可侵犯,历来如此,不得不做了。”   萧琮邑心中自然有自己一套理论,他向来的性格是你不犯我我不会跟你过不去,所以一般来讲,你顶撞他肯定首先拿这人是问。   问题他从小到大从未受到这方面倾轧,一下子变成杀人狂魔很难,尤其年纪不大对权力欲望并不算深,一直被动状态。   所以先太子手段再深柔仪公主从未提过半句。   大约真的是,储君之位除不能越位帝王均可去做,不会最后先帝被逼迫到那方田地又怎会轻易把帝位传于萧琮邑。   柔仪公主见他满脸心事如同有忧愁一般,缓和下气氛盈盈而笑:“三弟从长泰寺回来果然变化很大,想必这佛堂真能养人。”   萧琮邑嘴角微微一扯轻笑:“长姐与我见不足半个时辰怎就看出我有所不同?”   柔仪道:“三弟从前可不在意别人如何评价你的,想来不是长孙先生整日默念经文管用,便是”她顿了一下说,“便是三弟有了喜欢的人了。”   不说这件事还好,说了真的特别生气。   喜欢?大概见面时候产生的一点情愫恍惚以为是喜欢。   时间久了,淡了许多,倒真不如那几日朝夕相处时爱之深恨不得立马白头。   过了一阵气,发觉自己以为的喜欢和别人以为的不尽相同。   男人之间点到为止,越了线好似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些全部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么想的。   当他前一瞬间还在想着如何跟进京为自己儿子讨说法冷对之时,这一刻盯着他们背后那个翩翩风度愈发英俊的男人走来,平日一般手持着剑,第一次见他背在后面。   就那么站在谢郡侯身后听着说话言语一动不动。   不知怎么萧琮邑手攥着有点冒汗,完全没听对方在说什么。   周遭的宫女太监侍卫好像不存在一般。   林姜小声提醒两次皇帝不作答,顺着目光过去看到那个人。   这是他想过最坏的结局,却也是最无奈的结局。   他的小太子从未有过如此痴心妄想一般   毫无顾忌看着一个人。   谢郡侯还在言语:“公主女流之辈,皇上被她架空,岂不觉得羞愧难当?”   李孤脚步极轻,在这激烈争吵中谁都不敢抬头出气,所以并未注意到有人过来。   李孤走到谢郡侯对面,语气不似从前一直冷冷淡淡而是些许温和说:“他是皇帝,你敢这样说话?”   谢郡侯见他人生,丝毫不放在眼里,恶声说道:“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   萧琮邑就这么默默看着他们不开口。   李孤肯定不会在皇宫皇帝面前打人,依然保持温和语气说道:“皇帝也是你主子。”   李孤本身与生俱来给人带来就有压迫感,加之些许北方习性,眼睛有外族那般深邃,用当朝百姓来说,这样的人蛮横粗鲁非中原文明之辈。   欺压过来的气势不容许半点反抗。   谢郡侯年过五旬多少见识点风雨,向来小皇帝定是找来帮凶吓唬,毫无惧色。   给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家眷护卫高手走到谢郡侯身边,手摸着刀做随时战斗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车应该快了吧 第32章 真情   李孤完全没有要取下背剑作战的意图,向前走了两步挡在萧琮邑前面冷冷的声音:“皇帝面前要舞刀弄枪?”   说完一脚踢走两人,旁边人见此抽出刀就向前还没出手又被打飞出去。   几个倒地的人方得一点安稳要拾起手中落地的刀剑合起来一起上,铁靴大力踩下去变成弯刀烂铁。   转过身慢慢走过来看了眼谢郡侯,眼神犀利又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谢郡侯非常识趣离开。   萧琮邑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御花园恢复清静。   萧琮邑心里翻江倒海,外表不冷不热不忘讽刺的说:“孤卿乃朕之神人,总是救人危难之中。”   御花园树木凋零,实在不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偶尔还来一阵深秋的西北风,吹的全身寒风瑟瑟。   李孤以为两人见面会很高兴,毕竟还专门派人找他过来,没想到说话冷漠,心中一阵翻腾,说不出的滋味。   于是默默低着头不说话。   萧琮邑气的要踢人,甩了下衣袖:“把剑去掉跟我走。”   李孤疑惑的表情。   他还要解释说:“皇宫禁地不许带兵器。”   李孤说:“我...”   每次过来也没带过。   萧琮邑恶狠狠一般的说:“我什么我,快去掉。”   “......”   最终当然还是没拿掉,他向来剑不离手,这是很多年保持的习惯无法改变。   他们一同离开走到一人跟前错过时候,那人跟过来语气颇为不悦:“清贤殿不能带剑。”   李孤扭过头看林姜一眼,给予非常冷漠的眼神,原本萧琮邑足够冷淡,他更拒人千里之外,瞥了一眼丝毫不理会继续走。   他们远去后,魏子青问道:“林大人,这人是?他怎么皇上的话也不听,那咱家还去伺候吗?”   林姜立刻说道:“去去,赶紧去,此人来者不善,保护好皇上安危。”   两人刚进清贤殿就看见柔仪公主在殿内等候。   柔仪公主第一次见到自己三弟带着一个人同往,因为此前这么多年一直独来独往,连同在宫外收到苦楚当皇帝后从未提起。   此男子一瞧就非本朝中人,极为陌生,按照三弟的情况定是在逃亡三月认识的生死之交,否则绝非可以这样自由并排进入仿佛同等地位一般。   萧琮邑道:“长姐今日怎么来了?”   柔仪公主没有避讳直接说道:“你让林姜做事,他胆子够大非要在你面前做出点什么,那么明目张胆的跟踪人,皇叔已经发现了。”   萧琮邑:“他偏要做,反正我也不信他。”   柔仪公主:“那且让他停手吧,再这么下去恐怕皇叔要怒了,他可是最要面子要名声的人。”   萧琮邑哼了一声:“你知道林姜调走京中好几年,赵将军有意送来我能不接吗?再说皇叔真清清白白,也不怕说什么。”   柔仪公主无奈:“三弟执意那就去做吧,不过林官怕是竹篮打水,不,应该落花无情。”   因为做姐姐知道,皇帝对这个人丝毫没有感情。   萧琮邑转过身看了一眼李孤,他站在旁边似乎出神并未听清说什么。   “长姐应知父皇对他父亲......”   柔仪公主有点意味深长看了眼李孤:“我是知道的,或许我们萧家一贯如此......”   我都习惯了。   她那样聪明,看出来些许端倪太正常不过。   萧琮邑这才正式介绍了下李孤:“长姐,这是朕的护国大将军。”   柔仪公主很友好点头示意。   李孤有点尬回了一下。   她非常知趣:“将军常年在外,今日回朝君臣团聚,皇上最是开心,你们君臣一定有许多话要说,那我先走。”   公主一离开,萧琮邑就质问一样口气,生怕李孤听出来他好声好气。   “孤卿还朝朕亲自迎接,可哪个将军在外不写书信没有行踪上奏还拿着朝廷俸禄?”萧琮邑怕他直接说辞官,立刻又说:“朕要罚你,罚你”   “……你不要再说了。”   每次都要演戏不累吗?   李孤上前锢着他的头就亲了一下,还未深入被手推开。   萧琮邑抓住他的肩膀往后蹭好离开他的身体特别认真的说:“要强吻也应该是我,凭什么你做。”   李孤:“......”   萧琮邑拉他的手到清贤殿后侧私人寝宫,越想越觉得好生气。   明明这一个月都在想如何千刀万剐,见了面特别没出息立马担心他离开,想到自己这么心软他那么心狠于是更生气。   牵着手指甲狠狠掐他。   内部寝宫是新造的,与外面寝宫不同,间隔一到墙,东西是皇帝练武之地皇宫禁地,所以此地颇为隐蔽。   萧琮邑坐在长榻上不肯让他靠近,李孤不知人间情趣,他不让就会觉得很不喜欢,于是退后了几步,沉默不语,还有些许尴尬。   日常想询问他每天都在做什么,真开了口却是:“你一月未来,可曾想我...想过我的感受?”   李孤见不得他那么盈光眼神说:“我身负众人恶名,不能常来宫中,以免给皇上带来困扰。”   萧琮邑大声:“胡说!”说着快步走下正对着他眼睛:“你何须搪塞推脱,反正就是不愿见我就是。那日你我遇见陌生人还伸援助,哪有什么仇人。”   李孤不予辩驳,毕竟这个人真心把他当做好人,别人恭维叫大侠真当自己侠义之士。   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对不起。”   萧琮邑心肝颤了,他这种人哪能跟人说对不起,当即指尖捂住他的嘴,全身都化了,脱掉他的外衣扔掉他的剑就压他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纯情还是有点见外,两个人在床上抱在一起滚了两圈,舌尖勾住纠缠不断,本身正常的亲吻状态萧琮邑偏偏要压住他,然后十指紧扣,贴在胸部一点缝隙不肯留,不过亲了一会儿便松开了。   萧琮邑斜靠他的头,吐的气息温热:“你见了我一点都不开心。”   李孤矢口否认:“没有。”   “那怎么冷冷淡淡的样子,好像我强上了你一样。”   李孤:“......”   生硬转移话题:“你一直被他们欺负吗?”   萧琮邑歪着头看他:“谁啊?哦,他们啊。”原本要说,为君难没办法。转了下语气有点嗔怒的说道:“是啊,他们都欺负我,你要不要留下保护我?”   原本情愫产生的晕潮慢慢消散去,李孤转过身伸手揉着他的后脑抵住额头,语气鉴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做,你不愿意杀的人我可以帮你杀。”   萧琮邑歪着头十分享受倚在他身上拒绝道:“不要。”   他说:“他们怎敢那样对你?”   萧琮邑道:“你都这样对我,像个皇帝宠幸妃子一样,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把我放在眼里,何况是别人。”   李孤沉默一声又说一句:“对不起。”   萧琮邑伸手摸他腰,低声说:“那你亲我。”   事实证明,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被压在下面被亲好像更舒服一点。   辗转反侧好一会儿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萧琮邑搂住他的脖子说:“你知道吗?我皇爷爷从前在这谋测造反,后来以此地建都城,又在此建梁宫,最后当了皇帝就把这地方封闭。登基之后我偏要凿开,建座寝宫,你说我爷爷看到你躺在我怀里,会怎么想?刺不刺激?”   李孤:“……嗯。”   萧琮邑:“嗯是什么意思?就是刺激还是高兴?”   李孤道:“高兴。”   萧琮邑再次翻身压他身上:“真高兴就答应我一件事,留下来可不可以,我真不想你再走。”   基本已经处于苦苦哀求状态,这些话他说过好几次,每次得来结果都是面色凝重不言语,若不是每次舍命相救或对他事无巨细,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如刚才痴缠那般喜爱。   李孤顺着他的手扣住他的手:“琮邑,我……”   萧琮邑:“打住,你不能再说对不起,你若留在皇宫中可以每日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有你在我也无需整日担惊受怕,我再封你做更大的官好不好?”   李孤轻轻推开他,恍惚清醒一般,寻着脱掉的衣服。   萧琮邑打小没受过这种待遇,这是什么意思?玩他吗?   使了最大力气一脚踢在他背上,愤恨说道:“你敢走我杀了你!”片刻又说道:“不然你就杀了我!”   对于别人来说习武之人踢下去要断骨,李孤也被瞬间踢下去脚力前伸一下。   扭过头对视萧琮邑,那眼神不知是愤怒到极点还是窥视一个陌生人,眼睛猩红,手拳攥着被褥。   萧琮邑见他如此更加生气,又一脚踢过去,不过这一脚并未近身,被紧紧握住。   很本能另一脚又踢过去,结局一样。   就这么生生被抓住双腿,极为暧昧似乎萧琮邑在缠着腰特别羞耻的姿势。   其他事好说,就这件事坚决死也不能忍,腿不能动就摆动腰准备坐起来。   不过李孤狠起来真的被压的纹丝不动。   萧琮邑挣脱不开简直要快哭了,终于软下语气:“孤卿,朕不杀你,不杀,放了我放了我,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管不问。”   李孤盯着他很不舒服的脸才发觉自己手劲这么大,赶快松开。   一放开赶紧收回腿,萧琮邑头冠早就脱了发,长长乌发散在枕巾,贴在额头。   还有眼角因为刚才挣脱未来点点湿润,躺在床上放空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上了。 第33章 心非   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眼神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萧琮邑就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那人喉结滚动,随后低头站起迅速穿好衣服离开。   这次他不再拦着,歪着头仿佛劳累一般软在床上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外头魏子青在寝宫外侧说着:“皇上,齐将军赵将军在门外候着。”   萧琮邑猛地睁开眼睛,穿好衣服。   走出来的时候魏子青看见他披散头发样子以为发生什么事,连忙叩头询问:“皇上是怎么了?”   萧琮邑口谕:“梳头。”   魏子青连忙让宫女过来,发髻重新扎好,外面衣服换了一层方走了出去。   齐将军和赵奎报着战事,北边又出祸端,希望皇帝做好打一仗准备,粮草库银要充足。   武将军分析不出时政利弊,便专门请来萧瑾和兵部人一同过来商量对策。   直至子时方才结束。   走到寝宫,就看见一个身影,萧琮邑支开宫女太监。   灯光昏暗处,那人低着头跪在地上。   萧琮邑坐在榻上抿了一口茶,见他还不说话,忍不住先开口:“我不想说话,你不要理我,我看见你就烦,你就跪着吧,永远别起来。”   这种光线,跪着的人暗处看不清,可是皇帝表情却清清楚楚。   林姜大气不敢出,皇帝语句责罚可口气十分轻柔,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忧郁一般神情,淡淡的渴望的眼神。   过一会儿林姜唤了一声:“皇上……”   萧琮邑听闻声音非意中人手中茶杯立刻扔到桌子上,连忙走过来定眼一瞧,发现是他,一股气升上来,厉声道:“你怎么在此?这是朕的寝宫,谁准许你过来?赶紧走!”   林姜羞愧难当,他年龄和萧琮邑相差不了两三岁,明明自己遇见的更早,而且全身心相待,以为这些日子亲密很多,不敢奢望其他,只想留在这个人身边,感受他的喜怒哀乐。   萧琮邑见他发愣,声音更加怒气:“出去!”   林姜没有起身意思:“皇上,臣……”   萧琮邑听他声音都有些颤抖,凡事迁怒于人总是不好,觉得刚才过于严厉,缓一点点说:“时候不早,你一个内官不应在宫中这么久,有何事明日再说。”   林姜道:“皇上对我任何无妨,臣绝无怨言。臣看得出来,皇上对李少侠有情……”   萧琮邑非常生气,即可否认:“没有!”   “皇上是皇帝,万万不可”   “朕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朕的私事现在用不着你来管!”萧琮邑再次下逐客令,“出去。”   不知是不是这些年憋的太久,还是见到萧琮邑另有他人自己发了失心疯,跪着双膝摩着地到了他脚下。   然后捧着萧琮邑鞋子亲吻起来,舔着金黄靴子,毫不顾忌不知身份细细碎碎吻着,这么一来当真让萧琮邑大惊失色   ,使出一点力竟挣不开。   最后一脚踢在他脸上方才挣脱开来,鼻子嘴角全部流出血。   其实喜欢一个人又得不到滋味他最理解,即便感同身受,仍然无法给好脸色。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是一种烦恼。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一种痛苦。   而相互喜爱不能相守是一种绞痛,无望。   踢走他赶走他。   不知李孤在门口站了多久,看表情应该有一段时间,不然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失望而隐忍。   萧琮邑没打算向他解释什么,有点撕心推他走:“滚滚滚!我不想见到你!”   李孤温柔如常:“你怎么了?”   萧琮邑道:“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不足一天变成这样李孤想不通琢磨不透,他出生到十二岁只接触几个人,母亲,叔父及叔公,后来都死后便一直独身一人,很少去考虑别人想法段意。   李孤垂睫不言,他还在说:“你快滚,别回来了!”   李孤抬起头看他怒不可遏的脸,并非从前口是心非,是真生气真厌恶,顿时觉得好没意思。   转身,走了。   萧琮邑一脚踢翻寝宫与外部遮挡的屏风,轰然倒塌,脚与木碰撞,口中浅浅发出一声□□声。   李孤停下脚步,忽然又回过头走到他身边。   萧琮邑收回吃痛的表情:“你不是走吗?回来做什么?”   李孤想了想,告诉他:“我…我打伤了谢忌,并未杀掉,我知道你不想杀他。”   萧琮邑一时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孤:“……没没…什么。”   谢忌就是谢郡侯,前些日柔仪公主替皇帝背锅惩罚他的大公子,今日被李孤撞见敢对萧琮邑大声疾呼,不可思议!就因为见到萧琮邑被吼被欺负,今天两个人亲密时候脑子还在想上午放肆情景。   而且萧琮邑太过……放荡热情,克制又愤怒,交织在一起情感很不好受。   所以当即出宫办了这件事。   显然萧琮邑并不清楚,在气头上也不想他话中意思,在他眼里,李孤就是一个把自由潇洒看的比自己更重的人。   李孤沉默着说完话又不肯走。萧琮邑又不想他真走,所以索性赌气不去理会,加之此刻脚生疼踮着脚走到床边,脱掉长靴,掀开衣袜,果真流了血。   李孤放下剑走过去看伤势,强行紧紧锢住他的腿,手指触摸脚面,像一股电流惹得萧琮邑全身一颤。   大拇脚趾头指甲连着肉直接裂开,血流的不少。   李孤用手指轻轻摸了又摸,想擦拭干净,可还是不停浸出来。   一时找不到布巾,自己衣服有些粗糙怕他会疼,直接顺手撕掉萧琮邑衣摆,一点点沾去。   萧琮邑脚就这么放在他膝盖上,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其实哪有那么矫情,一点血算什么,刚才疼,现在好了许多。   人在极为热烈氛围中,总会为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无限放大,感动其中。   萧琮邑知道李孤听见自己对林姜说的话,与其他憋在心里自我消化,不如直接说了:“我刚才说喜欢你是假的,你听到没有?”   李孤低头轻轻擦拭伤口“嗯”了一声,像没事人一样。   萧琮邑加重口气道:“我说的是真的。”   李孤手停滞一下恢复正常:“我知道。”   萧琮邑忍不住伸脚踢他,没抬起来撞上李孤膝盖,血又流出来。   萧琮邑没好气的说:“我自己来。”   李孤松开手给他擦拭的布巾。   萧琮邑直接扔了不管伤如何退回床上,躺下准备脱衣休息。   李孤皱眉:“伤口……”   萧琮邑:“没事,这点小伤肯定死不了。”   他这么一任性,上床上血沾染到处都是。   李孤还要撕萧琮邑衣服被直接躲开,“你行了啊,有完没完。”   不知人是不是真的会有你不让我做,我偏偏上瘾的反叛情绪,李孤一把抓住他的腿拉回来。   然后……然后……唇下去,毫不在乎去吸吮脚上的血。   皇帝每次沐浴更衣,会有香料皂草味道,肯定没有异味,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点说不出感觉。   和刚才林姜疯子一样乱啃不一样,他只对血口不做其他。   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非要学着这样做。   萧琮邑被搞得胸口起伏,脸红心跳,他在渴望发生什么,可眼前这个人的动作眼神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告诉他丝毫没有一点欲望。   吸好,这次撕了一条自己里层比较柔软衣服布条,包好。轻轻把腿送回床上,终于说了话题:“你说喜欢我到今天还不足四十天。”   萧琮邑呵了一声道:“我昨天喜欢吃鱼今天看了就讨厌,能有什么办法。”   李孤抬头看了他一眼,默念:“讨厌?”   萧琮邑更见不得他落寞孤寂表情,心烦意乱:“反正不是特别喜欢就对了。”   李孤微微一笑,这笑容大约是自嘲:“我明白。”   这世上谁又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只会两种,一个要取他性命。一个要利用他取别人性命。   萧琮邑以为他要走,赶紧找了个借口说:“孤卿,朕有一事相交。”   李孤收好剑,眼睛锐利如初,并未答话。取出身上国库金钥,放在桌子上,说道:“你我从未有过君臣关系,到此为此。”   萧琮邑知道自己玩砸了,有点激动说:“我死了你也不管对不对?”   ”你有兵符护卫,轮不到我来管。”   萧琮邑还是败下阵来,一败涂地,:“你再帮我一次再走好不好?”   声音腻的像糖块,对于李孤这种人情世故不懂的人来说十分不解。   一个大男人,前一秒这种语气下一秒马上变了,到底怎么想的?   然而还是走了过去。   两人正对着咫尺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主动开口说话。   烛光摇曳,光线飘忽,气氛有点说不出来怪怪的。 第34章 喜欢   萧琮邑叫他回来,可是过来之后又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之间其实有点羡慕皇叔还有父皇,父皇可以强制留一个人在身边直到他死去,皇叔还可以自由与那人整日吟诗作对,互通情书。   越想越觉得伤心,最后不自觉垂目低头。   萧琮邑道:“你要怎么样?”   李孤:“......不是你......”   不是你要找我吗办事?   萧琮邑随口说一句:“我不舒服,你帮我去后山采些药。”   李孤皱眉:“你怎么了?”   萧琮邑:“气火攻心,要死了。”   李孤连忙摸下他的头,被一把打走,随后强制拉住他的手号了一下脉,有点起伏并无大碍。看他那张脸就知道故意如此。   李孤松开他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心里如何想的。”   萧琮邑反问他:“那我怎么想的?”   他默默的说:“你一时冲动。”   李孤明显感觉出来在宫外和宫里两个人,在宫外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会感动会情绪波动,朝夕相处会有情感,这是人之常情。在宫里他是皇帝,权力第一各种倾轧,所以会烦躁厌倦。   萧琮邑听后仰头笑起来,笑的过头眼角都泛了点泪水:“大概真的是冲动。”   李孤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拿出随身的酒饮了一口,像是解忧。   萧琮邑在他背后问一句:“你方才说对谢郡侯怎么了?”   “你放心,他活的好好的。”李孤又道:“你这个皇帝做的真窝囊。”   萧琮邑听后针扎一样难过:“对啊,一直都是如此,否则不会逃命不会受制于人更不会处处被人算计。”   李孤笑一声说道:“你是成人,读书比常人多礼节更是繁多,要做什么怎么做自己结果是什么最清楚,落到什么田地都要承受。”   萧琮邑从床上起身,手抚理着头发放空一般说:“我命归如此,无从改变,坐到这个位置,是可以任意杀人,可我不能。”   李孤转过头看他:“我知,我知。”   谁人不知道皇帝的难处,何况他当真是个非常善良而且很会容忍的人。   萧琮邑忍不住说:“你知,你知我在这皇宫中困着,无依无靠,我”   他不是要卖惨的人,及时停了口没有说下去,眼神黯淡。   李孤说:“我知道你想我留下来,留在皇宫中,对不对?”   他始终没有开口说出这句话,想装作没听见不知道,事到如今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   萧琮邑眼睛放光,盯着他不说话。   李孤又说:“你对我如何?”   “喜欢。”萧琮邑又问他:“你对我如何?”   “相同。”   “相同是什么意思?”   李孤:“喜爱。”   萧琮邑喉结滚动,强忍说:“你说要护着我现在还算不算?”   李孤点头。   萧琮邑直接拽着他滚到床上,压住双腿伸手要撤掉他的衣衫。手指敷在胸膛揉来揉去,接着亲来亲去,又用舌尖每处都舔一边。   李孤压着气忍受不了,嵌住他的胳膊提上来,低声说一句:“别...别动了。”   萧琮邑把头发捋在后面,脸颊微红还笑着说:“孤卿,我想亲你那个地方。”   李孤直接坐起来抱他到怀里,仰着头同他吻一会儿久久不肯回答。   萧琮邑:“行不行?好不好?”   李孤搂住他的腰说了一句:“祸国殃民。”   萧琮邑低着头看他格格笑起来,搂着他的头让埋在自己颈窝里,嘴唇拂过全身都是颤抖,有气无力的说:“你真如此想,我明日便封你为后,到时候咱们夫夫联手,谁敢异议就杀谁。”   李孤知道他定然是不敢的,再不屑于世,可终究受尽传统教育,走到这一步已然最大程度。   李孤翻过身压住他,伸手拉了下被子,“时候不早了,先睡觉。”   萧琮邑歪着头看他一眼,突然问道:“卿是不是吃醋了?”   李孤:“没有。”   “怎会没有?你在外面看了那么久,我说的气话是不是也信了?”   李孤道:“我知道你迫不得已。”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萧琮邑身子歪着蹭了蹭他的肩膀,安静的气息,彼此呼吸,越是如此不知怎么,心跳更快。   喜爱的越深,越无法自拔,又难以形容的恐惧感,似乎一刻一秒都不愿离开,脑子想着拉出他的手十指紧扣,亲了一下手背。   这个人但凡能有一点爱好和渴望的东西他就有法子留住,人都是有软肋的,他什么就没有。   他不缺金钱,不缺安全感,甚至对自己都可有可无可以随时走开。   完全没能力留住他,哄他。   萧琮邑闭着眼睛挣开,起身把那把国库金钥拿出来放在他手心:“我只信你。”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都不需要这种东西,也并无用处,只为了当初见面时候承诺。   就是这样掏心掏肺方能安定下来几日,除了早上早朝,其他时间都在一起。   难免会有一点议论,可转过头想想,当年先皇对林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差点封宰相。而且即便纷纷议论也没证据,根本没几个人见过这个人。   李孤每日除了思虑,其他时间要么在喝酒,要么出宫很快回来。   稍微晚一点萧琮邑就忧心忡忡。   大约情感极为热烈中的人都是如此,恨不得把对方吞了。   这日他回来正早,因为外面下了细雪。   御花园开了几枚梅花,萧琮邑应着雪走过来:“你是宁愿在这冻着也不同我回殿?”   李孤道:“我想看是否还有人欺压你头上。”   萧琮邑走近一步说:“除了你。”   他们低头说话,林姜冒雪过来,用他的眼睛看过来,皑皑白雪地面上,站着身材修长的两个人,一身金黄色外衣,裙摆被吹来的一点北风,腰间系的冠带飘起来,与对面的人深蓝色衣服交织在一起,衬着飘来的雪花难得一见的景致。   寒风吹来,雪打在脸上,李孤伸手挡住他的侧脸好不让风雪吹来。   林姜每次过来都要行大礼,礼节之繁缛正经,估计整个朝堂找不到一个能比他来,跪完起身不言语。   萧琮邑道:“你说吧,无事。”   林姜道:“国事,还请皇上......让其避嫌。”   萧琮邑不耐烦的说:“爱说不说。”   “皇上......”声音几近哀求。   李孤抬步要走,萧琮邑更愤怒:“他又不是什么重臣,无需卿走。”   李孤摇头,“我先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萧琮邑执起李孤的手轻轻吹了一口热气,柔声说:“你不必。”   他患得患失,李孤却不是矫情的人,点头眼神交汇一下便走开。   萧琮邑回头看林姜一眼,自己情人怎么看都好看,虽然的确是好看的不行,看别人一脸不顺眼。   而且无非又是那件事,这么几个月,丝毫没什么意义。   萧琮邑走到御花园亭内,四周有帘生了炭火,暖和许多。   林姜迫不及待的说道:“当初七王爷同齐将军允诺陈焕做宰相,前提是伺机杀了皇上夺得皇位,陈氏全力支持。”   萧琮邑道:“可有证据?”   林姜掏出书信,双手奉上。   萧琮邑接过,书信字迹很清楚,自然是陈宰相的,大意的确是,时局混乱,勿要让他人有可趁之机,三皇子生死无需关心。   的确清清楚楚,任谁都无从抵赖。   林姜看他的表情,眉尖抽了下并无想象中愤怒。   “皇上疑虑臣如何得到,臣深入其中方才拿出。”   萧琮邑:“怎么个深入法?”   林姜顿着不说话,他柔弱而清秀,眼神坚定而倔强,这几个月够至始至终,换作萧琮邑估计早就疯了。   他终于还是说出口,声音极小,小到萧琮邑头侧过去:“你说什么?”   “我与他上床了。”   “……”萧琮邑有点尴尬:“你————”   林姜知道此做几乎断了两个人的可能性,可自那次失态亲吻萧琮邑脚被厌弃,又看到他对另外男人容光焕发模样,原来这个人并非一直铁青脸,不冷不热,霁月清风,会愤怒还会笑得像个阳光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就写不了多复杂人物,一条线走到头。受真的特别想做攻,攻好像无所谓~~ 第35章 不信   萧琮邑除了有点吃惊,丝毫不关心:“朕既封你为官,那便是朝廷官员,你这样做不嫌丢人现眼。”   林姜颇为激动道:“朝廷重臣把握朝局皇帝安危怎能容许半点疏漏?皇上不在意,臣在意!”   萧琮邑冷声道:“你在意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他们俩都清楚,从头到尾坚持不懈做这件事不过是为了取悦人,为了能让他高看一眼,为了当初留在身边做事好证明自己可以有用武之地。   他们分别太久,六年的时间,年少陪读,父亲病逝自己被迫离开皇宫,一方相思一方无知。   回头过来天壤之别。   林姜道:“臣绝非有半点逼迫皇上之意,甘心情愿。”   萧琮邑打断他的话不愿再听些诉衷肠:“行了行了,朕知道,这件事如果查证朕自然升你的官。”   林姜还要下跪萧琮邑摆摆手:“好了,天寒路滑林卿先回去吧。”   林姜自知皇帝并不是十分相信,又执着于此。   此事萧琮邑同李孤说的时候,李孤特别同意林姜:“若是一般朝官可缓,都是朝中重臣,不得不防。”   萧琮邑道:“你有所不知,宰相必须换这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牵扯皇叔和齐将军,他们都是助我登基,一位战事吃紧没他不行,这件事不缓不得。”   李孤道:“我知你深明大义,最后结果如何你有没有想清楚?”   他语气明显有点激动,萧琮邑颇为惊奇,若不是知道他是北朝中人远离朝堂,真以为熟知这些事情,一下握住他的手,目光带着浅浅水光:“我知道你担心安危,不过你在我又担心什么。”   李孤身子一僵硬,言辞激动:“不可这样说,不可”   他说的声音很小,萧琮邑没听清不可下面说的什么,反正也不在意了。   萧琮邑事务繁忙,每次两个人相会都要深夜,他们瞧瞧在后殿坐在炉子旁边喝酒。   先温了下酒,饮下去全身暖流浸入。   萧琮邑道:“我这辈子都没这样开心过,你可不能弃我而去。”   他有点醉醺醺,映着炉红色的脸更加如玉,斜靠在李孤身上。   酒品很好,非常老实,除了时不时仰着头亲一下并无大的动作。   说话条理十分清洗他说:“我母后一直不受宠,她可是皇后啊,待遇却不如一个姬妾。父皇对我也是不冷不热,少时还严厉询问功课,不做太子长大后一直不闻不问。母后整日以泪洗面,我告诉你,我丝毫她过世之后便再无人问津。我从未想过要做皇帝,只想自在逍遥风仙过一辈子,却没想到会传位给我。”   李孤:“你不喜欢吗?”   萧琮邑道:“那么多年了,早就忘了怎么做储君,如何管理天下,父皇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大概真的不到逼不得已肯定不会想起我。”   李孤不知皇家纠葛缘由,可是他这皇帝怎么做的确清清楚楚,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逃亡回去又登基,杀人都要畏畏缩缩瞻前顾后。   大约也明白他为何极力想留他。   萧琮邑深臂扣住李孤的脖子下伸贴住自己,唇齿纠缠好一会儿,气喘问:“我一直想问,当初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名字?”   李孤扶他坐起来,说:“你有腰牌。”   萧琮邑道:“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带这种东西。”   太子皇子出宫办事,每每都爱带一个腰牌,上面有皇帝赏赐的也有专门的身份所用,彰显一下。   萧琮邑打小就不爱这种东西,腰上很少很少带玉佩香囊这种玩意,觉得难看死了。   “护你的文臣为你而死,叫你殿下。”   能这么千里逃亡的人皇家人只有混乱内斗的萧家了。   萧琮邑打他的手:“那方才为何骗我?”   李孤:“你身上覆信,上面写着‘承玄启’。”   萧琮邑想起来了,当时是柔仪公主送信过来,他贴身带着,后来确实不见了。   “那信去哪了?”   李孤道:“丢了吧。”   当时那么多人杀过来,谁还会在意掉在地上的东西,里面也没什么其他内容。   “多得有你出手,那时一阵混乱,我都不知身在何处脑子一阵混乱什么都记不得。”萧琮邑嘴角又勾了下,“谢啦。”   李孤眼神飘向远方,若有所思一般:“无需谢我。”   萧琮邑倒了一杯酒,两个人干了下杯,“要的要的,要谢的。”说完眉开眼笑,一饮而尽。   李孤喝尽低着头不答话。   低头更好,凑过去就可以亲住嘴唇。   萧琮邑大概真有点醉了,放肆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做事还要看他的情绪,地上铺着刚进贡过来的西北长毛毯,依偎在他身上还在说:“皇帝嘛,有无可奈何时候,但为何世人都来争夺这个位置,因为带来满足感膨胀感,这不可置否,我现在就很喜欢......每日猜想堂下的人在想什么,又可以观其斗争,妙哉妙哉。”   萧琮邑眯着眼睛睡着都含着笑,享受其中。   恍惚中被人撑起抱起,睡梦中还怕那人离开,手指扣住不肯放开。   二十岁出头的脸,初次相见还有点少年气的稚嫩,不接地气,如今未到一年整个人散发成年成熟的气息,目光从游离而淡然变得冷漠和激烈。   萧琮邑想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以为天色已亮,迷糊睁开眼睛,他稍一动静跪在一边的太监立刻起身。   “陛下,现在刚过子时。”   萧琮邑看了下周围马上问:“李将军呢?”   魏子青道:“李将军早些时辰就出去了。”   大半夜能去哪里,天寒地冻。   萧琮邑追问:“去哪?”   “回陛下,不知。”   萧琮邑有点头疼,宫女送来一杯凉茶,喝了一杯顿时清醒,醒来最差的一件事莫过于此。   睡不着他起身披着衣服看了一会儿书,心神不定又回去休息。   隔天下早朝一大早就看见柔仪公主过来,她不与萧琮邑绕来绕去,直接说道:“三弟可要把林官气死了。”   萧琮邑喊冤:“我冤枉。”   柔仪公主道:“昨夜呕吐不止,大夫都过去了,听说咳出血来。”   萧琮邑随意拨弄着折子说:“哪有如何。”   柔仪公主:“你对他无意我知道。李将军相貌堂堂事事顾你,他再好不过。不过他父亲在父皇在世时算得宠一段时间,后来作威作福真是死有余辜。你容林姜过来做官我就怕步入他父亲后尘,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没想到还可以用这等苦肉计。”   柔仪公主来宫中几次,见过林姜两三次一眼就瞧出眼神动作,那就是看着一个爱人啊,小心谨慎,处处附和。   她是铁定的认为子承父业,继续当男官,什么计谋都想的出来。   萧琮邑以为她知道林姜和人上床之事,问了一句:“长姐怎么看?”   柔仪公主笑:“自然不去理睬了。当年父皇用了多少手段才让他爹留在身边,你现在就得让他吃吃这苦头。”   萧琮邑:“......”   萧琮邑一点跟他玩来玩去的兴致都没有。   柔仪公主四周看了下:“怎么没见李将军?”   萧琮邑很平常的说道:“经常如此,我也不知他何处。”   柔仪公主讶异:“承玄,你封他这么大官职,他怎么可能不辞而别?朝中官员出去也要请辞才对。”   萧琮邑沉默一刻:“长姐不知,他不愿意在朝为官,并无接过封印,所以......”   所以不算梁朝官员,一方情愿而已。   “啊???”柔仪公主茫然的看他,“那?这?你?”   萧琮邑看她结巴吃惊的样子才知道这件事在别人看来有多奇怪。   柔仪公主看他愁眉说道:“那你就想法子呀,皇命不可违。”   “他是北朝中人。”   这就很难办了,非本朝子民。   柔仪公主思考下说道:“那三弟就委身相求下?他若不肯你便...”   说着看了一眼萧琮邑的脸,没有往下说。   他知道说的是什么,不肯就放弃吧,如同她当初一样,前朝时候如日中天,先皇的掌上明珠,可以委身相求,一看不愿意立马转头不再追求。   萧琮邑轻声说:“我说过几次,他前些日允我留下的。”   柔仪公主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不会妄自猜测,看他情绪不好只得安慰:“李公子或许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可能整日困在宫中啊。”   萧琮邑好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眼睛淡如水,弱弱的模样,“算了,随便吧,我还要许多事情要做,七叔的事情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柔仪公主蹙眉询问:“皇叔怎么了?莫不是真玩出了什么花样?”   萧琮邑是绝对百分百信任他,把信递给柔仪公主。   柔仪公主看完大吃一惊:“承玄,我并非袒护皇叔。他主持大局三个月并无任何私心和偏袒之意,你回来他又当即拥护你而且立马交权,这些时日并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啊。”   萧琮邑心里一凉,不是长姐偏心说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而是若真有证据查出他谋逆,按法查办,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被按上不念故情冷酷有意为之的名声。   他淡淡说一句:“也许假的,签字是假的...朕再查查。”   柔仪公主看穿他的心思说道:“三弟勿要有心里负担,自古人面兽心多的去,皇帝从来不该多情多义,顺着自己的心走就好,你天真善良,他人却谋策造反,令人寒心啊。”   萧琮邑想了一刻道:“这事情牵扯到齐将军。”   齐将军是柔仪公主表哥,此事又不得不说。 第36章 裂痕   柔仪公主果然眉尖抽了抽,应声说:“他不会谋反,舅舅忠烈为国已死,他怎么可能?”   萧琮邑不愿与长姐纠缠此问题:“此事未调查清楚,不急于下定论。”   柔仪公主恢复形态:“对,此事关系重大,三弟要查清楚,属实绝不姑息,可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萧琮邑自是不会轻易下结论,他惯会容忍,遇到此事任谁都无法公正对待。   沉默一会儿柔仪公主突然问:“三弟是否问过李公子家如何?”   若是别人问萧琮邑知道肯定居心不良,她不会。   萧琮邑:“北周之人,生在楼西国大漠,自幼游列各国,是个...杀手。”   柔仪公主闭上眼睛,深呼吸。即便她是个大度不拘礼节的人,无论喜欢男女看的很开,可是终究还是受礼仪教化的女子,没偏见是不可能的。   只是试探性问一句:“他对你不求回报。应该是真的喜爱你。”   萧琮邑明白她的意思,很轻松的笑:“长姐,哪天死在他手里我觉得再正常不过。”   柔仪公主看他无所畏惧的样子,拉着他胳膊严肃的说:“你怎可这样想?你是皇帝,你若死了天下给谁?父皇又如何能安生?”   “长姐不知,皇宫大院千军万马他想杀谁轻而易举,我又有什么办法。”萧琮邑又道:“不过长姐不需要担心,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我们认识这些日子,他从没乱杀一人。”   柔仪公主松开他,知道又是一个情圣,不顾一切。   雪后天格外蓝。   萧琮邑坐在校场,看赵将军收来的武人。   看了下表演武功麻麻都不咋样,不过这个不怎么样是对比李孤而言,他过于高强显得别人太差,萧琮邑最近又开始潜心教兵法,心想着自己的武功都比不上还谈何保护人杀敌?   赵将军看皇帝皱眉不满,走过去附耳小声说:“皇上,有一行七人,他们专门到臣府上报名,一人就可拳打五十,七人可以打三四百人。”   萧琮邑挑眉:“真的?”   赵将军道:“臣不敢说假。”   “你花了多少钱悬赏,背景可清楚?”   赵将军嘿嘿笑道:“皇上英明,确实悬赏些银子,不过并未用朝廷银饷,都是臣俭用下来的。背景调查的清楚,都是云州人氏,不是夷人那种蛮粗壮,都是习武练仙之人。”   萧琮邑嗤之以鼻,练仙?   “比孤卿如何?”   赵将军只见过李孤一次,就是那天晚上,所有人一起上没过几招,他想了想回答:“想必是李将军强些,他步法快又出其不意很难琢磨。不过,这云州七鼎不容小觑,我看过他们过招,的确相当之厉害,高手中的高手。”   萧琮邑很满意他的答案:“你即刻召他们进宫。”   隔天果然带来这七人,见了皇帝行完大礼,萧琮邑就先让他们对抗,对打。一眼就看出明显保留许多。   当即让停下来,赵将军跑过来问:“皇上怎么让停下来了?绝活还没出来。”   萧琮邑道:“绝你的头啊,朕要的真本事不是藏着掖着,打不出来都滚,你也滚,朕没这个时间看你们耍把戏。”   赵将军赶紧过去训一顿,拉着头头说:“我说高远,你不是号称云州江州第一勇士,皇上都看出来你装模作样,他可是练武之人。我告诉你,你再不动手皇上马上赶你们出宫,你们的赏钱全得如数归还!”   大约高远一行人听到出宫二字,非常紧张。   于是出了绝活,二十多个人搬来的鼎,被高远一人举起来!又加上其他六位轻功上去,,除了摇晃一下纹丝不动。可见臂力惊人,而且力气大到瞠目结舌!   六人下鼎,高远使出全身甩飞走大鼎,在空中用脚踢破,顿时碎成碎砾!   魏子青专门捡过来一片,真真切切青铜鼎!   萧琮邑拿着碎砾若有所思,像是看傻了一般。   直到云峰过来小声说:“谢郡侯王郡侯太子求见。”   方才回过神。   萧琮邑知道见面便是争吵,前些日下了旨意明年两地税粮直接交朝廷不再二次通界地,他们一直特别不满。   先凉了他们一天,让在外行宫等着。真奇怪,都做了大半年皇帝,他们还可以放肆到这种地步。   王郡侯对王皇后死依然不满,六王又与他交恶,本来有心和皇帝重归于好,偏偏朝廷又克扣税银这是把人往外推!   王郡候大声疾呼:“臣上祖为国效汗马之劳,下至为地方百姓谋福,皇上自从登基一直对臣有所不满,步步退让不敢造次,皇上是现在是要逼臣”   萧琮邑冷声截过他的话:“要如何?”   王郡候往后退一步,突然抽开宫内护卫的剑,他还未动作周围全部围上来。   不料这王郡候未指向皇帝,而是把剑放在自己脖子上,脸红脖子粗逼迫萧琮邑:“皇上步步紧逼,臣不得不这么做,若死能谏群臣先帝,那就足矣!”   说着加深锋利流出一滴血来,谢郡候历来和他不和,此时也跟着求情。   萧琮邑直接拿出一把刀来扔给谢郡候:“你也拿着,一起来!”   谢郡候不敢结过,萧琮邑厉声道:“今天谁也别拦着,两位郡候要为大梁死谏,忠勇之臣,死了朕定会好好题写碑文,让卿名垂千史!”   他们谁都不敢死,可逼到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上,王郡候提着剑走近一步,萧琮邑丝毫不惧半分说:“搜刮民膏,越矩犯上,无视国法,威逼郡王,哪一条都得死!你们有什么资格在朕面前嚷嚷提条件!”   王郡候:“皇上失了体统规矩!”   萧琮邑一脚踢在他肩膀,本身王郡候年越五十,再身强力壮经不住这猛然一踢,倒在地上,萧琮邑又眼睛泛红要杀人!   远处萧瑾快步走过来,拉住萧琮邑插话说:“二位大人当着皇上的面拔刀舞枪成何体统?还不回去反思听候发落。”   他们走的极快,马上退回去,再瞧不上皇帝可他真要杀人谁也没资格拦住。   萧琮邑大怒:“皇叔意图是不是过于明显?”   萧瑾跪地叩头:“刚才一时情急越了规矩,还请皇上责罚。”   萧琮邑:“罚你?朕罚你什么?皇叔惯会捞名声树权威,难管父皇对你厌倦。”   萧瑾脸色煞白,嘴唇都有点颤抖:“臣知罪,可是这也是为了”   萧琮邑打断他:“皇叔是不是要说,天下尚安定,一旦挑起必将混乱,为了百姓为了朝廷。”   萧瑾不说话。   萧琮邑道:“皇叔自觉一声沦落未曾好过,却是锦衣玉食一样不缺。真走下瞧一瞧民间究竟如何?朕被追杀三月,看尽疾苦,只要望族不管如何就做高官,才子没落无从投奔,皇叔不做皇帝怎会想到下一步?”   萧瑾被一个少年皇帝说成这个样子,竟无从反驳。   萧琮邑临走还说:“他们俩是一定要死的!皇叔随意站队。”   不知真的上天眷顾,还是圣意天威。   王郡候谢郡候双双毙命,死于回去途中。   萧琮邑曾经想过一百种法子怎么置人于死地,却没想到如此简单!当即收回两郡兵权,派人驻守,看住二哥和六弟。   除了家丁闹一闹哭一哭,似乎没更严重的后果。   赵将军马屁拍的溜:“皇上得道多助,他们都是罪臣百姓弃之自然没什么大的反应。况且二人欲刺皇上,这事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到,哪朝都要株九族的事情,当面皇上都仁慈没有杀人,何须在背后。”   萧琮邑听了很开心。   随后吃完午饭看到李孤,原本高高兴兴的心情,落了一大截。   依然神出鬼没,让人说不出的烦躁。   李孤坐在行宫后园低头用剑刻东西,萧琮邑转身就走,并不愿理睬。   晚上把行宫寝殿大门看紧,窗户拦着不准任何人跳进去。   李孤站在门外有一个多时辰没离开,云峰觉得一个堂堂大侠名声响当当的人这样站着太可怜了,忍不住过去劝一句:“李少侠不必等了,皇上已经睡下。”   李孤有点茫然,没说什么。   又等了一个时辰,冬日天寒地冻,身体再强壮受不了这种的呀,云峰都巡逻结束进殿内休息。   寒风如刀片吹着,脸颊刮的生疼。   没多久,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又过来。   萧琮邑转变前日冷脸,很温和的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说:“卿近来可有好好习武?”   李孤疑惑表情。   萧琮邑笑道:“朕给你找来个对手和你练练,想看看你厉害一些还是他们更厉害。”   李孤有点推脱意思:“我…不想在皇宫动手。”   萧琮邑脸色瞬间不高兴:“这是行宫又不是皇宫。”   李孤还想说话,萧琮邑甩开他的胳膊说:“那算了。”   佯装扫兴离开。   李孤受不得这种,点头同意了。看萧琮邑眉开眼笑,也跟着开心,想来也无妨。   来到校场路上萧琮邑问他:“孤卿可会举鼎?”   李孤:“不会。”   “那你力气如何?”   李孤习武完全是练习剑法,速度,还有力道,举鼎什么的在他们看来都低端蛮力,诚实的说道:“一般。”   萧琮邑拍着他的肩膀:“孤卿最谦虚,哪有习武之人力气低的?我可告诉你,他们都是朕要用的武将,你同他们打起来点到为止,不能打死他们。”   李孤点点头。   第一次发现天空蓝的刺眼,晴空万里,没有一点云彩。好像被剥夺的人身,光秃秃,暴露于世。   云州七鼎非常客气,先给皇帝行礼,侠客一般跟李孤作揖,李孤冷冷扫一眼并未去回礼。   李孤回头问萧琮邑:“他们什么人?”   萧琮邑道:“赵卿请来的高手,朕知你武功高强,不过公平起见一个个来,不会群而攻之,孤卿放心。”   李孤信他:“那好。”   一个个来结果每个人都一样,剑都不用拿出全部落败。   萧琮邑对着站在旁边的高远说道:“高远,朕的这位卿武功绝世,世上并无对手。你们稍后一起上,勿要伤着他。”   李孤原本想速战速决,几下解决完,忽然七人全部上场,被团团围住。   不知是不是遇强则强,还是激发潜力。那七人好像换了人一样,刀枪剑全部拿出来,一同围上去。   萧琮邑目不转睛看着他们,单人还是不如群体,李孤武功再高身段快如闪电,顾前不顾后,每剑都要落在刺身的点,每剑都要挡回去,累的要命。   高手过招,不知打了多少回合还不能区分高低。   李孤突然像发了狂一样,放弃刚才对萧琮邑的承诺,一点点空隙时间刺在一人脖子从房顶踢飞下去,那人当场毙命。   他们打的难舍难分,七人死了一个,连李孤外衫被划破三片,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狼狈,萧琮邑有种莫名的兴奋感和诡异的期待感,这种情绪以至于连李孤极端愤怒的对他喊出:“萧琮邑!”都不想停下来。   没错,一切确实是他安排的,萧琮邑从开始对抗到现在就期待这个人输掉,最好输的一败涂地,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不会日夜想念而不得。   从没想过这次会成功,在他心中这个人太强了,强到无法知道高度深度是多少,眼看着有胜利的希望,根本不理会李孤说什么。   快半个时辰没分出胜负,剩下七人直接飞出行宫外。   萧琮邑赶紧走过去寻人,行宫外面是残叶树林,没多远就看见一个躺在地上的死尸,依然是一剑穿喉!   地上掉落的是李孤剑上的玉穗,当时答允回宫重新给“断雪”做一个剑鞘,这是他亲手配上去的东西,可能觉得有点女人气并没带上,一直放在身上。   这时候萧琮邑才慌乱起来,听着剑声追过去,寻着慢慢刀剑声消失,四顾茫然,不知所措。   分头去找,就在枯草树枝中,看见躺在地上一身深蓝色衣服的人,一动不动。   萧琮邑只顾跑过去,绊倒在地都忘却了疼痛,连忙起来跑过去,还未近身那人忽地轻功起身,剑直接飞向这边来。   只是那剑快到鼻尖收了回去。   李孤头发散乱,脖子上肩膀都是血,眼睛寒霜一样阴冷,仿佛他们从来不认识,直接伸手掐住萧琮邑的脖子,怒喝:“你到底是谁?”   萧琮邑被他掐的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重点交待李孤背景,和神出鬼没原因,ps,真作死 第37章 苦海   他被掐的面目苍白却一点都不挣脱,见此李孤立马松开手,随后倒在地上。   萧琮邑咳嗽几声,单膝跪地拉他起来,却怎么拉不动,于是搂住他的头在自己腿上,手不停抹着他脖子上的血。   李孤挣开看着他依然阴森的脸:“萧琮邑,你知道他们武功高强?”   萧琮邑点点头。   李孤:“你听见我喊你故意没让他们停下?”   萧琮邑还是点头。   李孤抓住他的衣领,声音颤巍巍:“你是想让我…死?”   萧琮邑使劲摇头:“我没有。”   李孤怒极反笑:“那就是让我生不如死?”   萧琮邑不想再违心,再一次点点头。   看到他点头承认,李孤心如死灰,悲怆一般神情,眼神绝望而孤独:“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的哪里不好,你是不是不想我再杀人……”   他喃喃自语,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萧琮邑从来不觉得他会流血会伤成这个样子,眼泪瞬间掉下来,低声说:“我想你……你”   他说不出口让你留下的字眼,觉得自己太自私,弄成这个样子,他不是战无不胜吗?不是天下第一吗?不是要这些人不能伤着他吗?为什么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李孤无言以对:“你真厉害,不让我杀死他们。你告诉我,你怎么找到他们的?找到我的仇人,是不是贴名公告杀死我他们分文不取?”   萧琮邑看着他嘴角的血,脑子短路根本听不清说什么,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孤:“你是不是故意找他们的?”   萧琮邑垂目,就知道已经承认。   李孤松开他仰天大笑,大约是急火攻心又吐出血来。   “萧琮邑,你现在满意吗?应该不满意,我没死。”   萧琮邑泪流千行,无语凝咽,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帝王,像个可怜的少年,任由打骂不还一句。   李孤用剑支住地,一身飞跃天准备离开,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永远不想回来   只是那身子飞跃半空,弓腰弯曲重重摔了下来,萧琮邑两步并作一步接住他才没摔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萧琮邑搂着他快哭昏过去。   皇帝生气,勃然大怒。   一般站在权威顶处的人,即便知道自己有问题,还会迁怒于人。   打的赵癸将军半死,亲自上去抽鞭子。   不过萧琮邑知道分寸,打了个不能动弹并不要命,还要他三天内把剩下李孤没杀死的两人追回来,详细调查背景。   云州七人当然是就是当年李孤血洗曹家时候留下的人,高远自然也不是高远而是曹远,不过这七人中并非全是曹家人,其中三位是,其他是曹家少爷的心腹追随,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不联合起来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们两家的恩怨追到北边国家周武帝时候,当年李曹二家在朝堂大臣高权在握,与帝皇联亲,势力极为庞大,以李家最甚。   李孤的曾祖和曹远的曾祖同朝为官,皇帝颇为宠爱的两位臣子,他们之间有摩擦但是关系还算不错,李家为武,曹家为文,君子动口不动手,都算是正大光明的人。   武帝立意要改革,私下与他们俩也商议许久,最终是想让两位卿家先朝堂提议起头示范效应。   李孤的曾祖准备的很充分,事无巨细,条条框框说的很清楚。曹远曾祖也随着皇上的心意表示附合。   不料不知为何曹远的曾祖突然反悔,哄骗皇帝李孤的曾祖居高不知收敛违反朝纲,列出五十大罪状。   皇帝本意不想杀他,却不想朝廷之上群臣激愤,逼迫皇上下旨斩杀。   李孤高祖死后,本来家族是可以支撑,因为李孤的三位爷爷全部武功高强为国汗马功劳之人。   却没想到一同遭遇灭顶之灾。   曹家控制兵权,武帝突然病逝,扶持自己女儿的儿子做傀儡皇帝,斩杀屠尽。   一百多口人,最后流窜四处,那刺杀程度是不想留下一个活口。   就在那时李孤的姑祖父李长卿离开修道,不与为武。   李家世家都是武人出身,个顶个武功高强,曹家怕寻仇,整个大周挂满悬赏头像。   一个家族几十年的光景轰然倒塌。   叔父和二姑祖李孤的爷爷卧薪尝胆十年,一夜之间杀尽曹家府内大半人。小皇帝长大又不甘心被傀儡,趁机夺回兵权,曹家就没落。   同样灭顶之灾,于是曹李两家世仇结怨开始。   李孤自幼被两位叔父父亲教授武功,他又聪明,学的飞快。不知是不是良心不安,过了三十年姑谁也没想到祖父李长卿修仙得道活那么很久,在李孤十二岁左右全部传给他。   后来教授萧琮邑的东西都是皮毛之下,防身所用。   没多久,李孤的父亲叔父尽数被曹家所杀,为躲避追杀曹家搬到云州大梁。   他与母亲躲在大漠生活几年,本想安稳度日等李孤长大。   一日回家见母亲穿肠破肚,死状极惨。   就那么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发了狂,只身到云州杀尽曹家人。   他的命运从出生就是如此,复仇杀人,仿佛永远不会停歇,曹家的人杀不尽,李家的人也杀不尽,世道轮回,三四代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可这世上曾经辉煌的家族用尽几十年的时间真的只剩下李孤一人了,他死了再无其他。   曹远是被告知皇帝去长泰寺静修时有人出手,出手武功和当年屠杀曹家颇为相似,前去跟踪,那魔鬼一般模样再装饰的华丽温和就算十多年过去,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又看出皇帝和他关系非同一般。当即回去寻人,想了万全之策,通过赵将军进宫过来,伺机刺杀。   赵将军逼到这个份上才快马加鞭从周朝寻得一人方才说尽两家恩恩怨怨,萧琮邑听后拿起玉玺狠狠砸了下自己的手。   心痛加难受。   曹家与李家都一样,孩子就是为复仇所用,李孤是正统习武,起早贪黑打基础。曹家全部西域邪功,速效而狠毒。   一人两人不是对手,七人西域绝顶高手,再厉害的人都支撑不住,何况李孤很年轻根本无力抵抗,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强大意志力支撑。   李孤躺在床上三天没睁开眼睛,萧琮邑用的全部是最好的药材最好的伤疮药膏,如果皇帝的血能治病他恨不得割下来。   一连十天断断续续呓语没再睁开眼睛。   萧琮邑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担心他的身体安危。另一方面,每天下朝就能立刻看见这个人,即便他不睁开眼睛不说一句话,莫名的心安和开心。   萧琮邑知道这种思想很不好,可真想一辈子如此,朝夕相处永不分离。   “皇上,皇上?”   很小声的声音,云峰看皇帝还在床边守着。   萧琮邑睁开眼睛,低声问:“什么事?”   云峰有点一言难尽表情,咽了下口水说道:“林大人和陈大人……被七王爷发现了,林大人……”   萧琮邑皱眉:“吞吞吐吐说些什么?”   云峰认真回答:“林大人和陈大人被七王爷捉奸在床,七王爷气急拿刀刺过去,好像林大人挡了过去,整个王府都知道了,现在…好像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萧琮邑没有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当即说道:“立刻去把司马骐接过来,还有杨正,一起回来,到京后安排好,等朕的口谕。”   “是。”   萧瑾林姜和陈焕三人一同进宫,萧琮邑看了他们一眼,不咸不淡的说:“皇叔不是冲动的人,你前些日告诉朕与宰相是官友,怎么见人家在一起大打出手?”   萧瑾眉眼生的特别好,当然,整个萧家就没长的差的,不知是羞愤还是难过到哭泣,反正无地自容娇弱的样子。   萧琮邑见他不说话又看了下林姜:“林卿伤口可好?”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无妨,七王爷刺的不重,已经包扎好。”   萧琮邑手指敲着龙椅,表示很为难:“陈卿,你说怎么办才好?朕说句公道话,你与皇叔如果早就情投意合,他可是无娶妻一直独身现在,你既有儿女又有妻妾,现在又引林卿,成何体统?”   陈焕那可是才子世家,这人丢不起。   本来做到宰相足够光宗耀祖,祭拜香火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情。   萧琮邑就是不开口撤掉他的官职,倒是陈焕叔祖跪着让皇帝下旨撤去。于是勉为其难,革去官职。   萧瑾自知丢人,一病不起。   林姜泪洒长信,几千字,萧琮邑不用看就知道写的什么,扔在案边并没拆开。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齐将军,怎么做,怎么办,如何办,有兵权难上加难。   脑子想的太多,坐在床边都低着头睡着。   恍惚觉得有人羽毛般轻抚他的脖子,清醒。   睁眼对上李孤的眼睛,高兴极了,连忙问:“你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李孤嗓子沙哑,语气很柔:“你怎么睡在这?”   萧琮邑道:“你还在怪我?”   李孤好像全身被抽走了力气,摇摇头:“你不必坐在这里。”   萧琮邑以为他还生极大的气,看了他一会,起身走了。 第38章 醒了   萧琮邑走出去后正好魏子青过来,说齐将军过来请罪。   这三人组,就这么崩散了?   萧琮邑坐在案座边批阅一言不发,按道理齐将军是长姐喜欢的人,她的眼光高于顶,如果真想谋逆造反,七皇叔这种死要面子的人真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萧琮邑很直接:“卿是来给皇叔请求还是陈焕请恩,或者给自己开脱?”   齐将军一如既往凛然正气:“皇上明察,臣是武人不会说话。对皇上可以保证绝无二心!”   是来表决心的。   萧琮邑不答此话转过其他话题说道:“皇叔如何?”   齐将军道:“君子,坦荡,诗书俱佳。”   果然很正气。   萧琮邑微笑:“他做皇帝如何?”   齐将军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你自行起来,朕就听你个真话。”   齐将军便说了真话:“仁君宽厚,百姓之福。”   萧琮邑忍住没说话。   他停顿继续说:“当时确实七王提议陈焕做宰相,臣信得过七王,也信得过陈家书香之人。”   大概习武的人对有文化的人颇为敬重。   萧琮邑道:“朕如何?”   臣子不能评价皇帝,评价须吹捧,即使是吹捧,萧琮邑也要看看他怎样说。   齐将军:“皇上英年少才,处事果决,又顾全大局仁慈”   “好了!”说这些没用的,萧琮邑道:“齐卿下去吧。”   他还想说什么,萧琮邑不愿再听,这件事必须是自己思前想后再做决定。   云峰说林姜在外面候着多时,萧琮邑原本对这件事心烦意乱,过了良久才宣他进来。   自从上次生病吐血,现在脸色还没好起来,他又喜好跪拜,见面就行大礼,跪不完似的。   萧琮邑道:“天寒,你身子骨不好,回家养病去吧。”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这般温柔话语,感动的落起泪来。   “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做什么?”   林姜道:“皇上恕罪,臣失仪。”   萧琮邑开门见山:“朕对所有臣子一视同仁,卿为朕办事,同样是为大梁朝办事,有功朕都会赏。”   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公事公办的样子,林姜:“皇上对李将军也是如此吗?”   蹬鼻子上脸了,萧琮邑不与他计较,很大方承认:“他不同。”   林姜眼神黯下:“皇上真龙天子,日月光辉,臣等人世间尘土尘埃无法企及。”   “你行了!林姜,朕当初封你为官是看你有心报效国家,不是谈私人恩怨情爱。”   林姜不敢多言问道:“将军病好些吗?”   萧琮邑低头看书,随意“嗯”了一声。   林姜这才说起正事:“前事私乱臣刚脱身,这是他们所有来往的书信,皇上请看。”   太监呈上来萧琮邑接过并没有直接打开。   林姜:“皇上?”   他们两个都年轻,可是身处的地位不一样,对于齐将军这个人皇帝不可能像孩童一样非黑即白,听风就是雨,立马处置,杀死。   “皇上是不信臣了?”   萧琮邑道:“退下,朕乏。”   “皇上。”   “退下,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他走之后,萧琮邑专门召回司马骐专门进宫仔细查阅信件笔记和内容,的确全部是真的,当时三月朝局大乱,司马骐根本没想到萧瑾会密谋这些事。   事情是一定要办的,可是要怎么办如何办还是要从长计议。   萧琮邑每日要给李孤喂药,还要头疼这件事,想着从前自己真如林姜一样,抓住你的把柄觉得立马得死。   皇帝为难,也需左右逢源,北方又有战事,真的离不开齐将军。   李孤因为伤口引起高烧不退,太医日夜不停煎药,时好时坏,而且皇帝不准许任何太医口中说出“不行了”“醒不来”或者“难以救治”“没办法”这几个词,只要听到必须掌嘴打到说可以为止。   晚上担心他冷,生了好几个炉子,握着他的手亲了又亲,仿佛宝贝一样。   最后又覆在唇上亲了好一会儿,能感受到他的温度就是可以了。   “你冷不冷?”   声音低弱,萦在耳边。   李孤在内殿休息,一般萧琮邑照顾他到深夜就会在外殿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可以挤在一起睡觉,真有了条件不敢了。   今日太累萧琮邑伏在旁边睡着了,李孤一醒萧琮邑先喊在外面轮流候着的太医过来把脉。   他身体强壮,休息这么久,好了许多。   太医说:“李将军身子大好,过不了几个月就可痊愈。”   萧琮邑特别的开心:“赏!太医院都赏!”   李孤要起身被直接摁下:“你别起来,手臂和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外头天冷。”   太医附合道:“李将军,皇上这二十多天每天亲自喂药,从来没见对臣子如此厚爱。”   李孤:“……”看了一眼萧琮邑,他有点暗自得意的样子。   萧琮邑摆手让太医下去,端起药准备喂他,虽然这些天李孤不太清醒,可是每次有点意识的时候舌苔都是苦味,并不想喝下去。   萧琮邑佯装生气:“喝!”   男人认为喂来喂去很尴尬难为情,看样子他执意如此,便端着碗一口干了,面无声色。   萧琮邑哄孩子一般:“不错,不错。”   李孤刚才才知道自己已经过了二十多天,四处找衣服准备走人,萧琮邑从他醒来就觉察到这人第一件事不是问他好不好而是要走,可能恨透了他,真是胸口一阵闷气。   他就算错了,可不能睁开眼睛一句话不说就这样待人,可怜巴巴的问:“你要去哪?”   李孤:“找人。”   萧琮邑很冲动的说出口:“这世上除了我,你还有什么人可找?”   李孤眉间抽动,寒气逼人,说不出话来。   萧琮邑特别生气:“我从小到大没这么对过一个人,从来没这样过,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要不然你刺我几剑高兴高兴?”   听着他的语气毫无愧疚之心,振振有词的样子,李孤冷声道:“皇帝”   “皇帝虚伪冠冕堂皇,什么话不能当真。”萧琮邑抢过话替他说出来,“李孤,真正虚伪口是心非是你!当初一眼就知道我是皇家之人是皇子不还是拼了命救我吗?”   “那是你拉着我的腿苦苦求我。”李孤说出就后悔。   萧琮邑一脸震惊。   之前曾经无意间说过当时昏迷脑子混乱,不记得当时的事情,李孤不愿再提。   萧琮邑紧绷着脸,死死盯着李孤不说话,最后好像丧了气起身离开。   当时的情况的确还真不是李孤说的单纯萧琮邑苦苦哀求才救人,说出来完全是气话。   那时李孤在大漠休养一年第一次出去,刚坐下来还没吃上两口肉喝几口酒仇家互杀打了起来,本来这小镇向来不太平打架仇杀很正常。   可偏偏那位少公子使出来的招数尽数是李长卿传他的东西,原本李孤以为真是自己找的李氏后人,一直注目没移开眼睛。   后来听得李悝无意间喊他太子方才知道找错了人。   可不是找错人了吗?李家是北方族人,长相明显特征,有些许混着外族痕迹,轮廓很深。萧琮邑却是柔和清丽,淡淡感觉。   于是不再关注自个低头吃饭。不知是不是气场足够强,客栈其他人全部走完唯独李孤这一桌毫发无损周围没事一般,无人可以靠近。   其他人全部死之后,萧琮邑独自支撑没多久倒在地上,嘴角含着血被踢到在李孤身边。   一看就是金贵不谙世事的贵公子,被打成那样硬生生站了起来继续战斗,表现出极强的求生欲望。   所以全身血再次倒在地上,意识不清中不知鼓了多大勇气伸手拉了下李孤的裙摆,眼睛纯洁无欲到说了一句“救…”   “我”字没出来就昏了过去。   这种眼神李孤从来就不会有,心莫名很大的触动。   萧琮邑之所以开口求人,是感觉到这个人有关注他,可能会出手相助,所以在快死的时候不得已为之赌一把。   赢了。   李孤的确有急事要做,胳膊上缠了很多圈白布包扎着,伤口虽然大但是并非到这么夸张地步。   全部尽数拆开。   云峰实在看不过去,说道:“李少侠,这是皇上今天早上刚包好的,你这样不太好吧。”   李孤还在拆:“你告诉他,多谢了。”   云峰道:“李少侠真的要走?”   李孤:“我还有事。”   云峰都开始着急了:“少侠好不容易和皇上能在一起,你走了皇上肯定伤心哭不成。”   李孤这才停了手:“他哭什么?”   一个皇帝,一个大男人,每天恨不得话噎死他怎么可能哭?   云峰道:“自然是担心少侠的安慰才哭的啊,想跟少侠每天在一起练武练剑。”   “练武练剑”这词说的很意味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嗯~~~ 第39章 半夜   萧琮邑唯一可以赌气生气的人就是他,特别害怕他真走了,没多久就回来。   “你在找什么?”   萧琮邑一眼看见李孤四目来回看像是找东西。   李孤回头问:“我贴身衣物呢?”   萧琮邑道:“洗了?”   “里面的东西?”   萧琮邑故意说道:“什么东西,没发现。”   李孤些许着急:“信物。”   萧琮邑:“什么信物,只看见我送你的东西。”   “还有一封信。”   萧琮邑摇头:“没看到。”   其实他帮忙收起来了。   李孤颇为难过和失望。   萧琮邑看他这样表情幽幽的说:“哪个姑娘给你写的情书?”   李孤快气疯了,他还在开玩笑。   “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李孤:“什么?”   萧琮邑:“好了好了。”   他觉得没意思从案头拿出来递给他。   李孤看了眼放在衣内。   萧琮邑:“不拆开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我一眼没瞧。”   李孤:“无需,父母书信及……其他。”   萧琮邑听后对自己有点一言难尽。   本来李孤把东西在胸口放好,又拿了出来:“你看看。”   萧琮邑拒绝:“不了不了,你爹妈的东西我不需要看。”   其实他真的很好奇。   见他递着手,于是鬼神时差接过来,包裹很严实。打开深蓝色丝绸布,里面一个小香囊,还有一封书信。   书信到底看不看?纠结着手已经打开。   “雁沉吾儿。   为父经去三年有余,因故久未书信,不知儿可安好。沉已长大可护得母周全,等父杀尽曹狗速来团聚,享受天伦。”   信纸泛黄,却无褶皱,收藏的极好。   寥寥几个字,刺痛人心,永远等不到归人。   萧琮邑看了他一眼并无异样表情,也对,十多年了有伤痛也消失了。   忽然看到信头两个字,“雁沉”   “雁沉,雁沉。”萧琮邑默念几句,“你娘是要你长成沉鱼落雁之姿吗?”   李孤以为他会生气自己没告知自己的字,却不想开了个玩笑。   “……不知。”   萧琮邑想调动下气氛:“不过长得的确沉鱼落雁,哈哈。”   这样的空荡荡殿内尴尬的笑声,他很会转移注意力,香囊是深红色,特别秀美,一看就是女孩子做的东西。   萧琮邑想当做没看到,又特别想看。   于是还是拿出来,无所谓态度说:“谁送的?还贴身放在心口。”   语气都有醋意。   打开的时候听见李孤回答:“我母亲的。”   里面是两缕头发,不算长但也不短,男人手掌那般大,颜色不同,一深一浅,系在一起。   萧琮邑脸色变了又变,迅速装好还给他。   接着上前捋开李孤的胳膊说:“怎么回事?谁疤还没结痂完,动作一大就裂开又要出血。”   这什么情况,话题转的太快。   李孤回答:“没事。”   “不行!”说着拉着他坐在床上包扎起来,手都有些抖。   “我错了。”   萧琮邑的声音很小很小,小的大概只能咫尺之间可以听到。   李孤没有答话。   他抬眸,声音稍大道歉一句:“我错了。”   李孤:“你不必说这些。”   萧琮邑:“我不说你不原谅我。”   李孤轻呼了一口气,低头看他还在缠绕,动作极轻。   不知多久前,大约认识没多久两人动手刀削去一缕青丝,却没想到他日日放在身上。   本来两个人并排坐着,萧琮邑歪着头咬了下他的嘴唇,见对方没反应探进去舌头侵袭一番。   不知怎么今天格外难以自持,碰上就有反应,直接把李孤推到床上,像头发狂的猎豹撕咬猎物一直不停,嘴里还喃喃说着:“去他妈的吧…就想要你!”   李孤好像无反抗之力一样被压在下面。   。萧琮邑骂人带口语是第一次听到,好像下定决心必须骂脏话才可以。   他们亲吻嘴唇间味道很熟悉,技巧好到不行,燃爆了!   李孤心安理得在下面承受暴风雨般亲吻,偶尔上面的人轻微松懈时伸手按着后脑勺加深。   萧琮邑顺着嘴游走在下巴颈窝,再往下,更深。   情到深处骑在李孤身上直接把头顶的金冠丢掉,太碍事,怕这东西伤到人,一头乌黑头发瞬间散下来。   他往下面就下面,无所谓的事情,竟然……   “萧琮邑!”李孤低吼,表示拒绝。   他在摸哪里?撕掉衣服也就算了,使劲捏着那个地方。   萧琮邑头发抬过头看他,笑着说:“你都反应了。”   废话,谁碰到没反应?   李孤从刚才安然享受,气息一下微微喘起,低声说:“你知道你做什么?”   萧琮邑吻到那地方,舔到痴迷,特别喜欢听他有反应的声音,迷乱中回答:“做你。”   事实上,他只是测试下李孤是不是还在怨他,看样子好像并没有,而且颇为很享受,并急的眼睛红血丝,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肯放。   眼看着胀的更大,萧琮邑准备吞下去,被李孤抓住肩膀提了上来。   一副是沾沾自喜潮红的脸,一副是有点狰狞杀人双眼血红。   五指掐住肩膀快陷进去,又问一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琮邑被他这等模样吓坏了,连忙低头亲过去。   两人叠着,两处相互摩擦全部开始变化。   萧琮邑信心满满是要压他的,到此时此刻境地,接吻这种事情早就满足不了当下的情况,可是萧琮邑干着急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活了二十余年一直淡如水,无论男女方面从来没涉猎过。   覆在李孤身上辗转反侧的口腔互绕完全不能发泄生理和情感诉求。   自发的蹭磨擦彼此的腿根,可是越磨口里发出的喘声越大。   见他没接下来动作,终于忍受不了,李孤直接翻身反压他下去。   伸手快速把胳膊上的纱布撕掉扔了,手指探进去密地。   萧琮邑被他探的震惊了,直接抓他的手腕:“不可,不可。”   李孤哪顾得这个,只意思试探两下路,撩起他的腿直接把自己送进去。   萧琮邑好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竟然可以这样?   可到了这个点上只有彼此进入身体才能缓解极致的情感,好比黑漆漆窒息的洞里忽然找到了突破口,畅快无比。   萧琮邑被顶的羞耻而胀痛,长发被晃的遮住半边脸,刚开始还能忍,实在不行了:“你…你先出来…你先出来好不好,我们过一会儿再……”   一个大病未愈的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快支撑不住,太丢人了。   忍住没继续说下去,这事真的必须是爱一个人到不行且无私奉献的人才可以忍得了。   半点快活都没有,只觉得一个外物在身上捅来捅去,又痛又排斥。   能好心下来亲吻下减缓点速度已经很不错了,还不如不亲,紧接着更重。   终于听到发出声音,身下一阵暖流出来,瘫在胸口上。   萧琮邑伸手摸了下他的脸,这个人生病发烧都曾不流汗此刻额头细微密汗,整个人散着他泌出来的气味,让人迷乱。   “我好不好?”   邀功一样。   李孤支起臂膀低头在唇上缠了一会儿,“你今后别再这样。”   萧琮邑听完不乐意了,伸手再次抓住某处,发现还在硬并未完全消退,笑颜如花:“你不想这样?”   李孤伸下去移开他的手,他越不要摸就越握的紧。   握的越紧胀的越大,还用双腿蹭过去。   萧琮邑主动夹住他的腰,因为有些许粘液这次几乎是滑进去。   不同刚才,一进去彼此有种说不出的颤栗感,稍微一动萧琮邑简直要昏过去。   作为皇子这么多年尝遍人间滋味,感受过高高在上亡命徒掌心上,可这种与人结合感应从未有过。   几乎李孤一动他就颤,动作变大原本夹在腰上的腿软下来。   刚开始疼胀都可以忍下来不出声,现在现在一刻也不行,嘴里发出…他一辈子都没想过的声音。   微微飘起的宫闱帐纱,点点摇曳的蜡烛,还有道不尽的旖旎。   萧琮邑忍住喘声抹去嘴角的头发还能说出话:“孤卿,你上了皇帝……要死了…要死了…”   不知道要死了是他死,还是自己死。   萧琮邑抚着他的肩捏紧再捏紧不让自己发出更可怕声音,不说一个皇帝,一个男人也不能被人搞得好像承受不了一样。   其实内殿寝宫墙壁间隔,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可别人听不听见无所谓,关键不想身上这个人听见。   这位李雁沉兄大约看出他的心事,伸手把萧琮邑贴在脸上发丝捋起,狠狠深入。   终于随着动作吟起来。   那声音传进耳中,真是美妙动人 第40章 寻得   初次经事,原本容易没完没了,不过李孤重伤未痊愈,没过多伤身。   萧琮邑累的不行,本昏昏欲睡可在迷糊中又睡不着。   待到彼此都平稳情绪萧琮邑笑眯眯的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李孤摸着他的头发不说话。   萧琮邑以为他很计较这件事,补充一句:“当然我也是你的人。”   李孤微微笑,搂紧覆在他身上的人。   萧琮邑挣脱开平躺着:“今后你无论去哪都得告诉我,知道吗?”   李孤:“嗯。”   “你应的好,每次做不出来,外面的人外面的事再好也没我好啊。”   “我寻人。”李孤轻声答:“许久没找到,着急。”   萧琮邑好奇,连忙问:“谁呀,我能帮你。”   李孤:“侄儿。”   萧琮邑:“你还有亲人在这世上?”   “有。”他顿了顿说起之前的事情。   当年李孤父亲三兄弟,伯父武功最高同辈长子,其儿子也就是李孤他堂哥当真长相俊美一表人才,悟性绝不比现在的李孤差,同样是李家下一代长子,很早就结婚生子。   当时恰逢两家争斗,堂哥冲到最前面被打成重伤,新婚妻子得知伤心不已,为母便看到自己儿子的未来,剜心痛,无法承受,孩子一岁时避开所有人偷偷送走,谁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出生就知道结局的人生?为母都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度过此生。   而后和曹家争斗时堂哥死去,妻子殉情自杀。   家破人亡后仅剩下李孤母子,按照生前接触的人事留下的一点痕迹找了两三年没有一点足迹。后来母亲也死去,李孤再无心再关心这件事。   再后来少年屠杀曹家负伤受到刺激极大,消失几年方才想起继续找人,这不是一时兴起,真的是必须做的事情。   后来终于打听到消息,得知在梁朝东南青州府书院做过学童,他才进入大梁境界,寻时早就离开,再次没了线索。   现在算来,现在这个侄儿应该有十三四岁,快长大成人了。   萧琮邑原本以为自己人生够起起落落,却不想到家家有本自己的故事,或悲伤或难忍或卑躬屈漆,翻身吻了李孤一下,睫毛颤动很认真的说一声:“对不起。”   李孤道:“不,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他们找了我很多年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以前我真的自命不凡自认为一人之力能抵得上千军万马,现在被几个人便打成这样,若不是有你在,他们再次追杀过来,我现在已经死了。”   不知道说的是不是反话,反正萧琮邑自个没打算接受这种赞美。   萧琮邑安慰:“他们断断不能和我的卿比。那种下三滥恶毒功夫,就算不被你打死自己也会死掉。这种西域武功书上记载一般活不过三十岁,说不定哪日就爆裂而亡。”   想着不禁担心起来:“也不知他们养了多少,万一几十个上百个你岂不是很危险?”   李孤:“我不知道。不过李长卿跟我说过这等武功伤男身,大多不愿。他家又失势许久,应该不多。”   萧琮邑笑:“李长卿还跟你说这些?当初我真的特别想拜他为师,受他仙骨风范影响至深。他偏偏硬是不肯,想来是因为早就尽数传给你了,不然你就成我师哥啦。”   李孤:“幸好不是。”   萧琮邑身子靠近他挤了挤说道:“早点认识还可以早点……”   李孤:“你不要后悔。”   萧琮邑:“后悔没有在长泰寺做,那地方最好。”   李孤默言不语。   有的人生来尊贵万人簇拥,有的人注定孤独落寞,可忽然出现这么个人,不知是喜还是忧。   唯有抱紧沉默代替。   他们不知说了多少话,情到深处忍不住继续做,断断续续直到蜡烛燃尽天亮。   萧琮邑习惯果然很好,到了时辰再累睡不着立刻起床。   走到外殿门口太监已经候着。   先穿戴好衣服,梳了好一会儿头发,重新换了套金玉冠束发,样子气色和往常并没什么区别。   下了朝早早回来内殿,发现李孤坐在床上拿着剑在身上割着什么,萧琮邑赶紧走过去,见到此景有点一言难尽。   受伤最重的一个胳膊上因为昨天他个人作风过猛烈嫌弃碍事扔掉包扎的布巾,快天明做一次幅度过大淌了点血,萧琮邑的确好心帮他穿上担心生病,于是里面穿的中衣染上血干在皮肤上。李孤想撕掉重新换形成这样的情形。   萧琮邑尴尬的说:“你别用剑了,我叫太医过来。”   李孤:“不用。”   萧琮邑:“用的用的,不清理干净对伤口不好。”   太医过来见这情形惊呆了,不过皇帝再此不敢多言。   弄了大半个时辰才彻底去除,好心叮嘱道:“我开了服安神的药方,可让太医每日熬制,将军睡前喝下晚上即会睡的好些,不会反复动身而伤神。”   萧琮邑:“……”   李孤很正常:“多谢。”   他一走后萧琮邑就道:“你可不能喝。”   李孤慢慢穿着送过来的新衣“嗯。”了一声。   萧琮邑身子快歪在他身上:“你再休息些时日,我派人和你一起去青州找。”   李孤:“好。”   萧琮邑觉得宫中视线太多,而且前朝旧部未能全部替换,新修的行宫不同,是他一手安排,人少空气好,怎么样都舒服。   每日去行宫东边猎场走一走,行宫依山傍水,冬天溪水都是活的,加之地处稍南并无结冰,看的人都舒爽。   好环境身体也养的快。   晚上照例亲热一会儿李孤道:“我已经休息一个多月了。”   听他语气像是哄人口气萧琮邑说:“我知道你身子好了大半,早就给你备上车马,路上不要动手小心伤口。”   李孤道:“好,你也小心。”   萧琮邑搂着他的脖子说:“我小心什么,朕快掌握朝局了,现在就等着清扫北边边境,处理齐将军了。”   北边就是周了,萧琮邑看了下李孤脸色。   李孤:“我曾祖父就脱离周,几十年无国氏。”   一个整日逃亡仇恨的人,还管这些?   萧琮邑明白他的心事,不多说什么。更加不会强制入本国,喜爱一个人的时候处处为他着想,恨不得一点小事开心或者悲伤。   听得他遭遇觉得真惨啊,我要爱死他才对。   隔天要走的时候,在行宫推推拉拉吻了又吻,就是不愿分离。   李孤北方人,骑马最快,可一旦意识到有个人担心等着他归来,同意马车过去先照顾好身体。   同意云石一同过去。   云石是萧琮邑起的名字,一样他的心腹,武功高强心思细腻。   去了青州先去府衙调了户部存的本州户籍资料。   上头派来的人就是带着圣意,找人效率之快,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就在府衙大人家里吃吃药养养神。   没出一周便有了确切消息。   从青州府下一级百郢郡找到,无论年龄长相很符合。   李孤亲自过去。   孩子确实十三四岁小书生模样,少年干净清爽,长相甚为英俊,和周遭几个同学半点不一样,本身和李孤一样带着外族血缘,那双眼睛清澈水光眨巴眨巴漂亮极了,和堂兄简直一模一样。   他们相认并无其他要验证这个胎记那个信物。   李瑧还带着一点点童音自来熟似的,而且口气有点埋怨不耐烦:“小叔怎么才来,我都等了十年了。”   李孤:“你怎么?”   “我怎么等十年对吧,四岁多的时候婆婆就跟我说你娘你叔叔肯定来找你,念叨了好多年,耳朵快听出茧了还是没来。”   李孤想感伤一把,毕竟十多年没见过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抱一抱什么的。   没想到李瑧拒绝道:“小叔看着也像习武豪爽之人,怎么做事像女人一样,我跟你一起走就是。”   说要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第41章 侄儿   李孤问了下李瑧的情况,他倒是很如实回答,说的极为轻描淡写。   五岁前在尼姑庵生活。后来觉得男孩不能久留便托人带到到云州,两年被一位青州商人相中买走要续香火,不料没两他的小妾生了儿子,自己长的再讨人喜欢再漂亮还是不如自己的孩子讨人爱,于是再次被送走。   恰好当时皇帝要出访青州,府衙大人为彰显政绩遗落儿童全部送到书院读书。   待了几年府衙大人被调走,书院花费多被遣散,于是流落到此处。   李孤听的触目惊心,有点想掉眼泪,可讲述的人毫没露出半点痛苦之色。   李孤思绪万千自责一句:“终归是我不好,这些年耽搁了。”   “小叔,一定要这样吗?”   李孤:“……”   算了,他们李家一向不是扭扭捏捏的人,这等话不想听还真不乐意讲。   李孤收到萧琮邑批阅回来的书信已经二十天后,虽然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如果找到不可耽搁赶紧回京,可是不耽搁没办法,李瑧别看挺能说会道,半点武功都没有,常年在东南生活根本不会骑马,只能驾马车,速度不能太快。   身体身高都挺好,可超过三个时辰留在马车上呕吐不止,承受不了,只能断断续续停歇。   傍晚还有太阳就走不动要住客栈休息,李孤心疼他自然什么要求都允了。   待他睡着安定下来,云石把皇帝回信交到手中。   临走前要求三日写一封信送一次消息,这封信便是到青州第一封。   李孤写的很简单。   “云石妥帖,一路安心不少,伤口已无大碍,勿忧。沉。”   萧琮邑在书信字迹下方空白处回的是。   “不曾担忧,只会忧虑,十三日好似十三载,甚是思念,盼望早归。玄。”   原本离开时候说每日写信繁琐又矫情,真打开看几行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小叔,你在笑什么?”   他那么克制,一点嘴角都没勾,哪里笑了?   李瑧穿着中衣坐在小叔旁边:“小叔,你可否娶妻啊?”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   他不想回答。   李瑧轻拍了下桌子:“小叔,你这个年龄都不成婚,以后就难了。”   李孤不想听他胡说八道掂起他的肩膀扔到床上:“赶紧睡觉。”   李瑧在床上滚了一圈又起床凑过来,笑意很浓的说道:“小叔,我看你衣着华丽,咱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他家的确很有钱,曾祖做朝中大臣赏赐很多金银,加上几位先祖父都是武将攻城掠地抢了不少东西,后辈一个个死的早人丁慢慢稀少,花的更少。   李瑧说话的眼神,仿佛每个孩子都幻想自己是遗落民间皇子一样。   李孤当即浇了一头冷水:“借的。”   李瑧无语表情:“……小叔你为了见我还借衣服穿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同了,衣服都是跟别人要的,人家还甘心情愿给我,你说厉不厉害?”   李孤看得出来,李瑧对外表极为在意,接他走的时候先生还说,他宁愿少吃东西都得穿的漂亮得体。   而且酷爱白色,还能穿的一尘不染。   虽然没过一个时辰立马打了李孤的脸,吃饭饭量之大,一口一块牛肉可以三盘的程度让人震惊,满桌子菜他一个人吃完。   他吃的特别特别香,仿佛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好东西,李孤于心不忍又点了几道菜,就那么坐着看着他吃。   整个一个时辰结束还扬言才充了八分饱。   回京路上一开始还暴饮暴食,什么都想吃,慢慢多了就没那么稀罕。   还会很不屑的对李孤说:“我以前以为糖葫芦多好吃,尝了尝真是甜掉牙,真难吃,还不如我自己做的碧丝青绿。”   李孤:“这是什么?”   李瑧指了指地上的草:“就是路边野菜咯,还能有什么。”   情感点到为止,谁也不会过多说什么。   到了京城,李孤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我们要去见皇帝,你去不去?”   正在眼花缭乱看着京中繁华景象的李瑧瞪大眼睛,有点结巴的说:“小小小叔,我们姓李,不不不姓萧。”   “我知道呀。”   “那去皇帝那做什么?不认爹?”   李孤:“……”   萧琮邑在行宫等着,一个多月不见面和从前一点不一样,焦灼,难忍。   尤其夜半钟声。   到京城天色大晚,宫人带着一脸错愕不知身在何处的李瑧先去洗澡,然后再去用膳。   李孤单独回殿见萧琮邑。   空荡荡大殿里他埋头批阅奏折,忽而闻见一丝清淡味道在旁边,以为做梦。   随后一扭头,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扔掉笔起身搂住他,转了两圈。   为了体统松开手,一本正经问道:“孤卿不是说明日早上回来,怎么今晚就来了?”   李孤诚实回答:“马匹优质,走的快些。”   萧琮邑还是很正经“嗯”一声。   五指扣住他的手拖到内殿寝宫。   一见面直接滚在床上亲吻脱衣服。萧琮邑手掌灼热,先把他的伤口添了一遍。   强制性吞下李孤男物,那细微跳动与膨胀,伴随唇舌发出滋滋作响声音。   大到不行,萧琮邑松口,很随意被压在下面。   一拥而进。   久违且想了这么久的滋味,一朝得到,晕眩过去。   叫的更加放浪形骸。   一支腿搭在肩上,一直圈在腰上的腿因为振动受不了滑落一边。   萧琮邑紧紧抓住他的腰,他的臀,随着幅度指尖掐入进去才能表示出此刻爽上天的心情。   或者两人贴合在一起咬住他的肩方才能缓解融为一体愉悦。   “你有没有想我?告诉我,想没想我?”   李孤看着身下笑嫣兮兮的脸,狠狠顶了下。   你说想没想。   他们穿戴整齐后李孤先出来。   见李瑧坐在殿内托腮思考什么,李孤走出来他很不耐烦的说:“小叔,你也太磨叽了。”   李孤有点结巴:“那个…有些事情要做…你怎么在这?”   李瑧道:“皇上不出来不准用膳,你说我为什么在这。我说小叔,你能不能小点声,而且叫的真不好听。”   “……小孩子”   李瑧:“好好好,我不懂,不懂断袖可以吧。”   李孤正要说话,萧琮邑走了出来。   他随意挽着长发,脸上还有点潮红,眼睛迷离动人,即便穿着散漫,还是贵气逼人。   而且一脸笑意,很是温和。   李瑧看的有点呆,第一他不知道原来新帝竟然这么年轻这样暖人,一点不像外界传言丑陋粗鄙。   其次,文人读书都是为了报效朝廷,可这个读书有十年的人第一次见到皇帝,是这样——接地气?顿时圣贤读书心凉了一半。   草民见皇帝行礼规矩做的非常出色。   萧琮邑扶他起来微笑问道:“你就是孤卿侄儿?”   李瑧道:“草民正是。”   萧琮邑含笑看了下李孤:“你们李家都长了一张迷惑人的脸。” 第42章 没错   李瑧和李孤截然不同,他虽然出生不在梁朝,可是成长和教育全部在这个国家,归属感要比李孤强的多,第一次见到皇帝繁褥礼节并且正式的多。   毕竟文人苦读数十载只想名扬天下被发掘,然后为国效力。   皇帝是文人读书升官中心人物,如今李瑧突然见到皇帝,怎么说呢,脑子闪出异样的感觉。   萧琮邑穿好衣服有公事要办临走拉了下李孤的手,不舍的离开。   李瑧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李孤带着他出去到行宫外的山上转着,看他眉头紧锁问:“你不喜欢这里?”   李瑧一路闭着嘴不说,终于开口道:“小叔,皇上怎么一点威严都没有,笑哈哈的真让人不敢相信。”   李孤:“皇帝也是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给你好脸色还不高兴?”   李瑧一脚把石头踢的飞远:“皇帝太小了。”   李孤无言以对。   “毫无惊喜。”   其实惊喜是有的,第一次见天子就撞见自家叔叔和他---嗯,的确不如想象中那样情形,金黄大殿,皇帝在帘中,声音发出低沉响亮,一言九鼎,群臣不敢大气出一下,犹如天降仙神。   原来就是一位年级轻轻的男子,也不闪闪发亮,顿时成疯狂崇拜变成路人。   李孤不提这事转了话题:“过些时日你同我回幽云处。”   李瑧挑眉:“做什么?”   “拜你爹娘还有先祖。”   李瑧:“小叔,我们真的周朝人啊。”   李孤道:“祖上。”   就是祖籍啦。   按照现在,李孤和他都算是梁朝之人,一个自己爱人梁朝人,一个自小长大这里,所以说成祖上并无问题。   况且他们曾祖祖父对宇文周家的确没什么好感,当年发誓永不效力周朝。   李瑧坐在一边的石头上说道:“没意思。”   “太没意思。”   “真没意思。”   李孤道:“你现在怎么埋怨都可以,见了他勿要再埋怨。”   李瑧瞥了一下:“小叔的对老婆比对我好。”   他年纪小说话真的一点婉转都没有,李孤第一次脸红,老婆这个词直接挑动心脏的一根弦,嘴唇都有些颤动。   “你别乱说。”   李瑧这就要批评他了:“小叔,你不是要抵赖吧,皇上年纪小看着像喜欢你,你也不能骗人家呀。”   行了,这对话就这么结束吧。   回到行宫,气氛凝重,萧琮邑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很久没享受到群臣反对的声音,这次非但没气到他,反而把一群人气的要死。   到了行宫就是萧琮邑的地盘,看谁说话更恶毒。   不过再强势李孤一回来就弱下来诉苦。   见李瑧走过来,立刻坐直面含微笑的说:“我和你叔叔有话说,你先出去一下。来人,带着小公子去卧房。”   李瑧:“……我刚想走来着。”   他一走萧琮邑就开骂:“他妈的一群老东西非逼着我给齐钰升职,连司马骐都附议,难道没人看我的脸色很难看吗?”   李孤不是特别清楚其中因果,看他生这么大气只有安慰道:“气多伤身。”   萧琮邑道:“我已经不听外面谣言不去查处他,竟敢逼我!”   他朝堂事生气多了,一时分不清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李孤:“那怎么办?”   萧琮邑道:“砍死他!”   李孤:“真的?那我来吧。”   说着就要走,被萧琮邑一把搂住胳膊,“别别别。”   李孤这才知道他并非生气而是苦恼,后来说下情况,叙述此事不提林姜名字,只说某人那个人举报。   李孤听完认真的说:“他和几个郡候不同,战功赫赫又与你姐姐关系甚笃,有恩与你,朝廷现在需要,你更需要用他,动不得,我猜林姜的信未必能证明什么。”   萧琮邑歪着头看他:“你你你怎么知道是他?”   李孤默然,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样子:“我猜的。”   “…….”萧琮邑侧身弯下腰仰头看他的表情,“不会吧,怎么有股异样的气味?”   李孤:“我没那么无聊。”   萧琮邑道:“你最好别那么无聊,这种人固执己见自命不凡每日沉浸自我幻想中,我让他做事是因为他有那股专注,而且赵将军说他能办事,你知道我现在最缺人。”   对面的人飘忽一句:“那还是有优点。”   “人怎么能全是缺点啊,肯定有优点。”   李孤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后来两个人认真分析下这个局势,不立不破是最好方式,萧琮邑觉得七叔名声好,齐将军战功厉害,只要他俩不联合起来便是最好。   自古武将功高盖主,一旦心慈不注意自己就死无葬身之地。   萧琮邑为了他让李孤走他每日在行宫那么无聊,专门请来长孙老师的徒下教课李瑧,送了套文房四宝。   李瑧长这么大没发现毛笔可以这样舒服写字顺畅,纸张可以精致到这种地步。   李瑧难为情的说:“皇上为什么赏我这个?我受之有愧啊。”   其实心里可开心了。   萧琮邑:“你是孤卿侄儿,自然也是我的,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以后你也一样叫我叔叔吧。”   李瑧很真诚的说:“那不成,小叔不仅比我大而且长得老一些,皇上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年轻,叫哥哥还成。”   萧琮邑蹙眉:“你叫朕哥哥,那朕岂不是比你叔叔矮一辈?那不行。”   李瑧想想也对,转过来说:“反正人家也没说长幼不准成亲,我可叫不出口叔叔,咦……”   起了身鸡皮疙瘩。   萧琮邑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笑了笑,同宗同根,为什么小孩子都可以如此懂事说话好听,李孤怎么那么能容忍?   萧琮邑问他:“路上你叔叔有没有说我什么?”   李瑧想帮李孤说话来着,绞尽脑汁似乎真的没提什么。   “我小叔看着皇上信笑了半天外没说什么。”   萧琮邑已经非常满意了。   李瑧又说:“不过他前几日说要带我去幽云处,小叔和皇上刚见面没多久就要分开了。”   说着还感叹一句。   萧琮邑脸色立刻大变:“你们不是没亲戚了,去北边做什么?”   李瑧立马觉察到他语气不似刚才温和不敢嬉闹,正经回话:“回皇上,小民离开许多年,叔叔带我去寻根祭拜。”   萧琮邑冷哼了一声站起来:“寻什么根。”   说完就走。   李瑧直接被送到皇宫,说是特别关照,其实就是扣押,逼着他留下。   李孤觉得他大题小做:“非要如此吗?”   萧琮邑这事丝毫不退步:“你现在就是我的人,整日想着离开算什么,把我放在何处?”   李孤道:“我一定回来,尽快。”   “尽快是多快?那么远的路,来回最起码要三四个月,你要我怎么活。”   多好的情话,跟吵架似的。   李孤:“你放他回来,我不走。”   萧琮邑:“我不信你,你这个人最爱悄无声息离开,以前我忍你,现在不行。”   李孤焦急死了,皇宫深院,最可怕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才好。   萧琮邑态度强硬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一时非常后悔带他来这里。   “你知道我带出来他轻而易举。”   萧琮邑摔了书,气到不行:“你怎么不一直病着,没了武功!这样还怎么死死吊住我!”   平时如何忍让包容,一旦他脸色变了还是有点小怕,大约源于初始相处形成。   萧琮邑:“我把他藏起来,看你怎么找,哪日你跪地求饶任我上,再告诉你!”   甩狠话一般说完就走,他走三步回头又威胁说:“皇宫机关密室多得是,我看你怎么找。” 第43章 锁心   李孤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确信如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寻找途中这中间不知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萧琮邑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仿佛再提这事真要砍人!   人这一辈子独断自我惯了,真有人管着他,心里特别烦躁。   李孤出了行宫,一个人在客栈喝大酒,倒不是借酒消愁,而是想今后可能要习惯如此。   “哎呦哟,两年了!雁沉兄,没想到在这地方碰到你。”   李孤扭头一看,是江纵渐,这个奇葩的人当年倾慕佩服李孤年少独身闯入曹府,觉得是少年英才,寻了好几年才找到他的踪迹。   不过和李瑧见了皇帝幻灭不同,李孤和他想象中一样,一个人独来独往,冷清孤寂,千里之外,说话不冷不热,看人都不抬眼皮。   除了风流快活,就打探他的私事。   李孤对别人探听他的私事很敏感,于是更疏远。   后来实在厌烦加上找不到李瑧心灰意冷又回到大漠。   没想到今日在京中和他遇见。   江纵渐原本是个狠戾被家族遗弃的人,偏偏喜欢扮演成风流公子,说话口音要学习江南书生,到处骗人,骗少女骗良家妇女,人家还心甘情愿。   李孤自然是不理他,他坐在旁边不肯走,在他脸上看了又看,哈哈笑起来:“雁沉兄,这是什么愁绪啊?恋爱了?你告诉我,哪家小姑娘?”   李孤又叫来一碗酒,他刚要凑近来就被吼一句:“走开!”   江纵渐连忙坐到一边,毕竟打不过啊。当时还真作死的想试试看,本来江纵渐出手狠毒和曹远无他,区别在于曹远每招都要他的命,这位出发点就是调戏。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打败,还恬不知耻的说,雁沉兄厉害厉害。   这个人各国通天,本事大,据他自己说睡遍各国皇妃公主,所以认真打听起来李孤的姓名,轻而易举。   厚着脸皮称兄道弟。   江纵渐坐在一旁笑哈哈的道:“雁沉兄,哎哎,你别走啊。”   李孤把钱扔在桌子上下楼走开。   江纵渐跟过去道:“雁沉兄,这方面我最有经验,是人家喜欢上别人了还是追求不得?”   李孤懒得理他。   繁华街道,从未无心看风景,这次沉下心,第一次感觉到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人气,有喜怒哀乐,悲与欢。   一个人悠悠荡荡,心事重重。   江纵渐刚开始拿着摇扇躲得远远的,慢慢走近说:“雁沉兄,前些日我听闻你受伤了,而且还在元音梁宫,你不会跟梁宫有什么过节吧?”   李孤目光直视向前走,仍然不言语。   他自顾自说:“最好不要和梁帝纠缠什么,他们家最变态最不是东西。武帝死前脑子不清醒到处庙宇金碧辉煌,我听闻中了邪祟,知道为什么中邪祟污物吗?因为他与儿媳行苟合事被五王发现,为了掩饰杀了儿子。而元帝私设男宠暴戾薄情,当真混乱不堪,新帝好那么一点又做事诡异无情无义,不招人喜欢,听闻杀兄夺位,几个侯爷皇上亲自杀的。梁已经摇摇欲坠啦。”   李孤即刻反驳:“不是他杀的。”   新帝没皇妃供他睡,消息臆测成这个样子。   他反驳的谁江纵渐也没有问清楚,摇着扇子悠悠哉哉的说道:“雁沉兄,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去不去?”   所为好玩就是男女享乐之地,李孤只回道:“滚!”   便离开了。   萧琮邑跟他再闹气并非一刀两断恨之入骨,自然不会真的把李瑧扣押起来,好吃好喝供着,搬来许多诗书给他看,就是想他可以甘愿留下来不再离开。   两人吵架后萧琮邑回到皇宫连哄带骗李瑧说道:“贤侄,你好好读书,再长着年纪叔叔封你做大官好不好。”   李瑧明明知道小皇帝和小叔闹矛盾,自己被当靶子使,如此不仅不能害怕,还得表现出开心一面。   李瑧:“谢谢皇上,皇上仁慈宽厚,我小叔身在福田中不知福。”   他真当着这么年轻脸叫不出来叔叔。   萧琮邑:“你叔叔没良心,我对他那样好一直要走回那种地方。你说你家被周帝搞成那样,而且多少年前事情,真寻根究底大家根基不定在哪里,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他也算明白事理之人不是老顽固,怎么还在乎这种东西?只要有心,在哪里不是拜。”   李瑧脑子得迅速组织一段话,倒:“皇上说的对,我小叔一点都不好,皇上有新欢定要把他甩了给点颜色瞧瞧。”   萧琮邑抬头看他一眼,收回刚才微笑,有点冷清的说:“朕瞧不出你叔叔的心思可是却瞧的出你来,他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李瑧连忙顺势附身行礼大胆说一句:“皇上与小叔情投意合,为情所困。可是皇上还要得有龙裔,我叔叔那种脾气迟早是走的呀。”   这是他们矛盾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把这个问题说出来,他不知道李孤有没有考虑过,确定的是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没想过以后的事情,只要现在疯狂就可以,为什么要想之后事情?   和父皇强硬对林卿不一样,萧琮邑觉得两个人是完全不对等状态。   他是皇帝却不能奈他何,不能像父亲那样控制林家孩子和赶走他的老婆,把他林卿的父母捏在手上不同意就杀,而且是真杀,杀到屈服为止。   可是夺来林卿到身边又没过多做什么,皇帝该宠幸哪个妃子还是宠幸谁,不放在眼里,几次萧琮邑叫去问习功课父皇稍微不满意这个人还会伸手打他。   所以从小并非觉得这位卿对父皇有何重要。   萧琮邑从他们遇见就处于被动状态,这么些天,没有任何高高在上感觉,手中的权力握在手中没有丝毫价值,敢用一点权威生怕他看不起自己。   萧琮邑胸闷,全身都是颤抖,站在空荡荡清闲殿,锦衣华服,发丝随着风贴在脸上,那表情是什么样李瑧说不清。   待到小叔进宫后李瑧连忙说道:“小叔你怎么回事啊,要么直接嫁给他要么咱们离开,你这态度可不行。”   李孤厉声道:“休得胡说。”   李瑧:“好吧,我胡说我乱说。小皇帝再喜欢你也不会一直喜欢你,小叔武功再高能高的过大内三千高手?我无所谓啦,死就死,反正这十多年也死过很多次了。”   李孤:“胡说什么!”顿了顿又问:“你怎么连武功也不学 ?落得如此被动地步。”   李瑧斜视他很不屑说道:“粗俗。”   他认为练武之人都是粗俗不文雅,动手打架是最低端表现,不如背着手走来走去讲道理。   李孤缓和口气重复两句说道:“不学好,不学也好。”   从高祖开始一直武人出身,就算在朝中做官没有仗打也会去军营一些时间。   后来家中变故,习武报仇是从出生开始注定的道路。   直到遇见萧琮邑之前,人还是极端到不容缓和的地步。   自从这次被打成重伤,又找到李瑧心里想的非常多。   年少冲动那种悲痛欲绝心情过了很多年忘的差不多了。   现在年长,在与七人对打处于下风硬抗的时候脑子不再纯粹,想了很多。   想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想着如果他没有了有个人会伤心自己心都是抽搐难受。   李瑧年纪轻轻大好年华,看着他会想到从前的自己,会那样……不堪,未曾有过轻狂夺目。   不如不让他知这件事,安稳过一辈子。   只是饮茶期间,萧琮邑再次把李瑧带走藏了起来。   李孤道:“你不必如此。”   萧琮邑道:“很不耻对不对?我就是这么不耻的人。”   两人正对着跪坐在棋盘各一侧,正经的下棋,各怀心事。   李孤盯着他不愿再下棋。   萧琮邑面无表情低头看着棋盘,像是真在思考怎么赢下这一局。   “我不走了。”   萧琮邑微微一笑,这种疏远的微笑:“孤卿才不必如此,好像我强迫人一样。天下各色人等千千万,我不会拘泥于一人身上。”   李孤心里特别难过,倒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为何好端端变成这样。   人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何必在意朝朝暮暮,男人情感在于克制而放任。   再无心下棋,夹在手中棋子扔到案上,起身。   萧琮邑轻拍了下木案,飞出去几粒棋子,“你何时把我放在心头?有过吗?都是你的仇你的怨,想起便来一次,有事就离开。”   “我……”   我什么?李孤辨别不出口。   他说的是对的,个人情感的确没有放在最重要位置过。   他总在想,反正那人就在那里无需寻觅便可看到,轻而易举不费吹灰。   李孤:“对不起。”   萧琮邑一下子火了,拉起他的衣领道:“滚滚滚!”   按照之前李孤立刻走人,忽然神色紧张拉着他的手腕,寒气逼人:“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做什么?”   萧琮邑:“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   李孤力气大到惊人他根本甩不开,又问一句:“你可是皇帝!你在做什么?”   萧琮邑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不想明白他的意思:“你放开,你不放开我动手了!皇宫到处是密探护卫。”   李孤闭目沉下,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大了很多:“说!”   萧琮邑被他震慑的惊住,气势竟不自觉弱下来。 第44章 决定   平时对话他再怎么说话重语气不好李孤完全不在意,此刻大怒。   此消彼长,萧琮邑自然而然弱下来。   萧琮邑莫名心虚:“我...我就学过几日,并无大碍。”   李孤呵斥道:“所以呢,你是准备继续?你不比谁清楚这西域功夫有何伤害?”   萧琮邑微微低头:“我心里清楚。”   “你清楚什么?对,你清楚,你清楚到时候你怎么死的!”   萧琮邑大声说:“所以呢,现在你要怎么样?”   李孤看他丝毫不知错不知严重性的样子更生气,“皇帝做这种事,你是不是觉得在位时间太长了?”   萧琮邑不答话。   李孤气势强大居高临下压迫:“谁教的?”   萧琮邑挣开他的手,不愿意回答。   一个焦急到崩溃,一个似乎云淡风轻一点不在意。   忽然李孤想到一种令他绝望的可能性,方才还那样强的气势有点颤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把他寻回留下了?”   萧琮邑立刻否认:“没有。”看他不信又重重口气重复一遍:“没有。”   “没有”二字说出来信还是不信,如果两个人喜欢彼此,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李孤终于开口问他:“你想杀我还是想留我?”   萧琮邑眼睛对视他,那种眼底的伤心与难过:“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杀你,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李孤能说什么?他想这样恶意的揣摩这个人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双臂紧紧搂住他不说话。   萧琮邑轻轻推开,他的确没骗人,他不想杀人,却想控制一个人,如此想法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恶毒。   萧琮邑:“我不会再练了。”   语气一软心就疼。   李孤拉他坐下来看了下脖子上一丝黑点,手指划过,脸上全是担忧与痛心。   虽说两个人都是从小一个人生活惯了,最起码李孤被父亲叔叔甚至远道而来的李长卿亲自教授武功,读书识字都没落下,思想教育除了第一保命复仇外,要为人正直不可走歪门邪道。不管他性格里面有没有正直善良,教的总归没错。   萧琮邑完全是不同,隔绝与世,宫中权利斗争,母亲是牺牲品,父亲做事风格,与几位皇叔关系,加之后宫娘娘们勾心斗角,即便再修身养心骨子里依然被这种影响。   成年后立刻遭到驱逐追杀,刀刀是要他的命。   身居高位难免会眼高于顶不接地气,容易走极端。   萧琮邑任由他把脉观色,控穴道,试图想运转功力把这种邪门功夫去掉。   传送的时候就能觉察到气息不稳过于强劲很是着急,恨不得马上把脖子上的黑点去掉,可对方没有给出任何情绪流露。   无能为力,什么都改变不了。   李孤推开他特别生气道:“随便你!”   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他,拿起剑跃身飞走。   顺势带走李瑧出了宫。   一路上小叔一言不发,自己吃饭,他站在远处发呆,没心思教他骑马雇了一辆马车。   自己坐在里面,他在外面驾车沉思。   按照这方向,就是去幽云处路途。   一整天不吃饭不说话,到了客栈站在窗子沉默,好像一个人生闷气。   李瑧吃饱喝足走过去准备宽慰几句,开口就成这样:“小叔,我搞不懂你,看你又有钱长得也不错,干嘛非要喜欢男人,你是真要死要活还是假的啊?我怎么那么不信啊。”   李孤:“回去睡觉!”   李瑧:“行行行,我不管可以吧。”   正拉被子准备睡觉门外敲门声。   李孤示意李瑧躺下,自己亲自走过去,打开门。   一开门老板娘的笑声就传进来:“公子还没休息呀。”   李孤看了她手里端的东西,瓜果还有几个香囊。   李孤:“何事?”   老板娘见开门人心情不佳,探着头往里屋看了看,见李瑧走过来合不拢嘴:“哎呀,小哥哥饭菜可合胃口?”   李瑧微笑:“好好好,吃的可香了。”   “那可太好了,明天想吃什么跟我说,咱们客栈厨师镇上最好的。”   老板娘错过李孤的身子进去,把一盘子瓜果放在桌子上,媒婆一样问道:“小哥哥娶妻了吗?”   李瑧“嘿嘿”笑两声:“没有。”   废话,他不想成亲这么早。   老板娘:“吃瓜子吃瓜子。”   老板娘看着他越看越开心:“长的真俊俏。”   李孤李瑧一同到客栈的时候,正好在门口被老板娘亲戚家几个小姐姐妹妹撞见,当真是移不开眼睛。   这里本身是小店,大多是来往京中人,有钱的赶着路到闹市住大的客栈,这地方都是小老百姓,极少见到这样英俊高挺鼻梁有点点北方色彩的人。   李孤这种人嘛,一身黑眼神犀利,全身散着冷气,看不出漂亮美丑,可是旁边的小哥哥不同了,身着白衣,稚嫩少年气,骨子里都散着倜傥风流的气息,叫人真心喜爱。   于是就过来大胆询问了。   李瑧大约是习惯这样夸赞:“老板娘,长的俊能免费住宿吗?”   老板娘尬笑一声:“能能能,小公子我家小女年方十五,貌美动人,不知小哥哥可否愿意瞧上一瞧?”   李瑧最喜欢这事了,连忙答允:“好啊好啊。”   李瑧小时候长的可爱,自从过了十二三岁年纪,年纪越大越出落的英俊动人,小姐姐见了喜欢就会给他吃个糖请吃顿饭,只有这时才能裹腹吃饱一顿。   说着两人真的要起来过来,李孤不合时宜冷声道:“回去睡觉。”   李瑧只管穿衣不予理睬,对着一张死人脸谁能睡着啊。   李孤以为他很快回来谁知小半个时辰不归,推门走下寻人。   几个小姑娘和老板娘在楼下同他喝酒,李孤走过去不怒自威。   几个小姑娘见他过来全部没了声音。   李瑧酒量一般,脸上泛了红。   走他身边只说一句:“回去。”   李瑧摆摆手眼睛眨巴离开。   一夜无眠,李孤早早起来。   李瑧唯一好处就是不睡懒觉,马上穿好衣服一起起床。   外面天还有点暗,小叔已经在外面要马上走的趋势。   也不知道着急做什么,赶着投胎一样。   匆匆吃了一点,赶紧出去。   老板娘一把拉住李瑧:“小哥哥这么就走了?”   李瑧道:“怎么了?没给你钱吗?”   老板娘连声道:“给了给了,冒昧问一句,你叔叔成亲了吗?”   李瑧:“……你别打他的注意啊,他不会喜欢你。”   老板娘道:“小公子说什么呢,我就是告诉你,昨天穿红衣服小姑娘看上他了,不知可有妻妾呀?”   李瑧没好气说道:“没有!不过他也不会喜欢你家那些女子。”   老板娘道:“她们怎么了?都是大好年华,这十里八村有几个比他们漂亮。”   李瑧:“……”   好想看看 她的眼睛怎么瞎的。   “实话告诉你,我小叔不喜欢姑娘。”   老板娘:“那要带孩子妇人?”   李瑧挣开手:“不喜欢女子就不喜欢,你听不懂啊。”   马上跑出去。   李瑧笑嘻嘻的说道:“小叔,老板娘想留你在这做上门女婿。”   “阿瑧,你改姓吧。”   突然蹦出来这句话李瑧还有点蒙:“什么?”   李孤很严实的说:“改姓氏,过了三世代再改回来。”   李瑧疑惑:“为什么呀?好端端为什么改姓啊?我娘我爹不是一直想你们找我回来吗?为什么改姓啊,你不要我了?”   反复说几个为什么。   李孤道:“没有,没有不要你。”   李瑧:“你是不是要回小皇帝身边?是不是不管我了?”   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认识不久,可是天然血缘关系,自然而然亲近。   这些天依赖他习惯有这么个亲人,突然失去,不知所措,难以接受。   李孤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似是安慰:“我不会不管你。”   李瑧气道:“小皇帝有什么好的,圈禁我好几天,天天威胁我问东问西,就像把你压下去,心肠太坏了。小叔别喜欢他了。”   李孤:“休得乱说。”   李瑧道:“你看吧,就是偏心。反正我也不管,你跟小皇帝怎么搞都可以,我就是不走,我就要天天跟着你,直到等娶妻生子再说!”   李孤再次陷入沉思。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天又要回去。   李瑧都可以想象出来皇帝知道小叔带走自己什么暴怒样子。   心道:男人谈恋爱都这么扭扭捏捏,要是女人岂不是更麻烦?看来无论男女,感情的事情都是件麻烦的事情。   想着全身抖了鸡皮疙瘩,还是不谈恋爱好。   两个人一同坐在马车前面。   李瑧道:“小叔是不是回去就不走了?”   李孤:“嗯。”   李瑧道:“那我到底叫小皇帝什么啊,叔母还是叔叔?”   李孤刚要讲话,李瑧学他道:“是不是又休要乱说?没关系嘛,反正我也看过春宫图的,那你们拜堂了?”   李孤忍住打死他心情:“赶紧学骑马。”   赶着马车走路慢死了。 第45章 成亲   不过是出走三日宫中发生巨变。   萧琮邑原本一直苦恼如何处置齐将军,就连北边战事要他回去都扣押几日不准离开京中半步。   后知齐将军原因,拖着林姜过来和皇帝对峙。   虽然武将齐将军绝不是赵癸那般鲁莽粗人,穿上朝服颇有卷气,原本以为人面风度足智多谋,震怒起来朝官大气不敢喘一声。   齐将军问林姜迫于压力出口就答,好像不得不答不敢不答。   书信是真的没错,但是来往书信全在萧琮邑未回宫的时候事情,太子想篡位,齐将军素来不喜太子,并不想支持,加之柔仪公主心灰意冷恐三皇子不能归来要及时做好打算,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书信明显有选择倾向性,全部来往信件并非一直讨论如何扶持萧瑾登基,还有如果再派人寻回萧琮邑。   幸而齐将军和萧瑾自己都留下几封,全部找来。   一一观看才知前因后果。   当即下旨让齐将军立刻回军营。   一直不相信不信任最后还是被骗,差点耽误大事!   萧琮邑气疯了,除了气自己不会做判断更气林姜。   和北朝战事硝烟战起,一方面各方面指控他谋逆,一方面又缺不了他,再不回去,险些军中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林姜一过来一巴掌打过去,打翻在地。   声音嘶吼:“拉出去凌迟处死!”   萧琮邑这样做只会让朝官觉得皇帝暴怒,羞愧迁怒他人。   司马骐劝皇帝此时勿要杀人,说人家就算信息错误也是好心好意,罪不至死,就算死不应该凌迟。   萧琮邑不听,林姜有罪是肯定的,他讨好皇帝故意遗漏信息导致皇帝扣押不能离京差点酿成大祸!   处罚是肯定的,可先皇有过口谕下过旨意不能伤了林家后人,当年先帝太能折腾这家人,喜欢的时候把他子女捧在天上,跟太子做陪读,不喜欢的时候打入十八层地狱。   后来幡然醒悟,觉得对他们不起,接回京中好生安顿,建了一个府邸世代给他们做官,永保世荣。   子承父债理所应该。   萧琮邑本身就在气头上,不仅仅这件事,还有感情不顺,并且自己学了一点西域武功,那师傅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任何副作用,不会伤及龙体。   西域功夫基础好很容易速成控制,从而会突飞猛进。浑然不知会导致心神不宁,脾气阴晴不定。   萧琮邑想了想直接杀人太便宜他,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就想要一点点折磨。   看他跪在自己脚下,求饶的样子,好笑又好玩。   他能折腾,李孤因为路上下了大雪,回京路上误了两日,连劝解的人都没有。   能跟皇帝说上话的人估计只有柔仪公主,萧瑾因为与林姜父亲算有过一面之缘,他这个人不知真善良还是天真,人家污蔑他造反,照样求公主去饶了他的命。   本来这个人可大可小,这等罪责杀了谁也不能说什么,可这时候偏偏皇帝又不杀了,如此折磨人。   云峰去刑司瞧了瞧,打的不成人样。   萧瑾找到柔仪公主,她步直接去求皇帝,此时气头,说了也没用。   直接过去救了出来。   柔仪公主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泪如雨下,哭的这么伤心。   天寒地冻宫中太医不敢惊扰,只得在京中请大夫。   窝在床上一个多时辰全身还在抖,好歹从小见他,知道性格如何不然这模样像姑娘一样,楚楚可怜。   柔仪公主道:“你就此放弃吧,他是皇帝,你是臣子,越了规矩就是不行。况且你又感情用事,差点闯了大祸,皇上容不下你,要你死理所应该。”   林姜:“皇上绝情无义,我已心死。”   一向温和脾气他当着公主的面出言不逊。   柔仪公主道:“你当他现在还是儿时伴读同伴,从前不闻不问窗外事的太子吗?他的脾气最是倔强和固执,不喜就是不喜,喜欢的东西烦扰心情还会不喜,你哪来的自信能打得动他?”   林姜凄然道:“无可奈何,情不能自已。”   柔仪公主道:“对于你来说天大的事,对于他来说可能从来不值得一提,何必自我烦心。”   不知这些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还是劝导别人。   这等伤筋动骨,最起码要几个月才能完全好。   柔仪公主多日没见他,再次见到吓了一跳。   从前喜爱隆起发会披散肩膀一些,这次尽数束起,少了柔和且成熟很多。   他正低头看书,见柔仪公主进来就跪地行礼,脸色缓和。   萧琮邑:“长姐无需行礼。”   柔仪公主道:“我把林姜救了出来。”   萧琮邑眼神瞬间寒起,口气冷淡道:“怎么?长姐与他相识?”   柔仪公主道:“不识,他是好心做坏事。”   萧琮邑打断她:“长姐不知,他不过想重蹈他父亲覆辙想只手遮天而已,对我又有什么真情,心肠歹毒理应处死!况且长姐不该高兴吗?洗脱齐将军罪名。”   柔仪公主听得皇上言语,不再多说什么,他心情不悦如此,谁碰上都不好过。   匆匆离开。   云峰中午就秘信传来,李孤并未去幽云处直接回来了,快到京中。   萧琮邑换了件衣服,拿起长鞭要去迎接。   不过心里憋着一股气,要发泄一下。   京外早早戒严,堵住那条路,一群人提早把雪扫了扫,腾出一大片空地。   李孤原本在外面驾车,一看前面阵势立刻下车让李瑧待在里面不要出来。   萧琮邑跳下銮车,扔掉貂皮披风,走过来。   李孤见他这样笑便知又要发狂发脾气。   出乎意料,萧琮邑伸手握住他的手,呼吸哈了下气,很温柔说道:“你冷不冷?”   衣服穿的那样单薄,好像一年四季都是如此装扮。   李孤抽出手反而握了他的手腕,把了下脉,手指翻了下颈部,脉象还算平稳其他并无他事。   萧琮邑依然微笑,这笑很是慎人:“贤侄呢?他躲在车里不准备出来了?还是孤卿担心我又藏起他?”   李孤道:“外面天寒。”   萧琮邑大概无法拒绝这种眼底都是温柔,他原本想拿着鞭子在雪中狠狠抽他几下发泄不满情绪,然后踹他让他滚出去。   可是他那样柔和,柔和到仿佛永远不会生气。   萧琮邑自己都快忘记当初他是怎么一个人,冷漠而孤傲,好像□□,锐利而强劲?   不知何时,变成这样。   不过这种情绪情绪转瞬又消失,另一种思想压下去,口口声声喜欢,其实对自己还不如对一个多年未见的亲人执着认真,所谓情感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好歹是皇帝,普天之下人都要俯首帖耳,为何他要那般忽冷忽热,让人琢磨不透,好厌倦烦人。   李孤道:“披上衣服,快去上马。”   萧琮邑并不想回宫:“孤卿,旁边十里有座皇庙,同我去拜一拜如何?”   李孤肯定是答应:“你不是?”   萧琮邑道:“人都是会变的嘛,我已下旨清除好些无所事事僧人,停了许多庙宇俸禄,这和信不信佛法无关,利之则用,害之则除,皇帝要什么法。”   道理是对的。   他同样无法理解祖爷为何那样痴迷,不惜花掉国库银两也要全国修建这些东西。   此地为落珈寺,香火一般,这一两更甚,尤其新帝登基不重视此,人慢慢更荒凉。   天寒路滑,还有积雪,几个太监提前打扫还是未能及时扫出一条干净道来。   萧琮邑对云峰说道:“不必再扫,朕踏雪过去。”   随后让所有人退下去,单独和李孤一起上去。   脚上踩着台阶积雪,再洁白踩在脚下覆成黑色,回过头望去,两串脚印,忽近忽远。   李孤主动握住他的手,随后两人自动又十指紧扣。   萧琮邑满肚子怨言没了。   走到半路累了,依附在他身上,睫毛闪动抬头亲他的嘴唇,冰冰凉凉,探进去瞬间被捉住,嗪搅好一会儿方才移开,刚挪开还想再亲一下。   萧琮邑很没用腿脚发软被吮的歪在肩上走不动。越休息越不想动,最后直接说:“要不,你背我吧。”   李孤:“好。”   萧琮邑一脸笑容。   雪剧台阶,正常走路都不好走,身上又多了个人,还是成年人,更艰难。   步子放缓很多,不过特别稳,走了很长一段路丝毫不喘气。   萧琮邑搂着他的脖子歪头说道:“这么有力气怪不得把我……”   剩下的没说出口,不过都明白。   中间歇一次便一口气上到山上。   长老不识人,走过去不耐烦说:“求姻缘一两银子,拜五十文,看病消灾三两,还原二十文。”   佛堂圣地每年朝廷多少银子下方这样地方竟然还收银子?   李孤给了他十两:“都拜了。”   里面没人,给的钱又多,好大两束香,两人一人分一些。   萧琮邑先进去拜,李孤在外面等着。   “雁沉,你过来。”   李孤听得名字颇为不习惯。   萧琮邑把香火放上去问他:“你知道我拜的什么吗?”   李孤摇头:“不知。”   萧琮邑道:“是希望你我长命百岁,永远不死。”   李孤笑了下,谁会永远不死。   他又说:“不过真要不死还得双方同心才是,要不,我们一起拜下?”   李孤说:“好。”   李孤跪下拿了三炷香心中真的祈祷,默念你是希望琮邑长命百岁。倒把自己名字忘记说了。   两人同时磕了个头,把香火放上去。   李孤把随身父母遗物拿出来上好香,要磕头的时候发现萧琮邑并未起身。   李孤:“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萧琮邑思索一瞬间答应了。   他们同时磕了三个头一起站了起来。   谁也没说话下了山。 第46章 多深   一下山李瑧跑过来躲在李孤身上,孩子见到虎狼一般。   萧琮邑看后笑道:“你不是最能说会道,躲着我做什么?”   李瑧小心翼翼在李孤后面道:“我...有点冷。”   萧琮邑:“冷就跟我回行宫,你叔叔已经答应我啦。”   李瑧仰着头看了眼李孤,一副你怎么能把我卖了的表情:“小叔,到底你嫁给他还是他嫁给你啊。”   李孤:“......”   萧琮邑撇了一眼李孤:“自然是你叔叔嫁给我当皇妃了。”   李瑧睁大眼睛:“什么?不会吧。”   然后小声嘀咕,这都什么事啊。   李孤同他去行宫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萧琮邑误入歧途,他情况很不好,尽管掩饰很多,依然遮不住那双眼神,狠戾而冷漠。   积雪厚,行驶很慢。   李瑧一点不愿和萧琮邑坐在銮车里面,可自己又不会骑马只能乖乖坐着。   銮驾十分宽大,中间放着暖炉,很是暖和,李瑧有点拘谨坐着。   李瑧心是大,可从小自由自在,才不过短短时日,很难从吃不饱饭的少年变得和皇帝谈笑风生,何况这个皇帝除了对小叔是真严肃啊。   萧琮邑挑眉问他:“你们为何回来?”   李瑧道:“小叔魂不守舍,大约是想皇上了。”   捡好听的说总是没错的。   这样的话萧琮邑还没有完全免疫,缓了口气问道:“他身体可有其他异样?”   李瑧不是练武之人,能看出什么来?   李孤虽然之前休养了一个月,但是对于重伤的人来说,一个月连伤口都不能愈合别说调理身子。   李瑧:“没看出大碍啊,好了吧。”   萧琮邑不开心道:“你这个侄儿怎么回事,他手臂都僵硬了还没事?”   李瑧很无辜,他真的没看出来叔叔有啥大事,明明身体倍棒力气惊人,单手提起他打转。   李孤武功高,即便受伤也比常人健壮多了,一般练武之人都看不出来何况是一个从来没学过武少年。   萧琮邑看他自然和旁人看他的关注点不一样,上上下下,表情都不肯放过。   明显能感觉到这些天李孤放在李瑧身上心思更多一些,可好侄儿身在其中竟然一点不注意身上伤势变化,很是不满。   李瑧低着头不敢说话,萧琮邑继续道:“他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快成人了,须好好照顾他。”   李瑧道:“小叔天下无敌,我还需要他照顾嘞。”   萧琮邑听后更生气:“你都这么大了还要人照看?你叔叔像你这个年纪都向前杀敌了。”   李瑧听不出他语气,说道:“那我有什么办法,他就是要照看我。”   萧琮邑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李瑧更加不肯对接他的眼神,坐在一边大气不出声。   到了行宫恨不得立马跳下车,连礼仪都不要了,直接躲在李孤身后。   李孤见他老鼠遇见猫样子问道:“怎么了?”   李瑧无可奈何:“我只知女人悍妒吃醋,怎么男人也是如此,真是够了。”   李孤不明白什么意思:“他脾气再好也是皇帝,你勿要多嘴说话。”   李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脾气好?算了,我不多嘴了,你开心就好了。”   如果是常住,他们不便住在行宫,如果李孤一个人算了,来无影去无踪怎么都可以,可李瑧不大方便,于是他们是准备在在宫外住的。   萧琮邑一百个不同意,行宫房子千千万,还没个满意的地方,硬是不允,说一百次都不答应。   李瑧看皇帝疑似撒娇的样子,尬死。连忙跑出来。   原本想劝劝小叔,皇帝阴晴不定,好可怕,赶紧分开,不然甩不掉。   今天一看,叔叔享受其中,还是算了,不要再看见这种可怕景象就可以。   晚上萧琮邑一回来,李孤就拉着他坐下去对功,就是疗养身子。   握着手运气,一般武功杂乱基本功不好的人,很容易血脉不通全身不畅,引起心情不佳,身子每况愈下。   两人对坐了一个多时辰,方才松手停止。   松开手萧琮邑就昏了过去,倒在怀里。   李孤不想责备他,之前口口声声说只学了几天西域功,这哪里是几天,最起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把身体折腾到这样地步。   李孤抱起他放到床上,再次把脉,依旧极为混乱。   坐着发愣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那样倔强又固执,如何能听进去自己的话,此事若不是脖子生点李孤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既然相瞒就不想他看见。   他们都这样关系了,为什么不想他知道?   沉思着坐在旁边,手抚着他的脸,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默念句:“我要喝水。”   李孤起身把暖炉上的热水取了一点,吹了下气,扶萧琮邑起来。   萧琮邑被运功那么久,这么天第一次睡的那么舒服。   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这么个人,喂他水的人,淡淡的微笑:“你一直坐在这?”   李孤把茶杯放在一边,并无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琮邑捋了下头发满不在乎:“什么怎么样,我好着呢。我睡了多久了?”   李孤:“不足两个时辰。”   萧琮邑倾身准备亲他,被李孤按住肩膀,“你以后每天晚上都来,我帮你运气。”   萧琮邑原本多羞涩引人遐想的动作,只能尴尬坐好,为什么这种环境非要讨论这件事,扫兴极了,颇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今天就在外面睡,别进来。”   说完蒙上被子倒头睡觉。   李孤想继续说话,最后还是忍住,真推开门站在外头。   本来已经打春了,反冷一次,外头冷的格外刺骨。   刚没站半个时辰,萧琮邑便吩咐魏子青喊他进来。   萧琮邑脸颊潮红,披着披风走过来踢了他一脚,当然不会使出多大力气,“你从前多好,凡事依着我什么都不说不问,现在什么事都要管,我不是李瑧,你也不是母后,为何一直如此。”   李孤微微低头不说话。   萧琮邑:“我不是小孩子,什么都懂都明白,我应了你不再去做就一定不做,不骗你。”   李孤:“真的?”   萧琮邑道:“真的,一言九鼎!”   李孤还是忧心:“你现在?”   萧琮邑道:“真的没事啦,你上次还给我一本《长空秘籍》,若是真有什么事你也逃不了责任。”   李孤:“我拿走你不让......”   萧琮邑:“上我。”   李孤睁大眼睛,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现在都成这样情况他脑子是怎么转变这样快?   萧琮邑哈哈笑两声,说道:“你一向知道我练武原因,李长卿偏爱你不肯教我上乘功夫,好不容易有云州七人打败你,还死了五个人,另外两个人伤势严重生死不明。皇宫哪个人都想杀我,你不是不清楚我被人追杀成什么样子。”   李孤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所以呢,这是什么意思?责备他吗?   心真的一把刀插进去,说不出的疼痛。   萧琮邑见他微步转过身不愿继续听的样子,咽了一口气一下说完:“你真担心我,那就自废武功,我打得过你就不和你生气啦,那也就什么都不练什么不怕了。”   李孤:“你说什么?”   这句话萧琮邑想了许久了,早就想说出来,是很自私,而且自己那样特别依赖他,万一把他恼怒怎么收场?   今日开口轻松许多。   李孤看着他:“你说我自废武功你就不练了是不是?”   萧琮邑故作轻松的说:“对啊,你现在就废了我看看。”   李孤立马抽出剑,剑柄封住自己的穴道,坐在地上准备运功。   “小叔!小叔!你做什么啊?”不知李瑧从哪里跑出来,拦着李孤道:“皇上是跟你开玩笑的。”   萧琮邑有点傻了,连忙解开他的穴道扶他起来:“好了好了,开玩笑开玩笑,你先带着李瑧睡觉吧,这么晚我也累了想休息。”   李孤同李瑧出去后,萧琮邑躺在床上出了神。   其实他一点都不愿李瑧拦着,更不想说出开玩笑三个字,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好恶毒好自私。   但是脑子一直幻想若是没武功什么都不会的李孤什么情形,自己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想上床就上床,早就想干他,若是他想杀人报仇肯定得求自己,软声软气,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   想起全身一阵酥麻,不过总归只是想想。   隔天萧琮邑批完奏折回来,李孤还在内殿等着。   两人谁也不说话,李孤握着他的手继续帮他运功。   一个时辰后停下。   这次萧琮邑没坚持一个时辰就睡下。   李孤坐在旁边等了许久。   等他醒来把下脉,看有没有好些。   今天两人正对着谁都不说话。   脉动跳的很快,气息依旧不匀称,他想开口嘱托几句,萧琮邑收回手侧过身,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的 第47章 珍爱   萧琮邑不知道这个人竟然有这么大毅力。   无论晚上多晚都要等,必须疗养一个时辰,只要一点问题盘根问底,吃的什么中草药,喝的什么参汤。   若不是因为他是好心好意,萧琮邑可真的要疯了。   一连半个月。   萧琮邑朝事繁忙,最近一直在和杨正商议变革之事。   变革是选拔人才,杨正提议非常好,免去乡绅士族推荐直接皇帝亲选,无论地位如何均有机会。   倒不是因为他眼界开阔真跳出了帝王局限,而是自己做皇帝快一年,前期没有做储君,根基不稳,即便两个郡候死去,顶替上去仍然是他的两个儿子,不改变永远世袭下去。   就算两个侯爷不是萧琮邑所杀,不是皇帝动手,那些人依然会憎恨放在他头上,最后离心如同裂国。   他现在谁都不相信,谁都不信任,连母后家都完全不信。   若真按照杨正之方法,这种问题可以迎刃而解,毕竟只要出来的官绅全部是自己麾下,君臣一心,也能够讨好越来越严重百姓不满和对这些望族的意见。   做此事阻力当然巨大,连司马骐都不站在他这边。   眼看着要搁浅,所以很是烦躁。   回去之时已到子时,太监侍奉沐浴更衣后,他躺下去就睡着。   李孤揽着他起来,运功运气十分消耗精力,萧琮邑甩开他的胳膊说道:“不做了!”   李孤柔声拒绝道:“不行。”   萧琮邑:“要做你自己做!我要就寝休息。”   李孤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哄人的话,耐下心道:“等下再休息。”   萧琮邑着急了就说:“你不要管我的事,死了就死了!”   身后的人手慢慢松开,不再拉他的胳膊,过了一会儿起身,声音依旧很温和的说:“那你…休息吧。”   他心情极差,顾不得想那么多,太劳累,很快睡着。   早上醒来一睁开眼睛旁边没坐着人,才想起昨天好像说了什么话,至于说的什么,记不清了。   萧琮邑问云峰:“他人呢?”   这个“他”只有他。   云峰道:“李少侠半夜站一会儿走了,不过早上回来看见皇上还在睡就出去了。”   萧琮邑很想去想法子和他道歉,可朝堂事务够烦忧脱不开身,想着他又不是矫情斤斤计较的人,还是算了。   晚上第一次在戊时早早回来。   用完晚膳走到内殿,那个人在微弱的烛光下静静发呆,光线微微映着侧脸,第一次发觉这个人可以用静谧祥和形容。   萧琮邑步子很缓还是被发觉,李孤抬起头起身走来。   萧琮邑:“你吃饭了吗?”   李孤看了他一眼又低头不语。   萧琮邑道:“你每日都这么等着不烦啊?”   李孤摇摇头。   萧琮邑想到之前出宫见到的景象,一般民间夫妻都是男人工作织布女人在家等着,怎么看这个人也不像贤妻良母型。   萧琮邑玩笑道:“你知道,重复太久做一件事会让人很厌烦的,烦了就不想见想分开。”   李孤煞时脸苍白,眉尖抽动,不再看他。   萧琮邑自知又说错话,可能在朝堂上紧绷太久了,歪在李孤身上伸出臂膀搂住他的脖子,笑盈盈且自动柔弱的说道:“要不要去双修呀?”   李孤扶住他的腰:“你可好些?”   萧琮邑亲了下他的脸:“不好。”   摇摇晃晃抱了一会儿,还得继续运功运气。   这次他很能坚持,直到最后都没睡着。   李孤抱着用他放在床上,萧琮邑迷糊着眼睛见他要走的趋势,拉着手说:“哥哥要去哪?”   这个样子真的很不习惯。   李孤:“……”   他又说:“去哪啊?”   李孤道:“吃饭。”   萧琮邑:“哦。”   随即松开手。   李孤是人不是冰冷无情,昨天一句话心悸被拨动一天没吃饭,气氛好一点就饿了,出去简单吃些就回来。   萧琮邑半清醒半睡眠状态,被人轻轻压住身子。   随后声音传入耳中。   “琮邑,你先醒一醒,我做一件事。”   萧琮邑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什么?要做什么?”   李孤:“做你。”   萧琮邑:“……”   “先等一等。”   “先等一等,我准备下。”   “啊......”   不同往日几次,动作十分的粗鲁,不,应该是非常非常的粗鲁。   前戏亲了没几下,解开衣服便摸过去。   萧琮邑被他抚的没反应过来,皱着眉说道:“你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李孤伸臂捂住他的嘴,挽起腿进入。   萧琮邑这个人平时说话做事非要占便宜,真到这样的事情一碰即刻软成一滩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攀着他肩享受体会。   刚开始还能忍,推进步伐太快,而且两个人节奏明显不在一个点上。   俯身亲吻刚要享受被摸到全身颤,想享受这一刻立马带入下个节点。   好比现在刚好受一点,期待能够这样慢慢做按部就班,瞬间被顶的弓起腰。   他是没想到,最近一直沉稳老妈子一样的人,端茶倒水眼睛纯良,忽然变得这么残暴还有点难以接受。   萧琮邑不知道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搂住他继续,总而,快的时候要慢,脸上明明不是特别乐意,慢的时候嘴上不停的说“快快”,吟的比任何时候都高亢。   结束后搂着腰就是不肯放开。   萧琮邑来回游走他的腰身,最后落在臂膀上沟壑不平,好心问道:“伤口怎么还没好?”   李孤低头亲了下他的额,良久回复:“无妨。”   萧琮邑:“下次不要撑着了。”   他笑了下:“好。”   萧琮邑从他臂弯出来:“你也学坏了?除了在我身上,其他时候少舞刀弄枪。”   李孤:“嗯。”   萧琮邑躺在他肩上:“这下完了,我们双修那么久,被你这么搞没什么用了。”   李孤默然:“不影响。”   萧琮邑:“什么不影响?我比之前心跳更快,脉率更不稳定,全身发热,你说是不是更严重了?再来一次估计就直接昏厥死去了。”   李孤看了他一眼:“是吗?”   直接翻身过去,事实证明真的没影响。   而且他还好心好意坐在上面让李孤的胳膊少点伤,不过这个姿势倒是真的更舒服更让人无法自拔一些。   原本以为他一时兴起。   没想到第二天过后,还是要云雨一番。依旧粗暴不知收敛。   被这么搞下去,萧琮邑白天无法清醒,一直劳累不堪。   第三天,还是如此。   直到第四天,他还等着继续,双修结束李孤说了一句:“先睡吧。”   萧琮邑惊奇:“不做啦?”   李孤:“以后。”   萧琮邑一眼就看出发生什么事情,脸色沉下来:“是不是要走?”   李孤摇头:“不走,阿瑧不见了,我想寻他回来。”   萧琮邑道:“他怎么啦?不是在皇宫读书吗?”   李孤道:“不知。”   萧琮邑:“反正他这个年纪最爱胡闹玩耍,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李孤有点忧色:“已经三日,他不喜...不喜这。”   萧琮邑看他一眼,幽幽的说道:“你是不是也不喜?”   李孤回答很诚实:“是不喜,可你在。”   萧琮邑只能听到前面这句话:“我病好了之后,你是不是还要走,不会留在这?”   李孤停顿一刻:“不,我留下。”   萧琮邑嘴角抽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两难抉择,李孤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人,他太过于任性和极端,明明认识的时候那样云淡风轻的人。   只怕自己一走便任性妄为起来,更是担心。   几日下来明显感觉有抵抗情绪,不愿运功,几次都不足半个时辰结束。   李孤走过去准备抱他放在床上,萧琮邑道:“别别,我自己来。”   看他躺在床上后,李孤随手放下帘帐,站在外面一会儿走进来说道:“你应我一件事。”   萧琮邑根本没睡着,终于还有他做不了的事情:“你是在求我吗?”   李孤想了想:“是。”   萧琮邑笑了:“什么事?”   李孤沉下非常严肃认真的说道:“好好照顾自己。”   萧琮邑大失所望,看他一本正经像是说天大的事情一样,摆摆手:“我要休息。”   逐客令后李孤准备出去,床上的人忽地起床,眼睛阴森,披着头发走过来挡在前面:“朕想问卿一个问题,卿好解我疑惑。”   李孤驻步:“你说。”   萧琮邑道:“朝堂之事。”   李孤并不想听任何朝政事情:“我不知这些。”   萧琮邑笑道:“你肯定明白。朕要杨正变革,不少人反对也不少人支持,朕想了想,若是此法成杨卿必然第一功臣,可名载青史了,要触及多少人利益。要是失败,必当如商君车裂分尸,朕便落了个暴君名声。孤卿觉得朕怎么才能全身而退?”   李孤知道他心中有法子,也知道他说这话的原因。   李孤:“帝王之术我不懂。”   萧琮邑手绕了他的长发说:“你怎会不懂?谢家新长子支持新政新书,甄家王家极力反对,你说如能两边同时运用,朕置身事外岂不是上上之策?”   没错,当年李孤曾父全家到落魄到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如此,皇帝都爱挑拨两家对斗,独享渔翁,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这辈子走的路还在受当年朝堂争斗影响。   萧琮邑极少与他谈论朝廷事,一来他的确极其厌恶宫廷事物。二来,自己就是通过他家族世仇恩怨事端才萌生这种想法,被知道不是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   当皇帝这么久,萧琮邑谁在意过?没有人,唯独眼前这个人对他的看法与态度还在乎一二,所以一直不愿做,从前记忆中一点教育一直君子策。   事到如今,推进艰难,步步艰辛,不相互刺激和逼迫任何事情都无法解决,当个皇帝无兵权无支持者又无朝堂听话真正完全放心和心意之人。   只能如此。   李孤:“当年之事不怪周皇,是曹家作恶多端违背圣意,逼宫...”   旧事不经,不想评论,实在不愿再提。   萧琮邑:“真是如此吗?那你同我讲,下旨追杀你家是谁?能带兵号令的又是谁?是谁杀了宇文鄑?不是你叔父吗?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杀帝?”   李孤脸色大变:“你想说什么?”   萧琮邑道:“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学武帝了。”   直到此刻方才意识到他是个皇帝会不会太晚?李孤从头到尾一直把他当做一个…正常人,有时候像弟弟,有时候像兄弟,会发脾气会让人心底感觉阳光刺眼。   李孤:“你不必跟我说。”   说着从蒲团运功处把剑拿走准备离开。   萧琮邑一把拉住他:“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意思?刚才不是好心好意嘱托我不要死了吗?现在变脸这么快?”   李孤盯着他:“你不要太过分。”   把那份情意践踏调侃。   萧琮邑:“我本来就是个恶人坏人,你也是呀,咱们天生一对。”   李孤:“我是恶人没错,你不是。”   萧琮邑依然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哈哈笑了两声:“君让臣死臣就得死,你说是不是?”   李孤能感受到他手有些颤抖,可是那个样子实在…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我不知。”   萧琮邑:“杀帝天诛地灭,你肯定知。”   李孤扭过头直视他的眼睛,自嘲道:“所以我沦落如此,和死有什么区别?”   无家可归,四海流浪,风餐露宿,担惊受怕。   他一狠戾口气重,萧琮邑就受不了,接受不了这种态度,伸臂抱着他的腰,头埋在胸前。   示弱,或者真弱。   作者有话要说:   he不解释~ 第48章 失去   李孤松开手中的剑抱紧他,他虽然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么多年,可现在有了这个人,可以为之一生相伴的人,之前受的那些苦有算的了什么。   萧琮邑伏在他怀里睡着,被抱在床上的时候清醒点:“我从不怕你离开,只怕等太久。雁沉,你可要快点回来。”   萧琮邑明白分寸,知道轻重。   他早就派人去寻李瑧,到现在无音信,离开已经十日不知发生多少事情,他们叔侄相认没多少天如果再次丢失难以想象他会怎么想。   他不好过,自己又能好过到哪里?   心里再想的通透,隔一夜全身心的不爽,大早上非要拉着李孤比武。   萧琮邑大抵是觉得自己疯了,开心否,不开心否,昨日明明很不开心,今日要开心?为什么凡事都要他妥协?何时能让自己一次?   他说过一辈子护他周全,为何不能长相厮守,毫无安全感,抓不住摸不到,永远看不够?   讨厌什么?讨厌他为什么这么厉害不肯让他一些吗?   许久没跟人动手,萧琮邑打起来就没个轻重。   李孤躲过鞭子:“你别生气,我不走了。”   萧琮邑很生气,特别生气,生气的表情全部写在脸上,急需发泄急需控制自己。   失去什么,珍惜什么?得到什么?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云峰站在一边都看不过去,一个一直在躲,一个在追。一个恨不得抽死,一个生怕伤着人。   不禁摇摇头。   他越躲萧琮邑就更来劲。   “啪”的一声,一阵清亮的声音,像打人耳光一样,非常响。   云峰连忙跑过去,以为皇帝受了伤,准备拔刀救人。   却看见李孤从右眼角直接顺下脸颊,一道鞭痕,瞬间浸出血,胸前的衣服破碎一片。   萧琮邑扔了鞭子走过来,人呆傻了:“你…你怎么不躲开?”   李孤非常疲惫,眼睛没了神,手轻轻摸了下自己的脸,手指沾满血,闭上眼睛:“我累了,先走。”   这样便分别了。   李瑧没有躲在什么偏僻地方,就在行宫外二十里处的农妇家里。   白天帮忙去山间干活,偶尔去打探下小叔的情况,晚上睡在草房。   终于等到李孤回来,开心蹦起来。   扑在他身上不撒手。   李瑧可是最受不得这种扭扭捏捏感情的人,今日情到深处还会这么做。   开心的说道:“小叔你总算出来啦,那皇宫真的没什么好呆的,个个神情严肃,小皇帝脾气也不好,阴阳怪气。你实在不该待在那里呀。”   李孤:“你出去该跟我说一声。”   李瑧道:“我怎么跟你说啊,小皇帝日日缠着你,要废你武功扣押我,好可怕啊。”   李孤又是一阵伤心心痛,人精神紧绷很容易错乱,加之一直心神不宁,每日替他提心吊胆,可这个人好像从来不领情,不发觉事情严重性,是不是西域功夫不重要,关键他个人有很大问题。   李瑧看着他伤痕的脸:“小叔,小皇帝是不是又让你滚啦?”   李孤否认:“他总是口是心非。”   却说话伤人不知。   李孤给农夫一些钱,感谢他们这些天照顾,带着李瑧离开。   走到半路李瑧坐在树桩上不肯抬步。   李瑧道:“小叔,我不想回皇宫,真要这样,不如咱们还分道扬镳,你就当没找到过我。”   李孤:“所以呢,你准备去哪?”   李瑧悻悻然:“四海为家,还和以前一样。”   李孤伸手要打他,李瑧忙着躲开。   既然两个人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也算解脱,不如彼此安静下,于是终于可以带李瑧去趟幽云处。   家祖灵堂坟墓在偏僻山上,山地灵秀,这个时节山顶开了花。   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上去。   他们除了下杂草,又修正下坟墓石块。   磕头正式跪拜,认祖归宗。   专门让李瑧去他父母那里叩拜三个响头。   有些人到这种地方很容易触景生情,李瑧却没有,大概真的从小无父无母,习惯人间百态。   李瑧问:“小叔,这都是你搬上来的吗?”   李孤低头跪下悯思道:“不,祖父逃亡带着曾父骨灰在此安葬,以免被破坏。”   李瑧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希望以后小叔和我都快快乐乐。”   李孤笑了一下,有点感叹的说道:“你应该是第一个对我这样说这样想的。”   李瑧道:“希望叔母不再欺负小叔。”   想到此去一月有余,再回去最少两个月,不知他情况可好,是不是又会生气怒骂。   从怀里把香囊取出来,手指轻轻扒开父母中间的石子埋在深处。   李瑧是真没想到小叔这样的人用情这么深,两缕青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见真人。   “其实小皇帝挺好的,对你也好。”   一路上都在抱怨他,怎么又说起好话了?   李瑧继续说:“人家是皇亲贵族出身高贵,小叔是什么都没有,还不管不顾愿意和你在一起,已经不错啦,虽然有小公子脾气,对别人也没好脸色,可对你还是不错啊。”   李孤不言。   “反正叔公知道一个皇帝嫁过来,能埋在一起,也开心死了。”   李孤:“少言。”   李瑧看他脸色铁青,连忙闭嘴。   临着太阳快落下他们下了山。   李瑧很爱八卦他与萧琮邑的事情。   李瑧:“小叔,以后你真的不打算娶妻了?”   李孤:“……”   李瑧:“真的吗?”   李孤:“再说话别拉着我。”   下山的路不好走,他又手无缚鸡之力,恨不得贴上去才能站稳。   回到梁朝的时候李瑧再次失踪,而且是在云州边界失踪。   李孤让他在客栈等着,自己去办点事即刻回来,然后便没了踪影。   去办什么事情?就是写一封信给萧琮邑,告诉他自己安好很快回去,永远不分离,决不食言。   如果在别的地方丢失还无需这样紧张,这个地方,噩梦开始与结束,不想触碰的回应。   李孤第一次感到无助和茫然。不过半个时辰时间,李瑧便无了踪影。   他几乎要把地面翻一层,恨不得在树上挨个找,并无人烟。   一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小书生,怎么可能短短时间找不到?   李孤始终不肯相信,也不得不承认。   他又一次把李瑧弄丢。   十里外的河水里面,他跳进去找了个遍,整个村庄挨家挨户询问打听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若是从来没找到过,那他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足够,这个人每天每日想见到随时可以。   偏偏多出一个人,唯一剩下的有血缘亲人,却又被自己弄丢。   李孤狼狈不堪坐在河边出神。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与难过,第一次感觉天塌下来一般无望。   后悔这些日应没有教他一些功夫可以防身,或者应该一步步跟着不能离开视线半步,如此这样便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足足奔走半个月毫无音讯。   李孤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会收拾情绪的一个人,生死由命,归宿天定。可你拥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恨不得把最好的给他。   对他如此。   李瑧亦是。   他做事自己再看不惯,依然没办法不爱这个人,深入骨髓的爱和克制。   李瑧是唯一的希望,不要走自己的这条路,希望远离是非。   可什么都做不到。   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瞬间颓废的人,除了漫无目的的寻找,心理还有一方依托,大不了重新再找五年,最多如此。   一个人喝酒的时候碰见江纵渐,他依旧装作一副文人模样,一身白衣拿着折扇,摇来摇去,倜傥风流。   “好巧啊雁沉兄。”   李孤也不抬头,喝了第四碗酒。   江纵渐很不客气的坐在旁边,也倒上一杯,只是不喝,装作模样的说道:“雁沉兄?这些日苦恼甚多啊,为兄能否解说一二?是为了□□还是哪家姑娘?或者萧公子?”   “萧公子”三个字,突然暖进去一股热流。他们应该一个多月未见,李孤满碗喝尽,起身便走。   萧琮邑每次都非常好奇,李孤是如何得知他在哪里做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个找。   先去皇宫皇帝寝殿,不在后再去行宫。他不会询问,只能一点点找。   快则几个时辰,多则几日方能找到。   每每见面,都会躲起来,看着他有没有什么变化,在做什么,好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行宫草藤树木红花漫天,猎场树林,现在最适合不过去猎物。   他年龄逐长,为人越发的威严,似乎从前自带柔光柔和的轮廓都变得更加凌冽一些。   赵将军最不怕他,骑着马还大声说:“皇上,今天臣可就不客气了,我可是准备猎虎猎熊的。”   萧琮邑:“蠢货!这地界有何虎熊,你能捉一只金狐朕便赏你百户。”   赵奎将军笑道:“真的?皇上可要说话算话!”   萧琮邑哼了一声。   一旁的魏将军不屑一顾:“你这厮膀大腰圆力气大,去云州你倒可以使上力,这里哪有你耍威武之地。”   树林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风景十分秀丽,山中穿梭过来野兽特别的多,每次过来都算满载而归。   萧琮邑射杀一只鹿,便停了马回去。   一下马魏子青就趴下让他踩着下去,萧琮邑直接跳下来,狠狠踢了他一脚。   魏子青连忙递茶杯过去。   大约陪同将军都出走,或者对于行宫安全过于自信,萧琮邑留下几人,摆摆手让都退到远处,想沐着阳光闻着鸟语花香气息小憩。   一般皇帝遇刺都是在护卫混乱之际,偏偏他在空旷的花香绿荫,惬意的要命。   萧琮邑躲的极快,转了个腰身那把利剑依然传过一丝头发磨掉耳边皮肤,浸出血来。   周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个黑衣人重重好似从天上摔下来。   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李孤用剑直接挑开他的蒙面,一剑砍下他的双耳。   萧琮邑来不及震惊,李孤上前搂住他歪着头使劲允上耳朵,完全没有任何你侬我侬情感,几乎要把血液吸干。   趁李孤没空隙管他,那人提起刀又上前杀过来。   李孤不用看一脚踢过去。   那人武功极高,缓过神来,李孤那么重的一脚仅仅倒退一步。   当即松开萧琮邑,转身迎战,那人剑法快到根本无从下手抽出背剑。   说不上旗鼓相当,李孤虽和他应战又担心周围会不会再出现人,一直顾忌着背后萧琮邑安慰。   萧琮邑心提到嗓子眼上,以为两人差不多,直接把自己的剑扔过去,却被那人踢的飞远。   他着急上火要准备一起上,李孤大声说:“你别过来,他剑上都是剧毒。”   周围人全部围上来,萧琮邑着急上火,随手拉起兵就扔过去当人肉,好拿出剑对战。   那人技术一般,却一根筋就是用刀刺胸口。   “李孤!”   他还没说接下来的话,那人忽然转身刺向萧琮邑。   几乎怒火冲天,李孤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阵风一样挡在萧琮邑前面,洛铁一般手狠狠掐着那人的手腕,周围十米开外的人都可以听见骨骼断裂声音。   然后伸手掐住那人的脖子,仿佛不共戴天之仇一样,一刻不肯放手。   就这么……掐死了!   扔在地上。   护卫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声,萧琮邑同样如此。   那一瞬间李孤的脸扭曲一样,眼里都是血丝,力气大的惊人,那么壮的一个人生生掐着踮起脚,临死前双手挣扎,却丝毫不能动弹。   萧琮邑缓缓走过去低头看了下他的手,想看方才挣扎时候有没有抓到,还好只有一点血丝,并无大碍:“你没受伤吧?”   李孤慢慢平静下来,侧过去看了眼他的耳朵,并无延伸其他地方。 第49章 结局   他们俩回到行宫后,天下了一场大雨,很短,没有一个时辰时间。   外面的群臣冒雨在外面跪着求皇帝责罚。   萧琮邑的确罚了,所以御驾大臣总管各打二十鞭。   此事若不是李孤,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番空手对毒剑惊心动魄,一个不小心就死透了。   回到行宫,萧琮邑以为他一如既往一个人逍遥喝着酒,快活着。   却没想到一个人倚在窗边一言不发,一点点外头的光线映射在脸上,好似雕刻木桩一般,了无气息,孤独至极。   萧琮邑并非还不生他的气,也没想过要原谅他。   此时此刻,却冷不下脸。   听到脚步声李孤抬起头,慢慢走过来。   萧琮邑道:“何时走?”   李孤真的没想到他第一句话问这个,不知为何一阵酸楚。找不到李瑧想得一点安慰或者说一点点温暖而不得。   见他没说话,萧琮邑说:“谢了。”   李孤:“不用。”   萧琮邑踱步缓解气氛,说道:“我已查清楚,他是雀侯郡门下人士,前些人朕抄了雀侯家,怀恨在心,却没想到那么小一个地方还有这么个高手。”   变法到这样的地步,触了别人的利益自当有人拼命。   “你以后怎么办?”   萧琮邑道:“什么怎么办?”   李孤不愿过多询问,他其实是根本不想深入考虑这个问题。每每想到就撇开去。不是没读过史书,诸侯混战,变法遭殃,几乎既定事实。所以从开始就忧心,就算出宫日日想着他会不会出事,找人也要定期回来看看,有时候会有一点侥幸,或者期待萧琮邑可以回头不去做这些,再或者换一种方式。   萧琮邑年轻气盛根本不在意:“我既做必然不怕前路险阻,事事有信心,这等事非日常,有了教训以后一定要赶尽杀绝。”   李孤在想,他若做一日皇帝就助他一日,哪日真遇到不测,尽力而为。真无法,只得听天由命。   萧琮邑自然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一股子耀眼的年轻君王的锋芒,说道:“朕改法变吏顺从民意,一等小小地方官侯能奈何?况且兵权朕已握住,北周退兵三百里,天下安定只需民化开智便可千秋万代。”   萧琮邑很想这个人能附合一句,或者说能够给他点信心,而不是每次冷着脸一言不发,整个表情都在排斥不愿甚至厌恶,泄了气一般抿着嘴不再侃侃而谈。   幸而外面太监来报有事商议,否则这么久才见面,不知会以什么方式结束,或者更恶劣或者更伤心,结果就是他离开三五天都无法缓解痛苦与难过。   现在好多了,许久都不会想起他一次,想想,其实忘了一个人并非难事。   萧琮邑身体好了许多,大约这么多天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有些不稳的确好了许多,每日输入运功无需太久便可自行休息。   萧琮邑肯每晚这样繁琐耗费时间,完全是看在他执意要做的份上。   不知为何今日,真的疲惫不堪,躺在内殿蒲团睡下。   萧琮邑第一次见他这样没有防备,好像任谁都可以□□破坏。   太医把脉方知,气虚异常,需要静养。   于是中断了疗养。   李孤休息,萧琮邑就肆意妄为起来。   若不是半夜李孤醒来发觉他冒虚汗,真不知掩饰到这种地步。   这半年多耗费那么大功力那么大气力受着重伤帮他恢复,不足一月,又开始。   李孤怎么责备他?对着那张脸说不出口。   越想越难以接受,气急说了一句:“你从未听过我的话。”   萧琮邑睁开眼睛,听此责备怪罪语气,见他丝毫不理解自己处境更伤心:“是啊,你想我怎么样,我终归是个皇帝,咱们想法不可能一样。”   李孤:“那你就继续练下去了?”   萧琮邑没有否认也没承认:“我自己看着办。”   大约积累太久李孤忽然大怒:“你一定要这样逼我!为什么你要这样,你究竟是爱我还是恨我?”   萧琮邑不敢承接这样的眼神,转身要走被李孤一把握住胳膊,拖住胳膊要到内点取。   萧琮邑羞愧难当:“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我。”   他挣扎的离开,不愿进去,脸都憋的通红,李孤直接封住他的穴道,抱在床上。   萧琮邑动弹不得躺在床上看着他,“你快解开我的穴,不然我醒来杀了你!”   李孤抱着他的腰起来,震怒青筋平复下来,低声说:“你别怪我,我不能看着你这样。”   萧琮邑即便现在对他情感不似以前那样痴迷,讲道理,如果他想和他上床说一句就可以,完全没必要这样,每次不要不要,躺在床上都是不要不要的。   萧琮邑坐在前面,李孤盘起腿在他背后。   因为封穴萧琮邑直接倒在后面身上,头倚在肩膀,动弹不得的上半身,只有嘴咬,能咬的就是他的耳朵。   李孤任由他做不反抗,等咬够了,点住哑穴,不能说话开口。   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运送功力。   然后,把这个人的武功……尽数废去!   废人武功不仅伤人也伤自己,他能猜想萧琮邑有多恨有多怨,可没有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如此。   不足半个时辰,废完。   萧琮邑体弱歪在床上。   李孤等着他醒来,发脾气,辱骂,甚至再用鞭子打他一下,可出乎意料挣开眼睛的时候和平常一样,并无其他异样。   休息了十几日,除了力气脸色差一点点,其他完全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   吃药,调养,比之前好上一百倍乐意做这些事情。   李孤愧疚难忍:“对不起。”   萧琮邑微微笑:“你也是为我好。”   他们客气的像个陌生人,李孤照顾了他二十多日,太医每日过来,的确好了很多。   外面天热的不行,清贤殿极为阴凉和清爽。   萧琮邑同人争吵完到了这里一下清静很多,他摆摆手让李孤过来,两人一同坐在棋盘两边,准备下棋。   萧琮邑随意问道:“李瑧找到了吗?”   李孤:“没。”   这些天都在皇宫照顾他,哪有心思找李瑧。   如此又要出宫寻人。   萧琮邑道:“那你去找他吧。”   李孤抬头看他,从在一起到现在这些日子从没有过把他往外推,心骤然跳起来。   萧琮邑捏起白色妻子走了一步,轻声说:“我们...分开吧。”   声音极轻,飘忽,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是他说的第二次,不是玩笑不是冲动。   沉了片刻,像是一万年。   萧琮邑不敢抬头,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不敢看他的脸色,不愿想他回答什么。   分开两个字在脑子中盘旋了二十多天,他日日看着这个人埋头照顾自己,习惯如此,好像早就忘了没有他是如何生活下去。   又不肯强人所难,矮小卑微,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了感情,并不喜欢这样,经历过很多风雨,开心伤痛,说这句话之前那无言的痛苦和混乱。   真开口像十万尖刀同时割裂心脏,他以为没有感觉,轻松自在,竟是这样裂肺撕心。   还没来得及多想对面人回复了一字:“好。”   萧琮邑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视线只能看见他手指,那手指里面夹着一枚黑色棋子悬在空中停滞不动,很快从指间滑在棋盘,伴随的是两滴泪水滴在黑色棋子上。   萧琮邑愕然,瞬间抬头,只见那个人轻轻拭去眼角泪水,脸上刚刚滑过的泪痕那样清晰。   他们认识这么久,没见过这个人掉过眼泪,萧琮邑顿时全身炸了一般,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一时间好似割了一块自己的肉,血淋淋,不能承受。   那人也始终未曾抬头不敢看人不愿看,当即起身朝门外走去,步子很快,轻功飞走。   萧琮邑那样快追过去甚至摸不到他的裙摆。   这个人是世上唯一一个爱他如命,对他没有任何企图目的,委身照顾他为他着想的人,就这样,生生被自己斩断,连根拔起。   不知为何脑子中对他的印象刻板而过于高高在上,今日脑中挥之不去他低头落泪的样子,脆弱孤独。   站在门口,外面彩色渲染慢慢在眼睛变得迷糊继而灰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他们都没想到,这样一别,便是三年。   这三年怎么过的,萧琮邑想找他却一直找不到,天南海北,天涯海角,好像凭空消失,世上从来未出现过这么个人一样。   他试过把自己置于绝境,引这个人出来,依旧没有音信。   然后动怒辱骂,偶尔喝醉酒后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哭泣。   李孤自从同云州七人打伤一直没好,加上这么些天帮他运送功力,阿瑧失踪休息饮食没好过,受此刺激狼狈逃亡在半路晕倒。   睡梦中反复浮现那天阴雨蒙蒙,他孤立的站在皇宫瓦砾墙上,雨水打在脸上,本来结痂淡化的疤痕突兀害怕,就那样站了两个时辰,他还是没追回来,没来。   被农夫救走,一趟就是二十天。   好像真的各自一方,再无遇见。   后来江纵渐帮忙,两人一起才寻得李瑧。   当日他出宫玩耍,被人掳走去当学童苦力,完全因为那张脸,抓去后老夫人扣下来要他当男——童在身边。   这次便多亏了他,才可以这样快寻得。   然后叔侄二人一同离开京城,离开大梁,回到沙漠。   觉得一辈子不会分开的人,这样轻易说分手,不见可以那么简单。   以后没有人趁乱救人,没人在半夜出现,口中好像遗忘了那个人的滋味,也忘记了他身上让人无法自拔的味道。   萧琮邑变得神经质一般。   会戏弄一个人跪着亲吻自己的脚,闭着眼睛让人在面前练剑。   慢慢那种思念与痛恨深入骨髓,剔除不了,忘却不了。   白天人模人样,晚上日日夜夜做梦,挥之不去。   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这个世上根本没人在意他的生死喜怒哀乐,他们惧怕帝位,害怕操纵生死荣辱,所以拼命巴结甚至跪下做任何事情。   慢慢时间过去,萧琮邑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喜爱,权力的欲望战胜一切,激进的推进一切新令新法。   根基不稳强行去做,要重新选拔人才,破了望族拉拢。   最主要的要废除佛灭佛。   一时间朝野震动。   柔仪长公主忍不住要怒了:“皇帝非要如此折腾吗?”   萧琮邑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只要反对比杀,坐牢,整个朝廷云雾弥漫。   萧瑾说皇帝癫狂了。   终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对于一个无根激进性的人,齐将军这个稍微有点亲属的人都无法站在同一立场。   果然还是宫变逼宫。   谣言四起,四五年前皇帝登基是篡位,原本该使用先太子的位置,被发放边境四年一朝拥护立刻进京。   此时,萧琮邑才觉察,无一人可用,自己被宣传可恶到这样的地步。   造反的人通常都会选一个理由,塑造一种形象,而他就是恶魔,是魔鬼,是昏君,是暴君,是迫害人的邪祟非真龙天子,是要受到佛法上天惩罚。   大雨倾盆,洗刷整个皇宫。   云峰说,先太子带着叛军在京城,齐将军在北边打仗无法赶来。   并无招架之力。   萧琮邑在清贤殿脚步踱来踱去,他想死吗?一点不想。   文武百官,宫内守卫,似乎都知道皇帝大势已去,谁敢阻拦,新帝登基肯定不会放过。   在职的各位百官要么名声佳要么全部豪门背景深厚,谁愿意地痞农商读几本闲书就和自己站在同一位置?   这些人够格吗?   不够!   佛法传入几百年,一个皇帝又有什么资格灭掉搞的国本丧失?   大雨越来越大,他推开清贤殿的大门,看着远处忽明忽闪的灯火,好像并没有之前害怕。   留在他身边的除了云峰云石,竟然还有自己一向很讨厌的林姜。   火光越来越近,宫内的护卫军应该已经被杀完了吧。   云峰和云石关上门在外面守着。   林姜跪下来说道:“皇上快逃吧,有密室,来日方长啊。”   萧琮邑:“密室?”   林姜道:“对啊,清贤殿有密室,我爹说过,先帝告知内殿西侧有密室。”   逃走?又能逃到哪里?   外面飞箭横飞,要他投降。   见萧琮邑没有走的迹象,他大着胆子拉住他的手,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并没有挣脱:“皇上若不愿走,就降了吧,保命要紧。”   这个人能始终不了解萧琮邑,从来没了解过。   越是这样情况,他越坚韧,偏偏去做,不顾一切。   萧琮邑清理了清贤殿所有人,走到寝殿,脱掉外衣,躺在床上,似是无事人一样闭眼睡觉。   这一生,他在想,最快乐的时光,最无忧的时光,最美好的时光,都与那个人有关。   可是临死都未能见一面,不免可惜。   清贤殿最是坚固,神圣,太子带着人马不敢再进。   大雨慢慢变成小雨,滴答滴答从瓦片到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   越寂静越恐惧。   “别害怕。”   像一声幽灵传入耳中,熟悉而陌生。   萧琮邑猛地睁开眼睛,那个人穿着一身流白,眼睛疼惜,头发因雨水打湿些许。   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萧琮邑想对他撒娇,可时过境迁,他再也不是初次相识的少年,说不出口,哽咽于喉。   一直剑穿过窗户射在外面壁墙。   李孤回过神,拿出剑走到堂外。   顺手把七八只箭拔掉,手握起,长袖一甩,那箭飞出去。   走过把门大敞开,站在门口厉声说道:“想要动他,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萧琮邑躺在床上,外面刀光剑影,却一点不怕。   最坏结果,无非是死,他死,自己跟着一起会死。   最好。   不知过了多久,刀剑声慢慢减弱,被另一股吼声包围。   清贤殿门口震耳欲聋。   慢慢退散,恢复寂静。   听见推门声,进入内殿脚步声。   原本流白衣服全部染成红色,萧琮邑躺在床上伸臂想拉他的手。   李孤握住他:“不是我的血,不是我的。”   萧琮邑脸色极为苍白,又躺下去直盯盯看着他,仿佛一刻不能移开。   李孤:“我杀了太子。”   萧琮邑眼睫颤抖,闭上眼睛,害怕或者痛苦。   李孤道:“我们认识时候你托付我的事情,现在才做到。方才齐将军和赵将军过来,把宫外的兵带走撤回,你已无事。”   所以这些人根本就是按兵不动伺机行事,看情况而定。   李孤拿出四五年前相遇时候,萧琮邑为了杀长兄太子抵押的国库钥匙,没想到今日才办成当年所托,放在桌子上准备离开。   床上的人看着他还是不说话,慢慢滑过一行泪水。   李孤伸手帮他抹去,他们都知道,做皇帝并不快乐。   然后身子僵硬的抱在一起,暗红的血对着萧琮邑纯白绸衣,沾染一片。   李孤一松开他倒在床上,床上的人依然紧握着手不放开。   李孤有些责备的说道:“你当皇帝怎做成这样。”   萧琮邑双眼迷糊看着他不说话。   当一点点手指被掰开要分离的时候,原本凝视睁大的瞳孔黯淡垂目。   头偏向一方不再对视。   这样柔和脆弱脸庞多少年未曾见过,站在高处俯视看一个人,感觉那样渺小而无助。   李孤脱掉外衣,低头吻了一下。   三年了,谁又能轻易忘掉睡?   爱恨情仇,交织在一起,依然想的,不想你死,不愿分离。   低着头亲吻好一会儿,这味道只有梦中才能享受感受得到。   萧琮邑手指比划下自己的身体。   李孤大惊,这才看出除了手臂全身动弹不得,连忙伸手解开穴道。   ……死穴。   他宁愿自己死,不愿逃离。   李孤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琮邑因为躺了快三个时辰,四肢一动不动,全身麻,缓了一会儿,软绵绵起身手指抚摸下李孤身子看是否受伤。   摸到一处伤口处便一脸难忍痛苦。   随后拉着李孤的手顺着自己胸部摸到小腹,冰凉异常。   李孤的手掌略微粗糙,见腹部冰凉帮着揉啊揉取暖,萧琮邑脸微红摇头,慢慢感觉这样很舒坦,便躺下任由去做。   夏日清凉,雨后还有阵阵清风,寝殿一方窗子摇摇摆摆被暴风雨吹来,此刻风里裹着草味花味泥土味道,让人好不惬意。   交缠的□□却被另一个人透过飘起的帐帷隐隐约约看的清晰。   林姜刚才见形势大乱,准本逃离,不想刀剑无眼,刺在身上,身负重伤,难行。而后李孤一人抵千,杀红了眼一般,直到太子毙命,刀剑声才停下。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癫狂的人,手起刀落,挡在门口,谁进谁死,即便天下第一遇到这样情况也难以招架,可他硬生生撑起来。   李孤仿佛回到十多年前,母亲被破肚穿肠,死的多么悲惨,自己就有多愤怒,愤怒到极点就成了杀人狂,不看对方是谁就一剑穿喉。   他无法想象萧琮邑如果死了自己亲眼看见会是什么心境,而且就这样在床上乱刀砍死,无反抗之力。   越想越难过,即便这样拥有着彼此也无法承受此伤痛。   萧琮邑哼哼声音很小,被入的深只会皱眉仰头。   林姜以为皇帝收到胁迫屈辱,毕竟两人分别三年,皇帝在人面前未曾露过思念之色,受着伤想拼死保护一回。   突然床上发出了声。   低沉到让人听了难以自持吟声。   方才只解了死穴,未能把哑穴打开,一直没能开口说话。叫够之后说道:“我知道,只有你才想我活着,你带我走吧。”   李孤还有点愣,走?去哪里?不做这个皇帝还是继续杀人?   痴片刻萧琮邑游丝气息着急说:“别停,快动啊。”   到了深处快喷出时候,萧琮邑推他的肩膀:“先……先别……先别动……出来好不好。”   李孤不肯,动了几下,他又一次被推开,李孤无法就依他意思出来。   萧琮邑起身埋着头含了进去,细腻柔软,敏感至极。   很快出来白汁。   萧琮邑高兴,扑在李孤身上,仿佛做了一件幸福的事情。   纠缠一会儿,天微微亮,两人很早就起来。   他做皇帝那样久,没经历这么大场面,清闲殿正在搬运尸体和受伤之人,宫变的人在宫门外等候发落,血燃尽整个皇宫。   这件事迟早的要有交待的,无论对皇帝,对朝堂,对所有人。   新法必须进行,萧琮邑坚决反对停止。   只要下朝,立刻扑在李孤身上瘫软求安慰。   有件事他想了很久,早就做了,三年前就想做,没有成功,这次他受此劫难,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李孤抵住他的头轻柔的说道:“你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萧琮邑:“什么都答应,我以后照顾自己不会寻死觅活。”   李孤松开他:“不是这个。”   萧琮邑搂住他不放:“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李孤道:“以后,要承蒙你的照顾了。”   萧琮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孤点晕过去。   等萧琮邑醒来,穴道封死。   背后一股一股的热流传过来,越来越重,全身好像炸了一般。   “你别这样,雁沉,你不要这样……你别这样好吗?”   萧琮邑想奋力挣脱冲开穴位,奈何本人没有武功被压制的全身千斤重,忍急破还是无济于事。   他求饶道:“好哥哥,我求求你,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不愿你这样,我不愿,你全部给我我也不要。”   任由他怎么说李孤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快半个时辰,萧琮邑输送足够运力,穴道一个个冲开,猛的停止背后一阵血吐出来。   萧琮邑连忙转过身抱住李孤:“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把父母至亲练了二三十年武功传授给他?这样真的值得吗?   这次终于颠倒过来,换做他来护着他。   每天下朝回来,萧琮邑看着他安静睡着,再喂他喝药,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   好像一夜之间长大成熟一般,萧琮邑学会克制与取舍。   即便现在还是全部人与他作对,不能容他站在帝位不再恐惧和暴躁。   直到有一天,李孤身子大好,萧琮邑埋在他怀里说道:“我们终于不会分开了。”   李孤:“怎么了?”   萧琮邑道:“整个朝堂上下逼我退位,否则一切新政废除。”   李孤:“你不退位,他们还是要反对的。”   萧琮邑道:“无望。我不想再死人了,当初我便不该卷入这场斗争,父皇原本就是无可奈何之选,他从未属意给我。”   萧琮邑又道:“我不做皇帝还能做什么?”   李孤笑:“什么都不用做。”   当真是什么都不用做,永远让他当小皇子,不受苦楚。   秋天秋叶泛红,泛黄,两匹骏马飞驰而过,树叶飞起,旋在空中,缓缓落下。   萧琮邑一身公子服饰,飘在小道上。   见侧边男人丝毫没有弱下来趋势,颇为好奇的问道:“好奇怪,你不是没武功了吗?怎么还骑这么快?”   李孤道:“不好意思,我慢些。”   萧琮邑直接跃身飞过去坐在李孤马上,夺走缰绳:“搂着哥哥的腰,别摔着。”   李孤:“……”   后来萧琮邑觉得武功高低似乎对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决定因素,陪着李孤每日练武的确害怕出手重或者不小心伤着,充分理解从前他的处境。   在某方面不知为何,很自觉躺下去缠住腰不放开。   他们不问世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有一天萧琮邑忽然说起一件事:“你知道我退位把皇权给谁了吗?”   李孤正在烤鱼,他不想知道,却还会回复:“谁?”   萧琮邑附在他耳边说了名字,李孤着实吓了一跳。   想想,保证自己安全又不违背先皇圣意,只能此人无疑。   虽然胆子真的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有番外,以后陆续写几篇。   此文其实有一天做梦,梦见大雨倾盆,一个少年皇帝因为狠戾被宫廷政变被围困在宫殿,逼他退位。   然后 一个黑衣高手救了他。因为救人重伤,分离六年才再次遇见。   于是加上了前因后果,六年太久了,三年不长不短。   这种身份,原本就该牺牲一方成就一方才能He得以圆满   所以先是攻牺牲,最后受牺牲 第50章 李瑧番外   李孤同李瑧去了大漠,刚开始一年李瑧觉得新奇,后来厌烦,想出去。   李孤肯定要同意的,李瑧一年自学读书也不是办法,还是准备去上学。   两人不愿去周,梁又是小叔的伤心之地,便一起去楼西国。   李瑧虽然读书不算特别认真,爱看话本书说书,楼西国偏西教育读书一般,他过去基本可以成先生级别了。   近四年的时间,李瑧学会一点点骑马,走路非常缓慢。   从前的小孩子出落成一个小大人,十七八岁年纪,长的十分英俊潇洒,刚开始一两年还随着李孤吃吃喝喝,后来小叔太沉默太不爱说话,便自个出去。   简直如鱼得水,成了万人迷。   走在路上李瑧还说道:“我想了想,最好看的姑娘还在青州啊,身材最好的在云州,长得吸引人的,哈哈,就是楼西国啊,小叔,你觉得哪里的姑娘最美?”   李孤:“不知。”   李瑧道:“小叔,别再想着他了,你看你一走人家皇帝做的多好。”   李孤:“我没想。”   李瑧撇了下嘴:“没想没想,没天天想,一年想三百日晚上想,剩下白天想。”   李孤冷冷看他一眼,骑在前面。   李瑧连忙赶过去道:“小叔,你别不理我了,我都替你受多大委屈了。”   李瑧见他不说话继续说:“去年梁帝变法,人家公开所有人只要默读文史不论出身就可以做官,要不是避讳你我早就去啦。”   李孤淡淡的说:“做官有什么好。”   李瑧想了想表示同意:“做官确实没意思,不如找妹妹好玩。”   李孤重重的说道:“你为非作歹多了小心人家划破你的脸。”   李瑧得意的说:“人家爱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破我的脸?只有你”   只有你才会被人划破脸。   脸上那道疤愈合的差不多,可是走近看,还是能看出来。   他无法忘怀,一年开口说出的话都不如李瑧一日说的多。   前一年身负重伤,一直在养身体,中间一年发呆,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再回来,李瑧知道他放心不下会去看他好不好。   这一年终于好了一点,会跟着自己外边走走,然后再消失。   李瑧不再依赖他,可以独立生活。   交界处酒馆的生意依然不错,和往常一样,只要李瑧拿着扇子摇来摇去再微微一笑,必定吸引注意。   老板说:“公子,楼上有人等着。”   顺着楼梯上去,看见江纵渐。   两个白衣人,同样拿着摇扇,当真一个西施,一个东施,怎么对比都是李瑧全面占优。   李孤默然倒了一杯酒喝下去。   李瑧见过他几次,连忙问下新鲜事:“老江,江湖上又有什么传闻了?”   江纵渐道:“啥也没有,快快快,把你的扇子收起来,这么破的扇子也敢招摇。”   李瑧随手扔了,看了眼李孤坐过去问道:“我听说梁帝引起群臣不满,有没有这回事啊?”   江纵渐道:“你不是关心江湖中事吗?关心皇家事宜做什么?”   李瑧道:“我不是为了明年要去赶考嘛,你说我和小叔是别国人,又有案底,身份不高,不打听清楚能怎么办?”   江纵渐道:“赶考什么呀赶考,新帝就是听信那鬼胡子杨正群臣要造反了,先太子要废黜皇帝重新登基啦。人生来就是高低贵贱,哪有什么人都能掌管一方,梁帝胡闹!自登基四五年来,没做过一件对事。”   李瑧道:“汉祖梁祖齐宗哪个是天生高贵?我说你也行走江湖见识各色人等,怎么如此偏见?”   李孤喝了一杯酒,拿起剑起身就走。   李瑧背后喊道:“小叔此去几日?”   李孤停步,驻了片刻,站在楼梯上仰着头看他:“阿瑧,照顾好自己。”   说完就走了。   江纵渐道:“他去哪了?”   李瑧道:“找老婆,也可能老公。”   江纵渐点点头:“那是该找。”   突然八卦好奇起来,“你叔母什么样子啊,有阿离好看吗?有没有?”   阿离是江纵渐不多保持三年以上的情人,的确是美貌动人,娇嗔可爱,李瑧和李孤都见过。   李瑧还真的摸着下巴道:“怎么说呢,哈哈。”   小叔这样一走,跟他说话如同告别,像是永远不回来一般。   可最终三个月后还是回来了,依旧带着那个人。   那个人过了三年好像也没怎么变过,从前在皇宫中都不曾避讳搂搂抱抱,这次更加肆无忌惮。吃饭都歪在身上不肯离开半分。   除了对小叔任何人都是斜视不看一眼,连同自己都不咸不淡。   他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可以舍弃皇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一点未有难过的表情,兴奋极了。   萧琮邑对着李孤说道:“阿瑧长的好快。”   小叔十分宠溺的眼神看他回答道:“已经十七岁了。”   然后两人附耳说些什么。   李瑧道:“小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李孤问道:“你想去哪里?”   李瑧道:“当然哪里的姑娘漂亮,我要去哪里啊。”   萧琮邑道:“你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反正你叔叔有钱,一百个也没问题。。”   李瑧摸着下巴,嘿嘿笑起来:“不不,我才不插在你们中间啦。我小叔这几年好惨的,没睡过好觉,整日做梦,你好好陪他吧。”   李瑧并非真的不愿和小叔一起走,只是年龄渐长,心中抱负和小叔那种一生就追求一个人不一样,想了解这个花花世界,想真正走南闯北一趟,同样希望有个喜欢的姑娘。   他们拜别时候,李孤再三叮嘱,有事一定传信过来。   李瑧嫌他啰嗦:“小叔,你平时话那样少,怎和萧公子回来把这么多年不说的话都说出来啦,真是不怕人家走了。”   他总是有一句话气死人的效果。   萧琮邑向前拉住李瑧的胳膊,他极少能享受到这个人温柔如水的时候。   萧琮邑问他:“你不要有负担,三个人一起是最好的,我可高兴了。”   李瑧其实还是有点怕他道:“不不不,我是真心想走啊,这几年我快被小叔憋死了,他管的我像个小孩一样,你终于过来替我啦。”   萧琮邑道:“是吗?你小叔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啊。”   李瑧:“那相当不讲道理的啊。”   李瑧瞧着萧琮邑走过去,执起手亲了下,然后特别严厉的说道:“不可再逼迫贤侄。”   李孤无辜极了,还是点点头。   李瑧一阵鸡皮疙瘩,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还这样?